《轶闻》尼斯库罗斯

4、舞台

　　关九辞演舞台剧，还是在公演之前，虽然她不是完全的圈内人，但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以后她的舞台剧梦想都别想实现了。
　　可消息没有传出去，都被周悦用钱压下来了，导演和共演的演员们也都被很好地安抚，导演甚至愿意再物色别的演员完成这个项目，却被周悦否定了。

　　关九这段日子不知在想什么，天天窝在办公室里敲代码，三餐都靠泡面解决，不到大半夜绝不回家，翌日又一大早出现在电脑前，同事都看不下去把她拉走扔到酒吧里，“关九，你就借酒浇愁吧，别跟我们面前愁眉苦脸了。”

　　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这酒吧里还没什么人影，关九正觉纳闷，就见到吧台旁有个熟悉的身影。
　　“我靠不是吧。”关九嘀咕了声转身就要走，周悦叫住了她，“这是阿高开的酒吧，我只是路过他非要清场，你想喝酒，我可以走的。”
　　阿高是医院里见过的那名男子，像是周悦的助理。

　　周悦自始至终态度平和，她路过身边时关九闻到一阵清淡香甜，五月野花与檀香古木交织的香水味。
　　关九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她身上，她穿着深V的男士西装，长项链坠在那引人遐想处，一边耳上还叠戴了两个耳夹，长发散在肩头，有几缕埋入衣领，随性又狂野。
　　这跟初见那个长衫白t温润儒雅的人不同，也跟她零碎记忆里的人相去甚远。

　　“你不用走。”关九说完自己往吧台去，“威士忌不加冰。”
　　她就是想喝有酒味道的酒。

　　周悦慢慢坐到她旁边，隔了两个位子，bartender不需交代就给了她一杯水。画面有些诙谐，周悦大口喝水，关九小口抿酒，空气中香水微甜，气氛却因无话而冷到极致。
　　关九最受不了这种安静，她喝了酒，带着三分醉意气冲冲说，“周悦，你怎么回事？你不想承认，干嘛又要来招惹我？”

　　“对不起。”
　　“你有病啊周悦？”关九把酒杯一拍在桌上，瞪着那个仿佛没有脾气的人，“别人养条狗都知道从一而终呢，你将人拿起又放下玩弄于股掌间很好玩吗？”
　　关九叽里咕噜骂了很多，多半是借着酒劲发泄，她实在是恼周悦这不咸不淡的性子，一脚踢过去都像是踢在棉花上。

　　关九越骂到后边越晕，只记得那人身上的香味，越来越近，最后好像沉在一片香氛的海洋。

　　竹林里的鸟叫声中醒来，落地窗外一片苍翠映入眼帘，关九躺在床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知那凉亭还在不在。
　　怎么可能呢，过了多少年了，竹林也早就不是当初那片竹林了吧。即便重新栽种，长得再相似，终究是不同，那人也是一样吗？

　　关九从床上起来，低头打量着自己，衣衫虽然换过，但很整齐，关九心里冷笑，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她在指望什么。

　　从那之后，周悦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再没有因为剧作的接触，没有身处同一座城市的偶遇，没有身边人是彼此共同的朋友，她关九的生命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周悦这个人。

　　生活如流水被推着走，或紧或慢，人都说每次舞台都像大梦一场，关九总希望梦不要醒过来。可她的舞台不是剧院里人造竹林中那个等待注入灵魂的角色，是深夜酒吧里不得只言片语的，明明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之人。那人闯入自己梦中，梦醒之后就杳无踪迹。
　　怎能怪她关九痴迷于梦境之中。

　　若有若无却很深重的感情，就像一口钝刀不时地剜着心，日常不觉痛楚，却总在快要遗忘之时划下另一个长长的伤口。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关九周围总是围绕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黑衣人，在她上班的路上，在办公室外面，在阳台晒衣服的时候，那些人行色乖张，阴魂不散。
　　关九在一此半夜起来去加班途中终于爆发，回头三两步赶到跟踪的人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们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啊！”
　　没想到对方只是看着凶，被关九一吼吓得缩手缩脚，“我、我不是坏人，我们是均和律所的，只、只是来做尽职调查。”
　　关九愣住，“什么尽职调查？”
　　“有外部独立董事要求对新任的管理层做背景调查，您多担待。”
　　“什么独立董事？什么背景调查？”
　　“您是周氏集团未来的执行总裁，集团又准备上市，这是例行程序。”
　　“......”关九消化了好一会，“周氏集团跟周悦有什么关系？”
　　律所的人似乎是个实习生，对关九有问必答，“周悦女士就是周氏集团现任的执行总裁，您得等她身故之后才能掌管集团公司。”
　　“说什么呢你？！”关九有些生气，好端端干嘛咒人死。
　　实习生低头翻了翻手机，念叨道，“没有错啊，委托里的确是死亡赠与，也就是说......”
　　关九打断了他，“周悦在哪里？”
　　“啊？”
　　关九抢了吊在他手上的车钥匙一按，不远处一亮白色的车灯亮了，关九边走边恶狠狠地说，“开车带我去找周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