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侠影同人]羽生枫云》萍踪

3、3.兵荒马乱，你我最终失散

　　＜北京＞

　　故宫。

　　这一日是周末，难得的也是个大晴天，一拨拨的游客几乎在同一时间涌入故宫，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流冲散，于踪被夹在当中，左顾右盼找不到张丹枫，不得不大喊“师父”，眨眼间张丹枫的声音却已来到了耳边：“珠儿，丢不了。”

　　于踪吐吐舌：“师父来无影去无踪，好厉害的轻功，教我好不好？”

　　毫无意外的，张丹枫的回答与过去几日如出一辙：“等找到你师母，让她教你，以前你的轻功可是传承自她，后来才有个外号叫做散花女侠。”

　　于踪听了，心里直叹息，要是找不到呢？找到了也未必完全是那个云蕾吧？

　　前方导游拿着扩音喇叭在讲解：“前面就是三大殿之一的太和殿了，原本建于明永乐年间，后来经历多次火灾和地震，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清康熙年间的重建，它的建筑面积有二千三百多平方米……”人群纷纷噫一声，为眼前壮丽广阔的宫殿赞叹不已。于踪转头去寻张丹枫，却见他已站在长阶尽头，正仰望着殿门上方的牌匾。在黄瓦红墙的雄伟大殿面前，那具昂藏身躯仍显得挺拔坚毅，只是身上一袭白色风衣却如岭上白云似要随风散去。

　　于踪怔怔看了一会，有那么一瞬她替他心酸，想为他穿越茫茫人海，挨家挨户不眠不休地寻访，只要他如偿所愿，哪怕像脱不花那样为他鲜血填炮口，拚将一生休。但最后她也只能穿过台阶，走到他身边，叫声师父。张丹枫仍站门前，眼睛看进幽深的殿堂，似自语又似跟她言说：“百年江山一番新，欲寻陈迹怅人非。”

　　于踪笑问：“师父，你以前到皇宫不能像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吧？”

　　张丹枫一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第一次倒也是堂而皇之地进来，是被皇帝请来的，那天晚上你师母也在，差一点我们就出不去……后来的四次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于踪懂他意思，那次他与云蕾在宫内遭到阳宗海等人围困，双剑合壁天衣无缝，然而后来每隔一百年，他孤身一人重临旧地，为的是在她曾经踏过的土地上寻找一丝遇见的可能，奈何总是天不从人愿。

　　于踪又问：“师父，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接下来都找不到她，但是八十天后你还可以留下来，那你会不会留下来？”

　　张丹枫看进她的眼睛，那里有孩子般的眷恋和不舍，他笑了起来，信心十足的模样：“你放心，你师母会找到，我也会留下来，我感觉得到，五百年的轮回已到尽头。”

　　于踪立刻向四周张望，想看看他的感觉是不是即时灵验，但等了一会，人来人往，没有一个回头，没有一个驻足，大家都希望赶在下午五点清场之前把故宫一一览遍，故此均显得有些行色匆匆。

　　张丹枫也转身向后看，辽阔的广场上游人已剩三两，长风荡荡，在这同一片风里，她到底会在哪一个方向？

　　“走吧，师父，故宫可比五百年前大多了，一天怕看不完呢。”于踪拖着他的胳臂使劲往前，张丹枫只来得及向后再看一眼，这一眼只差毫厘，机会却已失之千里，这方他刚转进太和殿殿堂，那方云蕾才踏上太和门台阶。

　　尽管心灵互属，感应却似乎被流年暗中偷换了。几百丈的距离，清风穿行其中，前一刻抚过他发端的那一阵风，后一刻吻上了她的眉尖，而他们懵然不知。

　　冥冥中这是一场重复足迹的游戏，当她在御花园遥想昔时与他并肩挥出每一道恣意剑气的时候，他一早已经离开神武门，站立在了于谦旧居的四合院中，回忆当年隔着一道碧纱窗，他的慷慨击节，以及她的柔肠百转。而当她叩上于谦祠的朱红大门时，他又已举身赶赴下一场的辗转和寻找．．．．．．

　　傍晚繁华闹巿的街头，于浩走不动了，蹲下身去，苦脸皱眉地哀求：“姑奶奶，行行好，饿得实在走不了了。”自那晚之后，他就赖上了云蕾，她去哪，他也跟到哪，恃着他有多次到华东旅游的经验，大言不惭地说可以当她导游，可多数时候却是云蕾在领路，仿佛印证了她的梦境确有其事，更令他迷惑的是她的毅力，每天每夜地行走、寻觅，身体铁打似的不知疲累。

　　“那先去吃饭，浩儿，走吧。”云蕾脚步不停，眼睛犹在人丛中逡巡那个可能的他。

　　于浩跟上去又抗议：“别再叫这种幼稚的小名，我不是你那所谓的侄儿。”她却无视他屡次屡次的抱怨和嘟嚷，一次次再三戏叫他浩儿，“浩儿，想吃什么”，“浩儿，吃饭就吃饭，眼睛别到处乱瞟，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连你姑丈也常称赞是你谦谦君子来着”．．．．．．

　　浩儿长浩儿短，真令他气结，他知道，她是想把这个现实世界尽量融入她的梦境，可谁也都知道，那叫云浩的是个短命鬼，老婆还跟别人跑了！还不如把他叫做周山民更令人舒服，得不到佳人青睐，起码还有如花美眷儿孙满堂，就后面这点来看，他可比张丹枫有福多了。

　　云蕾看着他气鼓鼓地用筷子把每道菜都戳了个遍，脸上露出了笑，心里却想：大哥，真想你快点来看看，他的样子越看越有几分像浩儿，浩儿小时候缠着你要你教他剑法的时候也把腮帮子鼓得像只青蛙……你说他会不会是浩儿的转世？

　　吃完饭走出来，夜街如水一样冰凉，人群却似潮水般的多，而人越多，云蕾就越往里面挤，于浩真是怕了她，他累得只想找个地方歇歇，于是哄骗她：“前面有间大书店，下午我好象听人说那里在举行梁羽生去世一周年的特别书迷会，你说要是他也听说了，会不会去看？”

　　她被说动，同时也期望在那里会有奇遇。去了却发现并不是书迷会，而是<<萍踪侠影>>的电影发布会，不知为何会在书店举行。

　　于浩开玩笑说，嗬，巧了，说不定那男演员就是张丹枫转世来了！

　　云蕾的心一动，开始有点相信奇遇会在今晚应验了，但人真多得可怕，男女主角分别是香港和内地时下当红的影星，各有粉丝无数，把整个会场围得水泄难通，云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稍前一点的位置。

　　“张丹枫！XXX！我爱你！”男演员的粉丝们緃情地叫着偶像的艺名和剧中名字向他表达爱意，相较之下，饰演云蕾的女演员的粉丝阵势就比较弱了，完全被那边的声嘶力竭给掩盖了过去，情形其实好比看书的人几乎都被张丹枫的痴情和风采所倾倒，却很少人会说喜欢＜＜萍踪侠影录＞＞全是因为云蕾的娇憨和美丽，更有人说不理解张丹枫为何会把云蕾爱得那般深。

　　于浩却是不以为然的，身前的这个云蕾岂是一个“美”字可以道尽？她不仅美，而且好，那一种好在他看来，已是齐集了世间女子所有的好，可笑有的看书人只瞧见她的天真，却看不到她那份可贵的坚挚，想想在书中曾读到的，她说“我虽然恨你，但我这一生绝不另嫁他人”，再看看这一世她为实现梦境的苦苦追寻，于浩觉得，若你是张丹枫，如何能够不爱她？

　　云蕾没去在意那些，她只看见那台上的男演员剑眉英挺，笑声也是磁性有加，可惜只一眼就感觉不对了，不是他，他只是别人眼中的张丹枫，不是她的。

　　她没有再看台上一眼，转身跟于浩说走吧，不是他。

　　“张丹枫！张丹枫！”．．．．．．万千呼唤，万千个人，却没有一个是他。云蕾深深的失望，深深地叹息。

　　人群外围，也有一声叹息：“我笑世人痴，只把冯京当马凉。珠儿，走吧。”

　　于踪赶上两步去按电梯，当张丹枫踏入电梯的剎那，云蕾也已挤出人圈，看到了一个白色背影随着徐徐关上的电梯门在视线内消逝，登时一阵强烈的熟悉感直窜入心尖，她脱口而出：“大哥！”

　　可是晚了，门已合上，他听不到，云蕾一时情急，跑上去疯了似地猛拍电梯门，于浩拉住她：“走楼梯，快！”

　　云蕾如梦方醒，转身跑向楼梯，心里太慌太急，好几次差点跄踉跌倒，结果时机还是错过了，她不知道在她追下去的时候，张丹枫又已乘着电梯返回，那一声“大哥”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电光石火，苍穹蓦地一道光明撕裂，令他浑身一激灵，几百年的苦候原来就等在这一刻。可当电梯打开后，他见到的竟不是暮想朝思的人，而是一场大混乱。

　　那边的宣传活动已经结束，粉丝的热情却依然高涨，舍不得让偶像就此离去，一个个前仆后继将舞台团团围住，后来更与会场的保安屡起冲突，在推挤碰撞中，有人咒骂，有人哭喊，更多人却高叫着偶像名字，蜂拥着去追逐被保安护送离开的偶像，场面登时混乱不堪。

　　人潮挤迫过来，张丹枫护着于踪退至一角，鼎沸人声里他再没有听到那一道触及他心的声音。

　　面前忽见的这一幕令他想起那一年被也先的重兵围困家中，虽已抱着赴死之心，只是尚未见她最后一面，终是心有不甘，记得当时只想仗剑緃横，须臾去到她的身边。

　　眼前一样的兵荒马乱，昔日战马仿佛仍在嘶鸣，烽烟四处，她不知何方，他真想把心一横，以剑寻找她的方向。

　　然而不能够，从前有从前的顾忌，今日仍有今日的忌讳，太平盛世，武功已不能当作利器。过去人们常称他为大侠，心怀天下，眼容苍生，如今往事都已淹没在了月转星移当中，天下苍生何其广阔，大侠的心静静退避，只盼一方净土，只望伊人那方。

　　徒劳无功地返回酒店，他关在房间里一无声息，于踪束手无策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思来想去的都只有一个问题，云蕾真的出现了？

　　无独有偶，于浩也在云蕾房外徘徊疑惑，书中世界有实现的可能么？

　　然后几乎同一时间，两人的手机收到家里发来的一则信息，问何时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