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上古有银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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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黎庆幸自己没急着离开齐王府。楚旭醒来后他给穆长清报过平安，这几日回信到了。信里对于上官黎关心的事没有细说，只说有了些眉目，交代二人在北漠等他。
信送来的时候上官黎和楚旭正在齐王那里。齐王得知有客人要来，直接就叫人去收拾屋子，上官黎也没客气，反正齐王府客房多。再说真要待在北漠，对他们而言齐王府里比外头安全。
正当齐王又输一局。他从棋盘上抬起头，神情沮丧地问道：“这位穆公子下棋吗？”
楚旭回得言简意赅：“与他下，于殿下棋艺无益。”
齐王：“……”
上官黎：“……”
不知长清师父听到此话作何感想。
还没到就“矮人一截”的穆长清出现在齐王府已是月底。侍童来通传的时候上官黎刚被楚旭的快剑折磨完，正要去迎人就听侍童回禀人已经去了齐王那里。这倒也在意料之中，穆长清向来礼数周全，进门必然是要先去拜见主人的。
冷雨潇和许言去逛集市还未回来，上官黎便同楚旭去了齐王的小院。刚进门就听见穆长清道：“在下是做布坊生意的，一份薄礼，还请齐王殿下不要嫌弃。”
聂千舒从肃庭手上将一袭狐裘大袄接过来，呈到齐王面前。
齐王伸手轻轻拂过布面，继而看向四轮车上目不能视却眉目如画的翩翩公子，微微笑道：“好衣裳！这礼不薄，本王收下了。”
穆长清莞尔，“不知殿下身量，衣裳往大里做了些。殿下哪日有空试上一试，叫文修替殿下稍作调整便能合身了。”
上官黎瞄了一眼那上好的狐裘和锦缎，知道穆长清这是替他们还礼来了。
“长清师父！”他唤了一声，然后向齐王行了一礼，转身蹲下就一把将人抱住，“你可算来了。”
一旁的肃庭难以察觉地蹙了蹙眉，似是很不待见上官黎见面就撒娇的这副嘴脸。
穆长清则任由他环着，口是心非地浅浅笑着责备：“齐王殿下还在呢，没皮没脸的成何体统。”
“你来了。”楚旭道。
穆长清听见他声音，似是松了口气，眉眼更舒展了些，笑着回道：“是啊，来看你死没死。”
楚旭依旧神情淡然，眉梢却微微挑起，“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赶来给我陪葬。”
想不出办法就陪葬，这话的确是他说的。穆长清无语，心里狠狠骂某个家伙嘴巴很大，屁大点儿事儿都在他师父面前往外抖。
齐王轻轻笑了起来，有心将大堂留给几人叙旧，起身就要走，“本王还有些杂事，几位慢聊。”
穆长清却道：“齐王殿下请留步，穆某有一事相求。”
不光是上官黎，齐王亦是稍显意外：“哦？穆公子请讲。”
穆长清道：“殿下可曾听说过‘银月国’？”
齐王微微蹙眉似在思量。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穆公子说的是漠北的银月古国？”
“正是。”穆长清道。
齐王不解，侧头询问聂千舒：“可那不是传说吗？”
聂千舒恭敬回众人道：“漠北一带确有银月古国的传说，据说是上古末期的一个小国，可据在下所知，那就是个哄骗孩童的故事。”
穆长清摇头：“非也。银月国的的确确于赤州大陆上存在过。它起源于上古末期一支世家旁系，据闻其国人能与虫兽通灵。后来北漠地裂，山雪崩塌，其所处山谷被掩埋于冰雪之下，银月国也因此一夜覆灭。而穆某想要向殿下打听的，就是这银月国都城之所在。”
上官黎不知穆长清意欲何为，只是猜这突然冒出来的银月古国必然同穆长清信中所说救人之眉目有关，不自觉心下一紧，转过头去等齐王回答。
齐王二话没说就吩咐聂千舒：“你派人去漠北打听，若有消息，即刻回报。”然后又对穆长清道：“本王不知那银月国都城立于何处，但却可以帮忙找一找。”
穆长清未想齐王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感激难以言喻。都说大恩不言谢，可此刻他却除了感谢无以为报。他坐在四轮车上郑重行礼：“多谢殿下。”
齐王以笑回应：“不必客气，上官公子来找本王是为救人，穆公子想必也是。人救一半算什么事儿，本王不过是送佛送到西。”
谢过齐王，上官黎跟着侍童带穆长清他们去安顿。穆长清此次来北漠带了不少东西。从马车里搬进来的药材加上制药的盆盆罐罐足够堆满一间房，上官黎觉得他是恨不得要把地狱谷的药室整个搬过来。穆长清还带来了给四人的衣裳，除了夏衣还有冬衣。这可乐坏了冷雨潇，兴高采烈拉着许言试衣服去了。只有上官黎，摩挲着厚实的冬衣若有所思。
“长清师父，我们这是还要在北漠待多久？”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冬衣，目光又回到穆长清身上，“还有，银月国又是怎么回事？”
“先不着急说银月国。”穆长清微微往楚旭那边侧了侧脸，“关于这家伙经脉上的问题，我找到办法了。”
他示意肃庭去将东西拿来，后者在随身的行囊中找来一卷古籍和几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上官黎。
上官黎飞快地读完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神情凝重，“长清师父不光找到了办法，还找到了两个。”
穆长清稍稍侧头“看”向楚旭：“没错，办法有两个，你自己选。”
楚旭从方才起就任由三人忙活，似是此事与他无关，连上官黎手上的东西都没看一眼。他坐在椅上喝茶，神情闲适得很，“说来听听。”
“其一，用毒让你强行堕境。以你现在的经脉，承受九霄心法七重境界应是无碍。”穆长清说道，“其二，植蛊入心脉主穴，压制真气运行时你体内产生的热性。用这个法子你须得吃些苦头，但突破第九重不是问题。”
楚旭终于抬眸：“你是说，横竖九霄心法我都不可能修至圆满？”
穆长清没有回答，屋内寂静。
半晌，楚旭道：“我选第二个。”
无论是对上官黎还是穆长清而言，这个答案都早已在意料之中。而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他二人心中也十分清楚。
穆长清轻叹一声道：“你可想好了，先不说要将蛊虫植入心脉主穴，其苦痛堪比万蚁噬心，真植了蛊便是一辈子的事，九霄心法你此生都不可能再至第十重。”
“我选第二个。”楚旭又说了一遍。
穆长清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无言，一时气氛稍显沉重。
“第二个就第二个！”刚才一直没开口的上官黎打破屋里沉默，他眉梢上挂着些桀骜，语调不合时宜地轻快，“谁说此生就不可能突破十重？今后的事儿谁说得准？种蛊这事儿我擅长，说不定将来就能找着办法。再不济，不就是杀个人的事，真要第九重到顶了你还打不过那只老狐狸，大不了我给你兜着！”
他说得豪气，惹来楚旭一记冷眼：“你兜着？”
上官黎觉得对方明知故问：“是啊，我兜着。”
楚旭目光移向穆长清，语气嘲讽：“你看看你收的好徒弟。”
穆长清不甘示弱：“他也是你徒弟。”
上官黎表情怪异。我人还在这儿呢，这么个好徒弟你们谦来让去是几个意思，不该好好抢抢吗？
穆长清像是终于投降，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一个比一个能狂，兜不兜得住再说。我也猜到你断然不肯堕境，所以才会求齐王帮忙。”
北漠广袤，若靠他们几个来找银月国，找到猴年马月也未必能打听出什么，有北漠的主人帮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上官黎问：“所以，银月国有寒蛊？”
他大致已经猜到。他小时候曾在书中看到过一种蛊，堪比寒毒，此蛊同他小时候被种下过的长生蛊极为相似，一旦侵入宿主，非死不可除。只不过关于寒蛊从何而来又在何处可以找到，书中也未曾有详细记载。穆长清忽然要寻银月国，理由不难猜测。
穆长清甚是意外，“你还记得？没错，就是寒蛊。银月国人不仅擅长驯兽，还擅长养蛊。肃庭可是翻了一个月的古籍才找到寒蛊出处。”
上官黎这才想起手上还有卷古籍，翻了几页还真找到了关于银月国的记述。他粗略读了一遍，上面的记载简单至极，与方才穆长清告知齐王的信息相比未多出分毫。
上官黎皱眉问：“就这么几句话，长清师父是如何确定银月国就一定存在的？”
穆长清无辜道：“我不确定啊。”
“你……不确定？那你刚才……” 上官黎想起穆长清回答齐王的时候那真叫一个斩钉截铁。
穆长清无奈：“我这不是怕齐王殿下不帮忙嘛。”
上官黎一点就通。要找一个连存在与否都未可知的古国，齐王愿不愿意帮忙暂且不论，就算是他吩咐下去，底下的人也未必会真铆足了劲儿去找。
他总算明白了：得嘞，看上去最人畜无害的才最会忽悠人。
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穆长清拉着楚旭号了老半天的脉，确认他真的暂时无碍才终于肯放人回房。上官黎则一直没走，帮着肃庭收拾些细碎东西。
穆长清静静坐在一旁，等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对肃庭道：“文修，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了，你回去歇息吧。这儿有阿黎，剩下的交给他。”
肃庭闻言一滞，想要说些什么，没能出口，只是看向了上官黎。
上官黎一挑眉：“长清师父要你回去休息，你看我做什么？”
肃庭被他这么一噎，突然窘迫。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穆长清，走了。
上官黎莫名其妙，“他这是生哪门子闷气？”
穆长清轻轻一笑，问：“说吧，你还想问什么？”
上官黎：“长清师父怎知我有事想问？”
穆长清道：“你几时这么勤快过？”
长清师父看不见，却又什么都看得见。
上官黎叹出一口气，神情微凝，道出一直堵在胸口的疑问：“要是找不到银月国和寒蛊，我们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上古有银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