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儿童团员轶事》沙僧

4、正确的援助方式也是大课题

　　开学之后大部分人都进入了紧张的备考模式，小团体的许多活动也暂停了。因为竞赛获奖而得到保送资格的金巧难免觉得无聊，但还没无聊到当着考生们的面喊无聊的程度。保送生倒也不止她一个，华岳在数学竞赛上的名次和她不相伯仲，也轻松拿到保送本校附属高中的资格。班上的数学老师同时又是班主任，按照惯例自然是要充分利用起保送生的人力资源的，加上华岳本来就是班长，如今被分配到的活就更多了，他也不含糊，不管被抓什么差都要拉上金巧有难同当，特别是碰上在后黑板上抄数学例题之类任务，他还会借口自己的字写得太烂而全甩给金巧。

　　金巧在后面写了半天粉笔字，回过头看了看前黑板处被一群人围着正认真讲解的华岳，羡慕地叹了口气。不甘心也没有用，在讲题方面她的天赋就是比华岳要差很多，虽然老师说过如果一个人能把题目真正搞懂做透就一定有能力给听众讲明白，但是不管她多耐心多认真地讲题，群众也不买账，每每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以致有时还会说出“越听你讲越觉得难了”的打击她自信的话，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放弃找她这个数学尖子生帮忙，转而投向解题思路较为友好和人性化的张华岳的门下。

　　甩了甩手看看自己这布满一整黑板的作品，金巧还是挺有成就感的。把粉笔放下，她仍然高高地坐在叠放于课桌上的椅子上面，只是转过身来，托着下巴看华岳被众人众星拱月的样子。华岳果然从小就是当老大的料，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看着他冷静而极有把握地回答着旁人提出的种种问题时的表情，金巧突然很想念幼儿园时班长华岳那张童稚十足的脸。金巧小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智力发育迟缓之类的缘故，是个远不如现在显眼的小孩，反应慢、懒散又不爱说话，胆子也不大，有次春游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去上厕所，偏偏又不小心滑一跤把膝盖上蹭破一层皮，看着白白的长筒袜被血给染红，除了小声哭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到她哭累无力之际，班长华岳居然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虽然除了“别哭”之外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不过小小的华岳最终还是费尽全身力气把金巧给拖了回去。从那之后金巧就死心塌地拜在华岳老大手下，直到如今……

　　“喂，色女，别发呆了，口水都流下来了！”有人踹了金巧所坐的桌子一脚，桌子晃动带着她所坐的椅子晃得更厉害，金巧吓得赶紧从上面跳下来。定睛一看来人是方帆，手臂里还夹着只篮球，满头大汗，大概是看到金巧的狼狈相，咧嘴笑得开心，桑珊跟在他后面，小声地说了一句“很危险的，万一摔到金巧怎么办”。

　　金巧觉得自己背上都有点冷汗，对桑珊笑笑：“没事。”但还是狠狠瞪了方帆一眼。方帆倒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继续拿金巧取笑：“你刚刚看华岳的那叫什么眼神啊？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

　　金巧翻了翻白眼：“狗嘴吐不出象牙。”又回头看讲台前面，学生都散去了，而小老师此刻正笑眯眯地托腮看着他们。想起刚才方帆的话，金巧鬼使神差地抬手背碰了碰自己嘴角，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的时候，真想抽这只不听话的手一巴掌。幸好方帆正和华岳打招呼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过桑珊却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华岳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装腔作势地扫视了黑板一圈，点点头：“嗯，效率挺高的嘛，果然应该建议叶老师以后让你把这活给承包了。”

　　金巧只象征性地干笑了一声，懒得跟这个不知感恩的人废口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身为学习委员干这些活好像也是份内的事，更没什么立场多说。

　　华岳抓起自己的书包：“天都快黑了，回家吧。方帆，天青不是跟你一起打球呢么，还没回来？”

　　方帆点头：“对，他嫌不过瘾，我们散了之后他又混到初二那帮小孩里面去玩了。”

　　华岳笑了笑：“好吧，那我们去清场。”

　　几个人经过隔壁的初三5班，金巧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往教室里面凝神看着什么，华岳几人回头催她，金巧才跟上去。

　　把犹自恋恋不舍的韩天青从篮球场上给提溜出来，一行数人才慢悠悠地往回家方向走去。天青边走边踢着地下的小石子，突然说了一句：“还是初中好啊。一进高中就得住校了，惨。”

　　几个人颇有同感地点头，同时叹了口气。H大附中分为初中部与高中部两个部分，虽然名分上都是H大附属中学，但自从取消小升初考试之后初中部却是划片入学的，校区也留在H大市区的老校区内。随着H大新校区搬迁工作的逐步完成，高中部也于一年前搬到了市郊的大学城新校区，由于和市区距离较远，学生们都必须住校而不能像现在一样进行完全字面意义上的走读了。

　　华岳笑道：“住校就不用练琴了，不开心么？”

　　天青转念一想：“咦，说的对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哈，回头咱可以天天打球了，哦对了新校区的足球场也比这儿的强好多！”

　　华岳说：“嗯，还有跟你最臭气相投的洛昕，他应该也是要考附中吧？”

　　方帆阴阳怪气道：“韩天青和洛昕凑到一块，破坏力绝对是成倍增长呢。”

　　桑珊说：“这话搁你嘴里说出来就太谦虚了，你跟他倆水平可真不差多少。”

　　眼见连桑珊都开口替自己说话了，天青觉得倍有面子，乐得直点头：“就是就是，桑珊此言甚是有理。”

　　金巧一直漫不经心的在发呆，回过神来时突然拉了拉天青的衣袖，低声说：“对了，沈佩的学业跟得上么？我好像每次看到她她都像睡不饱似的，是不是太拼了啊。”

　　天青抓抓头发：“她啊。也是运气不好，要是前几年来她的水平考附中也差不多了。可是学校搬新校区之后面向全省招生，分数线一下子提了那么多，对她来讲就有点难度了。我妈怕她自己学不来，还特意请了理学院的学生来做数学和物理的家教……要实在考不上就只好交借读费了，弄个借读名额这种事我们家大概还搞得定。”

　　金巧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半天后又说：“那她跟你们班人处得怎么样？没得罪谁被欺负吧？”

　　天青愣了愣，一时无语。华岳倒是开口了：“金巧，为什么这么问？”

　　金巧不自觉地皱眉：“刚经过5班的时候我看到黑板上值日生拦上有她的名字。问题是，已经连续好几天都看到了。要说是生活委员粗心忘了改，也并不是这样，因为和她搭档做值日的名字都在换。”她没有问天青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因为天青这种性子要是注意到这些小事才比较奇怪。

　　桑珊轻轻地说：“5班啊。他们生活委员好像是班长兼任的吧。”

　　金巧问：“哦。那又是谁啊？你认识？”

　　方帆插嘴说：“彭薇薇嘛，头发卷卷的那个，长的很甜说话声音也很甜……”

　　天青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有点烦：“彭薇薇？那家伙在老师面前一副面孔对同学又另一副面孔，而且嗲声嗲气的，真以为自己是林志玲啊——她每次跟我说话我都冷死了。不过沈佩这种不起眼的人能怎么得罪她呢？ ”

　　方帆坏笑了一声：“你还真别说，你表姐整个人长的就一副招人欺负的样子，容易诱发人的虐待欲……”

　　桑珊轻轻说了一声：“方帆！”方帆看她一眼，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天青撇了撇嘴：“算了，我就豁出去了，明天我去摆平。”

　　金巧想了想说：“我看你不要出面找彭薇薇，这样不好。你告诉沈佩你们班以前轮值的制度是怎样的，让她自己去找她说。”

　　华岳摇头：“沈佩是不爱说话，又不是傻子，她要是会抗议就早抗议了。”

　　桑珊说：“她是胆小，天青鼓励一下说不定她就敢说了呢。”

　　华岳叹了口气：“如果单纯想要了结这个事，只要接下来几天我们几个下了课就去5班帮沈佩一起做值日，彭薇薇多半就会识相了。可你们要是真是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甚至想要培养沈佩的自立自强精神什么的，那可有的累。”

　　“是啊是啊，不是有句名言说的好么，再怎么爱一个人也不要试图改变他……”方帆信口胡扯，招来大家的鄙视眼神，连忙正色撇清自己，严肃貌看着天青：“天青，那就看你了。怎么说也是你表姐，你要是决定改造她我们当然也没二话。”

　　天青马上头大：“啊，不要叫我去做思想工作，英明的群众肯定都知道我不是那块料。……金巧，你出的主意，你去跟沈佩说。”

　　金巧诧笑：“我？我这笨嘴拙舌的哪成。要不还是桑珊吧，桑珊的形象比较温柔。”

　　天青说：“没事，沈佩喜欢你，肯定愿意听你的。”

　　“啥？沈佩喜欢我？别扯了，对她来讲我是哪根葱啊……”金巧不信。

　　桑珊也笑道：“你先试试呗，我看多半能行。不过金巧你跟她说的时候也别太严肃太当回事，本来事儿也不大，给她又添什么压力就更不好了。她以前生长的环境跟咱们这儿不一样，适应期里又是想家又是想爸妈又没什么朋友的，还得拼命学习赶进度，估计本来心情就好不到哪儿去。”

　　华岳一脸感动地点头：“说得多好啊！沈佩要是听到咱们桑珊这番话肯定得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惜她运气不好，摊上的是韩天青这么个亲戚……悲剧。”

　　天青郁闷了。金巧微微一笑：“还真是这样。要是沈佩的表弟是华岳，大伙儿就算不巴结她怎么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是吧华岳。”

　　“喂，喂，我就那么没地位吗！”天青气急败坏拉着金巧又要捏她脸，被华岳笑着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