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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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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煜与宋玉和林逸的相识说起来也是一次意外,当年他不幸遇事偶然逃亡到了姑苏在这里歇脚,而当时整个姑苏有三大顶级世家和两大富商把持着,这五户人家也称得上是地方豪强,而林逸就是出身于两大富商家族之一的林家。
据说林家是以贩卖珠宝首饰起家的,生意日复一日不断扩大为了能降低运输成本,于是在这之后就有了自己的漕运货船,渐渐的与漕运世家的赵家产生了许多生意上的往来,赵家不是一般的普通富商,赵家往祖上数三代都是朝廷命官,只是到了这一代家族中的年轻子弟中没有读书的料,更是心不在朝堂倒是莫名的有了经商的天赋,加之姑苏的有利地形倒是将漕运干得风生水起。
两家往来频繁关系日渐密切,赵老太爷便有意与林家结亲做个亲家,这对两家生意上也有很大助益,于是私下里找林老爷子商量,林老爷子一听赵家的小女儿赵薇兰到了及笄之年该说亲嫁人了,而在这之前赵家小小姐的才女之名已经传遍姑苏,如若不是出身在商贾之家身份门第不甚显赫,那说亲的媒人早已踏破了赵家的门槛。
而林逸呢虽也是出身于商贾之家,但是才华相貌皆不输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公子,更别提林家的祖训 :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样一位相貌俱佳、博采多识、洁身自好的富商公子哥便成了姑苏姑娘们心里郎君的最佳人选。
林老爷子和赵老太爷两人越合计越觉得这是天赐良缘,于是到后来就不断的撮合两人,林逸与赵薇兰频频见面以至于到后来两个人天天都能看到对方,在相处的过程中林逸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看上去呆呆的才女。
两个人水到渠成的准备下聘礼纳征定亲,却不想赵家突生危机,赵家赵老爷子这一支嫡系虽不曾有人入仕,但是赵家旁支却有不少人在朝为官其中官职最高的莫过于赵家旁系赵忠的大儿子赵平,赵平在工部那是二把手的存在——工部侍郎。
但是因为太庙贪墨一案被卷入争斗,被迫罢官流放,家中子弟两年之内不得入仕举家流放至琼州,为了不让赵薇兰跟随赵家被流放,林逸将婚期提前想要将她娶进门避祸,但是却在这时林逸大伯的小儿子典型的纨绔子弟得罪了来自京城世家的官宦弟子,据说那个人的背后之人乃是当今太后。
之后林家便遭到了来自京城世家大族的打压,名下产业大多被迫关闭,店铺被转手卖出,一时间林家元气大伤,对方似乎还是不解气将林逸的大伯随便安了一个罪名送入了大牢,林家众人散尽家财四下求人想将林家大伯免了牢狱之灾,却是四处碰壁遭尽白眼,曾经的林家大公子的光辉也一去不复返,人人对他们避之不及。
无奈林家只能举家搬去江南,却在途中遇到了盗匪同一时间另一条路上被流放的赵家遭到了暗杀,赵家三十八口人上到耄耋老人下到黄口小儿无一生还,而林家包括赵薇兰在内的所有女眷都被掳走,林家男丁除了林逸侥幸逃脱所有人都被杀害。
就这样昔日姑苏的两大富商之家都被灭了口,消息传回姑苏之后引得众人争相讨论,有的人说是那世家公子不肯放过他们派人去干的,还有人说是两家人知道了什么秘辛被灭口了,总之众说纷纭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唯确定一点就是再也没有了名动姑苏的才女,也没有了精彩艳绝摇扇作诗的翩翩林家少年郎,几年之后众人怕也是会忘了那个让所有人艳羡的佳偶天成。
故事到这里并未结束,两家加起来三百多口人中只有林逸活了下来,那些个强盗在离开前将尸体都丢入了乱葬岗,而林逸是吊着一口气艰难的醒了过来爬到了道路中央,他的身后脱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庆幸的是未等太久便有车队经过,他被一人救起模模糊糊间他听见了那个人的名字 :宋玉。
到这里就明了了宋玉救下了将死的林逸而后又收留了逃亡的苏仁煜,三人便相伴而行了一段时间,他们二人见证了宋玉家族的衰败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候,而他们两人在失去亲朋好友最黑暗的时期遇到了这个带着光的少年。
三人结拜成了异性兄弟再加上后来出现的鬼谷子,四人称兄道弟纵使多年不见也无法消磨他们之间的感情。
苏仁煜乍一听宋玉的名字感觉恍如隔世,虽然这些年来两人一直在写信联系,却在当年分别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如此算来两人上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六年以前了。
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苏仁煜一行人赶了多天的路早已身心俱疲,稍微收拾了一番便在这仙人府邸随便找了间屋子休整一下。但姑苏瘟疫一日不除苏仁煜心里就不踏实,还未休息好便去黑风寨找林逸问清姑苏内的情况如何。
姑苏城外寒山寺中——
容景辞一脸倦容的依靠在木椅之上,四周静悄悄的不时几只飞鸟经过,还未啼叫便被暗处伸出来的手抓住随后便没了声响。
树上、房顶上一切看不见的暗处潜藏着数十名暗卫,而此时的他们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手中的……鸟,身上冷汗直冒如果今天容景辞被吵醒了,那么他们这一群人说不定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容太子虽然早已对外物不甚在意但是架不住他自个的脾气不好啊,尤其是他睡觉被吵醒,轻则让你恨不得以死谢罪重则让你后悔来到人世,总之,谁,都不能吵醒这个祖宗!!
天空上的太阳似是也有些卷懒,撒射下来的光线分外柔和,渐渐地好像是不满一直待在原地竟是想要缓缓降落,去看一看这繁华人间。
日头渐落,眼看着提心吊胆的一天都要过去了,去偏偏不如人愿,寒山寺门外站着一个冷面少年月牙白的长袍,腰间还挂着一把弯刀,剑眉星目、冷峻不凡、面如刀削。却见他蹙着眉头缓缓抬臂,叩响了寒山寺的大门。
少年力大无穷叩的大门啪啪作响,那声音九曲盘旋直冲上空扩散开去,院内容景辞睁开了双眸,那双眼睛中没有情绪空洞洞的,就连平时的毫不在意的戏谑都没有。
暗处的暗卫们 :!!!!哪个傻子敲的门,造孽啊!!!!
下一秒所有人都瑟缩的蹲在角落里,静静的注视着门外那个勇士少年,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少卿 :白墨柒,这个二货!!暗处的人们气的嘴都歪了,不说别的这个白少卿可谓是缺根筋的存在,干什么都听容太子和佛爷的话。
但有时总是无意识的不干人事,瞅瞅现在知道院落寂静别人都绕着走,偏生他跟牛犊子似的框框敲门。
白墨柒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不见人来开门,蹙了下眉就要抬手再来几下,手才抬起还未落下便听那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推开,容景辞站在门前眸子里没有半点儿情绪死死盯着白墨柒,那眼神仿佛在看死物一般。
两人静静的对视片刻白墨柒败下阵来,移开了眼睛后退了半步翁声喃喃道
“您让我查的前朝太医院提点——牧仲,有消息了!”
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惊人的消息,容景辞才刚刚睡醒眼睛都还模模糊糊的,听罢终于看清了来人。
“不认识!”咚的一声木门被迅速关上,震的整个门框颤颤巍巍的,白墨柒看着容景辞的状态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些什么
容景辞,刚才,好像在小……小憩!!!
白墨柒抿了抿自己的薄唇静静的看着刚刚拍门的那只手,还好还好,容太子没有把它砍了。容景辞身边的人都知道但凡姓容的一睡觉那必须保证方圆几百米之内无任何一活物,有活物也不是不行但不能有任何声音。
想当初有一个胆子大的高官家的嫡女看上了容景辞的“美貌”,竟和丫鬟一起爬了容景辞的墙头,不巧的是容太子当时正在凉亭下的榻上休息,那个女子后来怎么来着,哦,好像被送去大凉和亲了,据说那个大凉王已经四十多了,还有好几个小妾,最大的儿子也已经二十了……
啧啧,还有还有,好像这一批留下的暗卫都经历过了容景辞休息被吵醒的事,至今都有心理阴影乃至有几人在那件事中没有挺过来,竟是直接退出了暗卫组织回家养老了……
还有许多许多,别人被吵可能只是发脾气,而容景辞被吵那是要提头来见的。
白墨柒不在试图敲门了,还庆幸一番容景辞没有罚他,但他不知晓的是回去以后容景辞给他找了一堆事,导致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寺庙找佛爷整整两个月,一度让佛爷怀疑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
而现在这个憨憨还是不知道的。
日头渐渐滑落天际,漆黑的夜幕从天边相连之处缓缓攀升,慢慢的餐食着整个天空的亮色……
在黑风寨外等了将近一天的林逸和苏仁煜:……
山间凉飕飕的风扑了他们两人一脸,墨色长发是不是卷起几根飘忽在空中而后镶在了他们的脸上。
两脸麻木……
“宋玉那个臭小子,说好来黑风寨的结果人呢。”看着空荡荡的路口苏仁煜心里一梗,吹了这么久的凉风他那老友相见的激动情绪硬生生的被吹得四散,不由得又想起了姑苏的事也想起了在书房的攀谈。
午时小憩过后苏仁煜实在是等不了了,便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前去黑风寨找林逸,不知道现如今姑苏城内百姓的状况他拿不准草药的用量,再加上看不到患者也没有人能给他提供一些发病的特征,总之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这对医者来说是大忌。
苏仁煜穿过竹林脚步匆匆的向着前面不远处的寨子走去,黑风寨建在了依山傍水之地,周围除了树就是山十分隐蔽,这也使得他们这么多年盘踞在这一带没有被朝廷带兵剿灭的重要一点。
想当初为了找这么一个好地方,林逸可谓是煞费苦心,当然也不枉费他废了这么多的心思。
苏仁煜缓步走过演武场,两边过道上散落一地的兵器,再往后走走一个庞然大物直冲眼帘好大好大一个…………马头?!
这什么什么奇怪的玩意儿,不愧是匪盗还真是啥都敢往房中挂,啧啧( ̄▽ ̄)。只见那个巨大无比的马头直接挂在前堂的正中央正正好的冲着门口,那马头上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精光,总之诡异得很。
苏仁煜顶着脑袋上那巨大马头的目光走了进去,抬眼便看见林逸一身黑色劲装仰躺在铺着虎皮师椅上,再一次的对他盗匪的身份有了清醒的认知。
余光看见苏仁煜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走了进来,林逸身子一扭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走进拍了拍苏仁煜的肩膀
“老苏,咋不再休息一会儿啊,我跟你说那个宅子……吧啦吧啦。”
苏仁煜 : ? ? ? ?
“我过来不是跟你讨论宅子的,我问你你真不知道姑苏的事儿?”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林大当家的瞬间熄火,姑苏的事,他怎么能不知道,只不过这件事不好管他不想让老苏牵连进去,这里水深的不行他一浪江湖的人能刚的过朝廷!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姑苏的瘟疫你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苏仁煜听到这话站不住了上前一个箭步冲到了林逸跟前给他掰扯。
“你瞅瞅,那是哪里,那是姑苏是你的家乡你从小在这儿长大的你能忍心看着他沦为地狱吗!!”
林逸也急了眼,眼尾晕染了一抹红吼道
“你以为我不想救吗,我就问问你,你还记得我当年是怎么家破人亡的吗,那些上京城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心,只管自己有的只是利益,是,他们权利大,他们不把人当人,那我们呢,我们怎么管,你告诉我,我们怎么管……”
嘶哑的声音敲在了苏仁煜的心窝上,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哽咽
“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们无辜,可是天家斗法遭殃的从来都是我们这些小人物,你好好想想当初仅仅只是一个世家公子哥都能逼得你我走投无路,要是你暗处的对手成了天家的人了呢,别说走投无路你连命都别想有了……”
“那就拿去!”铿锵有力的声音说的林逸愣住了神,他看见苏仁煜抬起头目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先不说谁弄得这场瘟疫,但就是对着疫病来讲我就不能袖手旁观,闵生啊,别人叫我一句三折肱,我就不能对不起这个名头,至少,在面对这样的时候我救过他们,我能做到问心无愧便可……”
“你……”林逸抬起手指着他半晌说不出来话,想当初他也像苏仁煜一样有着一颗救济苍生的心,他的字:闵生,就是父亲为他取的,希望他将来可入仕执笔为苍生为天下为黎民百姓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可是后来啊,是什么时候呢,究竟在什么时候他的心变了,不在想着什么天下什么清白好官,只想着怎样将这黑风寨再壮大一些,想着怎样明哲保身。
是啊,这人世的黑暗不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保持着初心,无论怎样山河巨变怎样的沧海桑田,他们总能记得年少时的肆意。
“老苏,你说的对,但是不行啊,你骂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想跟你说的是这姑苏早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姑苏……”
姑苏在早些年还算是难得的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之地,但是就在这几年也就是林赵两家被灭口的那一年,姑苏的官场产生了巨大的动荡,原先那一批的官员当官年限较短的大都留了下来,而那些做到高官的几乎被换了大半,而换下来的官员一部分调去了其他州,另一些则是选择了告老还乡。
而这几十年间那些新上任的高官,向上蒙蔽圣听向下笼络一些小官员,渐渐的形成几个阵营,一个阵营从最低的九品芝麻小官再到正四品的大官员,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沆瀣一气官官相护,但凡是世家子弟无论是当街逞凶斗狠还是强抢民女都能安然无恙,最多就是不痛不痒的罚些小钱,而最初姑苏的五大世家中三家避世,另外两家已经走向了没落。
总之姑苏的官场极度黑暗和繁杂,而这些人的头头听说是一个叫李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