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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何人傀儡 ...

  •   “我和你必须永远在一起。”
      伏霜泽学着朝玄茗之,自己灌了酒,却尽数喂到朝玄茗之的嘴里。
      “死都要在一起,不能再说对不起。”
      坐在他身上,情/欲最深重时说,话语与喘息一道出唇,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霜泽……”
      朝玄茗之叹息一声,总算明白了他今晚一系列反常的原因所在。
      “早在苍云城时,我就做好了与你一辈子的打算,可是你却消失了。”
      伏霜泽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这次终于下了狠心,携着从未说出口的一丝怨愤,咬出深深的牙印。
      “嘶……霜泽,不要想这些。”
      朝玄茗之双手握在他的腰上,眉间藏着无奈之色。
      “怎么能不想?‘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只想及时行乐,然后再跟我分开是不是?”
      “那日你身上的纹路又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有什么伤病?是关于阜兰世家?”
      “还是……关于恒武契约?”
      朝玄茗之神色僵住,浑身的情/潮突然之间都退下去了。
      伏霜泽望着他的眼睛:“我原本不想让你我之间掺杂宗门大事甚至中州大事,可现在不行了,那些事情我们不得不说清楚,……恒武契约,我是在三千造化里知道的,除此之外,我还共情到你的一些回忆。”
      朝玄茗之目光变冷,转开了视线,似乎是不想把这冷意对着他。
      以往这种时候,伏霜泽就会忍让妥协来哄着他了,可这回伏霜泽也固执起来,把他的脸转回来,道:“朝玄茗之,你休想离开我。”
      他第一次对他直呼全名。
      朝玄茗之:“我的契约,跟你没有关系。”
      伏霜泽:“有关系,它让你难受,我也不好过。”
      朝玄茗之:“凤凰天都乃至凤启国的内务,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伏霜泽:“我不是要插手,我担心你,我可以帮你,你需要任何力量,斮行盟宗都可以助你。”
      朝玄茗之:“倘若我要这天下呢?你也助我打下来?”
      伏霜泽愣住,过了一会儿,道:“如果你真的想要……”
      “不要勉强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朝玄茗之的手掌抚过他的后背,一语双关,又道,“至于旁的……纵有恒武契约,阜兰世家却成不了我的威胁,他们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群有些膈应的苍蝇罢了,我的心思在将来。伏霜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怀仁慈,不愿见战争征伐,其实你心里是支持不战之约的,你恨不得五大宗国永远都不要打仗……这样的话,你就站在我的对立面了,这些东西我们之间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伏霜泽立马道:“我的确不支持打仗,可你又只是单纯的想要打仗吗?你也不是的。”
      朝玄茗之垂下眸子:“症结不在这里。”
      伏霜泽:“那在什么地方?”既然这不是症结,你为何还要提?
      分明只是在找借口,他在掩藏什么东西,比恒武契约更惊人、连三千造化的梦魇之力都没能引出来的东西。
      伏霜泽与他贴着额头,道:“红色纹路和赤瞳是怎么回事?”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道:“茗之,我只是担心。”
      他的担心朝玄茗之又怎么会感知不到?可他没办法开口……沉默了片刻,他道:“给我几日时间,让我想清楚再说。”
      伏霜泽静默,片刻后妥协,点头:“好。”
      折腾了半天两人终于躺到了床上,朝玄茗之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后来又被他灌了许多,早就头晕欲睡,临睡之前,伏霜泽在他身边道:“你不能杀的人,我可以帮你杀。”
      朝玄茗之迷迷糊糊的握住了他的手:“……想杀的人我自己会杀。”
      哪怕是同归于尽吗?
      “霜泽,你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我也想让你平安无事。
      ……

      “三千造化之局,你怎么看?”
      练歧傲和赛歆来找古江晴,三千造化一事有诸多蹊跷之处,他二人虽耿直,却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早就愁的抓心挠肺,如今麒麟城众人个个一身疑点,能让他们万俟山庄全然信任的,唯有古江晴和她的风影阁。
      古江晴道:“如此庞大之局,绝不是厄岩和他手下那几个殷天域残党所能设,其中关节众多,必有人和他们暗中配合。”
      练歧傲皱眉:“依你来看,会是哪方势力?”
      古江晴:“如今人心浮动之际,民众和下面一些宗门本就惶惶,没有切实的证据不好擅加揣摩,还需再加调查,不过我确定,绝非一股势力。”
      “这可难了,”赛歆头疼道,“我最烦这些事,群英会赶紧结束吧我想回家。”
      古江晴笑着安慰她:“虽是繁杂,总有真正落定尘埃的那一天,不要心急。”
      赛歆:“但愿如此,那日所见朝玄宗主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可理喻,如今局面,是该小心磋磨着不出错。”
      古江晴点头。
      赛歆又絮叨:“你不知道,我想家想的睡不着觉,我家那小子刚会说话我就出来了,等我回去他指定不认识我只认他爹了……”她瞅着古江晴,“清风……你家女儿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如果咱俩能结成儿女亲家就好了。”
      古江晴还未说话,练歧傲就道:“武宗之间不可结亲。”
      赛歆:“你可算了吧,你老婆那么喜欢清风,你回去以后她听说这事肯定也想跟清风结娃娃亲的,不信你回家试试。”
      练歧傲黑着一张脸。
      古江晴把话题拉回来:“眼下诸事仍需谨慎,三千造化之局要彻底解决才好。”
      赛歆:“明白,我跟练大哥都会好好调查的。”
      又聊了一阵子,两人才告辞离开。
      千翎夜转过屏风出来,不爽道:“我女儿我都还没有见过,他们一个个想的那么多,想得美!”
      古江晴瞥了他一眼。
      千翎夜立马老实的坐下来:“厄岩肯定是跟阜兰延承合作了,这个为什么不说?”
      古江晴:“凤凰天都之事,朝玄茗之会处理的,如果擅自说了,说不定会给凤凰天都带去麻烦。”
      千翎夜:“可阜兰延承利用化冥珠乱我心神,我一定要跟他算账!”
      古江晴谨慎:“他既与化冥珠有联结,贸然寻他,恐怕会为他所控。”
      千翎夜却有理有据:“我若要彻底压制化冥珠,使它不受旁人左右,早晚都是要经历这一遭的,不与他面对面,怎知我能不能压制的住?”
      古江晴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也行,化冥珠是朝玄茗之给你的,算是有渊源,回头跟他说一声吧,正好凰诀也有一些事情要找阜兰延承,你和他一起。”
      千翎夜:“……好吧。”其实他不想跟凰诀一块,他想单挑。
      古江晴:“不可擅自动武,不能随便插手别家宗门之事。”
      “知道了。”垂头丧气。
      “还有那把问道之剑,小心他。”
      “嗯,这个我明白。”

      “他鲁莽任性,长姐不怕他把事情搞砸吗?”古江寒道。
      古江晴摇头,道:“交给他们才是最合适的,玉乙不同寻常,越是思虑多的人越容易着他的道,帝刃与玉乙同为器灵,凰诀则心思单纯,反而不容易被神兵之力迷惑。”
      她自己心事太多,纵心志再坚定,也不敢确保万无一失。
      古江寒:“那……阜兰延承呢?”
      古江晴饮着茶,淡淡道:“看似永远隐在朝玄茗之身后,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人物,看似与世无争、与人无情,却肩负着很沉重的责任。”
      阜兰延承曾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从他知道凰诀归附到洺川之后。
      凤凰天都有一套比中州约则更严苛的规矩,凰诀是他们的必杀之人,阜兰延承曾威胁古江晴把人交出去,拿捏的的确都是古江晴的弱点,但那会儿在逆天之战期间,与阴谋祸世的殷天域相比,其他人的任何污点都是不值一提的,古江晴不把那些所谓弱点放在眼里,没有理会他。
      半年多前,古江晴又收到了一封来自凤凰天都的书信,用词委婉,大意是叫她看好凰诀,让风影阁别做多余的事。
      他此番自然是知道天下间除了他只有凰诀能帮朝玄茗之取出化冥珠,所以当时要防范于未然。
      按理说风影阁这边包括古江晴和凰诀在内谁也不应该知道青冥宫之变,也不知化冥珠之内情,又遇阜兰延承的威胁……他以帝刃之事威胁古江晴,古江晴是该管好凰诀,不对凤凰天都有任何揣度,甚至在收到朝玄茗之那封蝌蚪文之后也应该当作没有看见,置身事外往往是最安全的。
      可她不仅把朝玄茗之的信给了凰诀,对凰诀的所有行动都没有加以阻拦,甚至是暗中支持的。
      原因之一,是她不喜欢被人威胁,至于其他的……
      她道:“他不过是个从出生那一天起就被人摆布着的傀儡罢了。”
      也不比朝玄茗之轻松。

      “你在想什么?”
      玉乙只有在跟阜兰延承独处时才会化出人形,但他远没有帝刃自在,没有脱离“灵”的特征,身影似实非实,缥缈的好似一场梦境。
      但他不在乎这些,在他眼中,如帝刃一般融于人世才是落到污浊下等的境地了。
      阜兰延承抬眼看向窗外,凤凰天都弟子已经把他落脚的地方包围了起来,定然是奉了朝玄茗之的命令,否则他们不该来招惹他。
      “没想到,他的力量已到了这种地步。”
      三千造化玄阵,原本徒以力量是无法挣脱的,可那个人做到了,他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十三年前,阜兰延承以为只有恒武契约就够了,可朝玄茗之成长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快的让他来不及应对,只能把他囚进无回之境,那个时候阜兰延承不杀他并不仅仅因为“不能杀朝玄宗主”的禁令,只是单纯的不想他死,以为把他困在那里便足够让他受挫反省,却没有想到朝玄茗之又出人意料的自悟了一套功法,不仅没有反省自身反而越来越放肆,阜兰延承才明白自己遇到了最大的难题,同时也追悔莫及,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朝玄茗之,选任何人都不该选他。
      最后那五个人其实都很优秀,族中前辈和玉乙都提醒过他:这五个人不一定要选最优秀的,只要最乖巧的就行。
      少宗主的选择一直都是难题,天资不好就修习不了涅凤道诀,不够聪明便坐不了宗主之位,可太聪明又容易不听话,所以要留下天资好又聪明、聪明却又不能太聪明的。
      他选了朝玄茗之,因为当时这个人天资最好、最聪明、却也最乖巧,最好的在眼前,就容不下别人了。
      玉乙冷漠道:“于他来说,是祸非福。”
      阜兰延承没有多问。
      玉乙跪坐在他身边,又道:“你在想什么?任他们困住你?”
      阜兰延承说:“他杀不了我,他们也杀不了我。”
      朝玄茗之杀不了他自然是因为恒武契约,旁人杀不了他是因为没有他强。
      玉乙:“此局不成,该想旁的办法了。”
      阜兰延承:“不急于一时。”
      玉乙看着他,突然发现连自己也有些看不透阜兰延承的情绪了,明明过往那么多年,只有他看得懂阜兰延承:“那又急在何时?他把控青冥宫的时候你不肯用化冥珠压制他,他把阜兰世家的人清除出凤凰十宗的时候你又只是把他囚禁起来,后来他登顶风云榜、全权掌控凤启国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如今再不采取措施,他可就真的要引着那群凡人废除宗国制度了……你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吗?”
      阜兰延承面无表情:“我从未手软,只是先主在赐予阜兰世家权力的同时也多加了制衡,他不能直接动我,我也不能直接动他,你知道的。”
      “从未手软?”
      他们所居的这间临水楼阁与镜花水榭的环境很像,与朝玄茗之那间临水的雅室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通过一面巨大的窗子可以看到一片水波。
      玉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里,水上薄烟渺渺,呈淡蓝色,氤氲流转,笼罩了一方天地。
      “那,可有心软?”
      他明明只是少年的模样,言行态度却像一个老人,是啊,他已经活了近一千年了。
      阜兰延承仍旧面无表情,只有睫毛轻微的颤抖了几下,暴露了不可见于世的些微心绪。
      他们没有再交谈下去,仍旧盯着水面,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以及一把翻涌起恐怖云雾的黑背长刀。
      此人身上有浓烈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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