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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可惜爱不是几滴眼泪几封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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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温度已经上来,下午大课间的太阳正烈,和茗喊得起劲,穆晓还有一班的女生们呲牙咧嘴拔得起劲。
姜圳在旁边挥着小红旗,两腿岔开,身体一边随着女生们拔着的绳子摆动,一边超级大声地喊着“一二!一二!”。
穆晓虽然个子小,但是力气大,掰手腕掰过了大多数一班的女生,说服薛漠把她选为了拔河队伍中的一员。她最然戴着手套,拔起来还是手很疼,她咬着牙用劲,身体听着老姜的指挥往下压,使劲往后拖拽着绳子,迎着阳光,脸不知是晒得还是憋得通红。
任黎和站在一群女生堆中间和她们一起大声喊加油,比谁都起劲,看到穆晓咬牙的样子还是被可爱到,他侧头朝着温景轻笑,“你看穆晓,好像准备干架的比熊。”
粗粝的麻绳上帮着的那块红布终于拔过一班这边的这条黄线。“wow!!!!!”一阵欢呼中,一班成功拔过三班并晋级决赛。任黎跟着大家笑着欢呼,眼神却只黏在穆晓身上。嘿,小比熊,嘿,好可爱。
“你们班主任也太好了。”三班的一个女生凑过来与穆晓说,“你看看我们班主任,就举着个遮阳伞在旁边。”
“那是——”穆晓扬起笑,“姜哥就得是姜哥。”
“来来来,女生们都过来。”姜圳在一旁喊。
“明天还要比,有谁受伤吗,赶紧换,手磨烂的?或者磨烂的?啊,别不说,有就去给薛漠说啊。”姜圳还挥着那个小旗。
“老师,您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江海洋又提意见了。
“闻香啊,不是我说,你们男生那两下子,有受伤的时间么?”姜圳拍拍江海洋的肩说。
江海洋想起他们昨天的失败,虽然羞愧,但是杠人不能输:“那你也没给我们挥小旗!”
“嚯,我就一个把旗举起正准备挥呢,一阵风飘过旗都要随风飘扬了,哎?比赛可结束了,太可惜了。”阴阳怪气还是得看姜圳。
江海洋不服气,还要张口时就被任黎捂住嘴:“我嫌丢人,别再提了。”
江海洋挣扎了两下意思意思就灰溜溜地跟着任黎离开了。
“明天的比赛是和?”和茗问。
“五班。”季书舒答。
“五班?”穆晓看了肖爽一下,“肖爽以前的班嘛。好像挺强的。”
“我们班也很强啊,都到决赛了。而且肖爽真的,太大力气了,她在最前头扯绳子发挥太大作用了,真的厉害。”和茗说完,大家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没有人知道肖爽的真实态度,没有人知道肖爽明天比赛会怎样表现,大家不愿意把人往坏的方面想,毕竟肖爽帮着她们一路赢到现在,但是对上五班,难免又想起那些言论……
“怎么都不说话?给,老姜奖励你们的冰棍。”任黎跑过来看着穆晓说。
“姜哥真是,太好了。”和茗实名羡慕。
“我爱姜圳!”穆晓笑得开心。
“你们的篮球怎么样了?不是后天就要比了?”和茗问。
“就那样吧,看对手是谁了。”任黎支支吾吾,“江海洋做替补,有人受伤了他就顶上。我们是考虑好最坏的情况了。”
“局势不甚明朗啊。”季书舒抱臂感叹。
“输赢就那回事吧,你们可不能让温景受伤,”和茗看着纷纷向她盯过来的眼神,揪了下衣角,“我回去没法跟爸妈交代。”
“我是发现了。温景只要不在身边,你就是一口一个温景的叫,”穆晓这群人走进教室,“看到温景你就哥不离口了。”
“怎样?”和茗一甩头发坐进位置。
“怎么了?”温景抬头。
“没事儿哥。”和茗说的同时扭头对穆晓挑眉,一副“那又怎样”的姿态。
收到挑衅的穆晓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就将头转向左边任黎,表情就是“什么情况?”。
任黎耸耸肩,表示“她就这样”。
“薛漠!”终于给任黎逮到了人,“明天下午抽签,你觉得我们需不需要……”
“算一卦!”穆晓抢答。
“不要宣传封建迷信好吗。”江海洋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说。
薛漠揉揉自己有些长长的头发,还是满不在乎地说:“都一样啊,没什么好算的。”
“是赢的那种还是输的那种?”和茗在一边问。
“需要说吗?”薛漠一脸厌烦,看都没看和茗一眼,“赢啊。哪怕就我和任黎俩人也能打得赢。”
和茗撇撇嘴,对穆晓用嘴型说“好凶”。
这是又怎么了,穆晓心里想着,望向教室前头,季书舒的位置上没人。
“你等下。”穆晓和季书舒推着车出校门的第一刻季书舒的手腕就被薛漠攥住,薛漠像是整个人都处在阴影里,穆晓就算是餐厅打架那次也没见过他有那样重的戾气,也或许是她见到的总是季书舒旁边的薛漠,总是收起锋芒的,她已经快要忘记眼前这位还是校霸了。
季书舒没有甩开他的手,却也没骑上车,只是沉默地推着走,薛漠就这么松开手,静静地跟在她俩身后,穆晓更是不敢说话。
人群逐渐变远,季书舒才开口:“星辰,你先走。”
“哦哦。”穆晓识眼色,骑上车就离开了。
自行车本就停的靠近墙边,薛漠就这么坐上后座,靠着墙壁,伸开两条长腿,刚才的戾气全然已经消散,只是抬眼看着身前的女生,笑了下,喊她的名字:“季书舒。”感觉用完了所有力气。
像小狗狗,季书舒看着盯着她还带着红血丝的一双眼睛,只这样想,像被人遗弃的小狗狗。
“薛漠。”她就这么看着他,“我真的也没有力气和你理论这些,这对我真的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季书舒,你告诉我,什么重要。”五月的雨说来就来,薛漠感觉脸上有点滴湿润。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毛毛雨,刚一落地就消逝。
“季书舒!”是秦舒的尖叫。
季书舒总是庆幸她住在小巷子里,拥有单独的一栋小房子,这样起码在晚上吵到别人。
“你以为你是谁?”秦舒摔了身边最近的一个盘子,“你以为你想去哪就去哪?你以为你想成为谁就成为谁?”
她用手指戳了身前沉默得让她发狂的季书舒肩好几下,“你给我记住,你这辈子,都别想给我离开枫城,你就算考全班第一又怎样。”她开始有些癫狂地笑,“全球第一都不行,你也没那本事。我,还有你爸,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们。”
她嘴角微微抽搐两下,又开始掉眼泪,“我们不能没有你,你不能抛下我们一个人走。”
她用力地抱住季书舒,胳膊箍着季书舒,不像是拥抱,像是锁喉似的,季书舒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季晏见状去拉醉的一塌糊涂的秦舒,他不敢太使劲,就怎么也拉不开,只能轻声喊:“妈,妈,你该睡了。”
“哦,谁啊,季晏啊,”秦舒一下子放开季书舒,抬手摸季晏的脸,“我好儿子,我的最爱,妈妈最爱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说着就抱着季晏的腰坐在地上开始呜咽。
季书舒站在一边,虽然已经见过太多次,还是害怕得疯狂抚着胸口喘气,季晏担心地看向姐姐,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是佝偻着的一团影子。
她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脑袋里又是一片空白了,她讨厌这种感觉,她平生最讨厌这种感觉,这样的完全不受她控制的,汹涌奔流着的,未来的,无可避免的人生。季书舒用力地咳着,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都咳出来。
她奔出门的那一刻,因为剧烈的咳嗽生理性地流泪,正在下的小雨让她能够从压抑的透不过气的那间房子里清醒一些。正要无力地靠外院围栏蹲下时,有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薛漠看着怀里的季书舒,睫毛上还带着泪花,鼻尖和嘴唇都红红的,小口小口地喘气。他颤抖地抬起另一只手为胸前的人遮雨,感到自己薄薄的一层衣服慢慢湿润,不是因为这场雨。
薛漠用力控制住自己想搂紧她的欲望,她只是仰头看了眼他,用她像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虽然鼻尖红红,眼睛却一点不红,因为湿润反而显得更加清澈,像是终于拨开了她眼中的那层雾,就用那双眼睛那样看了他一眼,只一眼。
薛漠放下挡雨的那只手,暂且就因为这场雨吧。
“你没有权力选择我的人生。”那双眼睛现在看着他,又蒙上厚厚的几千层浓雾,季书舒也转身同薛漠站在一侧靠着自行车避雨,抬头看房檐的雨一点点积聚起来,画面渐渐失焦,她说,“我似乎也没有。”
季晏把秦舒安抚好送上床后,站在毛毛细雨里,看到那个从未在他面前示弱的姐姐被一个身材高大瘦削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抱在怀里,雨在黄色灯光下跳跃,组成金丝般的帷幕。季晏顿了会儿才走上前,只怔怔地喊了一声“姐”。
那个男人抬头,季晏飞快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柔,看向他的眼神就只剩冷漠疏离,还有些尖锐的敌意,可季晏那一瞬间只觉得,明明这才是薛漠。
“再见,薛漠。”这是季书舒今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嗓音低而哑,但她对他挥手,勾起苦涩的笑。
薛漠很少见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