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丧尸文里谈恋爱》樱桃点心

19、第 19 章

　　黑暗里看不到肖碧月的脸，但是从她那微颤的呼吸，也能感知到她有多害怕。
　　那段幻觉对她来说应该是个极其恐怖的记忆。
　　齐云城靠了过去，凭着感觉拍了拍肖碧月的肩。然而并没拍到，拍到肖碧月的头。
　　肖碧月不高兴地“干嘛”了声。
　　要是平时，齐云城就哈哈救场了。没办法，黑暗限制了他的发挥。

　　他用气音说，“你看，斌哥不在，现在你就是咱们的老大，整一个定海神针。”
　　他捅了捅傅锌，示意他配合下。傅锌一脸漠然地“嗯”。

　　肖碧月末世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长得好看，又有钱，所有人都捧着她哄着她，所以任性又天真。末世后哪怕遇到丧尸，也有一群保镖护送，基本没吃过什么苦，也没有真正面对过丧尸。所以才让她哪怕丧尸发生三个月后，依旧天真。
　　前几天她和保镖走散，慌乱中被陈斌小队给救了。

　　原本这次她可以不用下来，但是在出发前陈斌跟她说，“肖大小姐，你当然不用去。废物嘛，下去也是拖累。”
　　肖大小姐怎么能承受这样的侮辱！
　　所以她愤然慨然地坚持跟着一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还没有真正遇上怪物，先进入了幻觉。
　　还没有从惊惧中恢复过来，又被傅锌冷冰冰地要求回想那段幻觉。
　　嘤嘤嘤，她肖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好生气！

　　所有人不是应该疼她爱她吗？为什么除了那个坏蛋陈斌之外，还有这个冰山傅锌呀。本来她还很开心，她罩的小弟竟然和傅锌这个大帅哥是CP。看自己追的CP终于HE了，比自己谈恋爱都开心有木有。
　　不过现在她不愿意了！
　　哼，姐姐要做恶毒女配，拆散你们！

　　齐云城原本担心肖碧月会被吓坏，他也经历过幻觉，知道幻觉的可怕。听肖碧月的呼吸稳定了些，继续说，“碧月，你能不能说下你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我们一起分析。”
　　“说出来就不怕了。”

　　肖碧月哼了声，“本小姐就没怕过。”
　　仿佛之前被吓晕的那个，并不是她。
　　她眼珠一转，用气音说，“城城，我在幻觉里看见你和你身边那个分手了。”

　　齐云城一愣，“不可能。”
　　肖碧月撇撇嘴，“就是我看到的。”
　　傅锌声音冰凉，“不说实话，就把你丢这。”
　　肖碧月脸色一变，肖大小姐才不怕死呢，她怕的是黑。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小人一般见识。

　　“我看到，我在一个很大的透明玻璃缸里，身边都是粘稠的水。”
　　“好像是在一间很大很空旷的房间，雪白的墙壁，没有一个人。我拼命地呼喊，却一直没有人进来救我。”
　　“后来，总算有人走了。那是个男人，那个人把我从水里捞出来。”
　　“我很高兴，可是那个男人却将我放在一个长方形的桌子上，”
　　“握着刀把我的脚切了下来。”

　　“我吓晕了。”
　　“等我醒来后，我看到我的那一堆亲戚。”
　　肖碧月撇撇嘴，“我爸那边的一堆亲戚，都是白眼狼，围着我要钱。”
　　“姐姐的钱哪怕扔海里都不会给这些白眼狼一毛。”

　　齐云城原本以为肖碧月和他一样，会看到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一段奇怪的画面。
　　难道幻觉还因人而异吗？

　　傅锌道，“切下的你的脚是人脚？”
　　肖碧月不高兴道，“你才不是人脚。你全家都不是人脚。”
　　傅锌打住她，“我的意思是，你看到的也许是某个生物的记忆。”
　　“以幻觉的形式呈现给你。然后再通过你告知我们。”

　　肖碧月背脊发冷，“什么意思？”
　　傅锌淡淡道，“就是你们经常说的鬼附身。”
　　肖碧月吓得差点蹦起来。
　　齐云城忙安慰道，“阿锌骗你的。怎么可能有鬼。我们刚才讲的故事都是假的。”

　　傅锌面色冷淡，“也不是全都假的。”
　　“2057年科学家就发现了生物脑电波的存在。”
　　“生物虽然在物理上死亡，但是脑电波依旧存在一段时间。”
　　“据2063年发表在科学杂志《生物》上的伍瑟夫.摩尔的论文，脑电波存在的时间长度和某种介质有关。”
　　“脑电波也就是俗称的灵魂，保存了生物的意志，记忆，情感。”
　　“所以人类的死亡于2087年3月25号正式由联盟国际确定为脑电波的彻底消亡。”
　　“华国于同年7月8号以立法形式通过相同法律条文。”

　　傅锌声音没有半点波动，冷淡道，“所以，刚才你幻觉中见到的，应该就是这个被实验生物的残余脑电波。”
　　“因为这个被实验生物的脑电波，相对你而言是外来入侵者，你自身的脑电波和它不相容，相碰撞产生了波动，导致你记忆混乱，产生了后续的亲戚围攻你的幻象。”

　　齐云城张了张嘴，他的幻觉却又不同，他看到的是未来，他想说出来。
　　傅锌捏住他的手，修长微凉的指尖在掌心轻轻划了几画。
　　“不”

　　黑暗里，傅锌早就已经摘下了夜视镜，没有人看到齐云城愕然的表情。

　　傅锌起身，“我们该走了。”
　　翟言志嗓音刻意压低，和他平时不同的尖细，“你们呢？分开后你们没有什么经历？”
　　傅锌冷淡道，“没有。”
　　“放屁，我们遇到这么多事，凭什么你们什么都没遇到！”
　　傅锌语调冰凉，“欧皇。”
　　齐云城嗤笑出声，也顾不上翟言志看不看得到，手指指着自己，“我们是！”

　　翟言志本来就笨嘴拙舌，上次被傅锌制住产生了阴影，被怼了后，只能“你”，“你们”嗫嚅了半天，其他什么都说不出。

　　“别说话”，突地傅锌用气音说。
　　他伏下身，手掌贴地。
　　脸色微变，抬头正想说什么，忽地，走廊同时亮起来，柔和的光线从廊壁里映出。

　　“啊！”刺耳的尖叫响彻整条走廊。
　　肖碧月踉跄地往后退两步，左脚勾到右脚，嘭地摔到地上，两腿交互地踢踏，连滚带爬地往后直退。

　　齐云城抬起眼。
　　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
　　大半张脸腐烂成肉泥，没有五官，眼睛和嘴的位置，是两个黑洞。

　　那张脸眼睛的位置微微放大，似乎在诧异，为什么你们这样惊慌？发生什么事。

　　“丧尸！”
　　“他是丧尸！”肖碧月紧紧地贴在廊壁上，光线柔和而冰凉，她的背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丧尸化了！”肖碧月的嗓音凄厉得破音，含着巨大的恐惧。

　　翟言志嘴的位置的黑洞一张一合，“你他妈放屁。老子他妈哪里是丧尸！”
　　“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嗓音尖细嘶哑，像是风车碾过挤压出来的。

　　齐云城忽地明白，他们刚才以为翟言志刻意压低声音，其实并不是，而是他已经丧尸化。
　　因为舌头僵化，无法自由随意地运动，所以翟言志的声音和平时不相同。
　　但是，至少在齐云城遇到翟言志，甚至他们在互相讲鬼故事时，翟言志的声音还是正常的。
　　换句话说，正是在刚才那段时间，翟言志才变成丧尸。
　　但是，为什么翟言志还能保持作为人的思维和意志？似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丧尸化。

　　柔和的光线中，翟言志的变化如此鲜明，原本他大半张脸都是腐肉，而就在刚才他一张一合地说话间，不仅仅是脸，连脖子都一点点地化为腐烂的肉泥。脸上，脖子上的烂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地，逐渐分离，继而一片片、一块块地掉落。
　　那碎肉如同饼干屑一般洒落在地面，零零碎碎。如果他们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碎肉就像是被蚂蚁一点点啃食，一点点地变小，消失。

　　傅锌走到齐云城身边，他声音如往常一般，没有丝毫变化。仿似翟言志依旧是以往的那个人，语调冷淡，
　　“陈斌不是已经进入了二层，还不走？”
　　翟言志嘴洞的位置张大了些。

　　四个人继续往前，傅锌握住齐云城走在前面，肖碧月紧跟其后，翟言志却越走越慢。悉悉索索，他脸上脖子上的肉块几乎掉光，身形逐渐变得奇怪，胸腹以上变薄，腹部越来越厚。下半身也是，尤其是裤腿的部分越来越宽。
　　硕大的装备不知何时早就掉落地上。翟言志似乎毫无察觉。
　　“等等我，”声音如同烟枪里发出来的呼呼声，再也不成形。

　　“跑！”傅锌拽紧齐云城。
　　两人身高腿长，长腿一迈，不过一会就跑开了十几米远。
　　“呜，”
　　“等等我。”肖碧月本就没什么体力，看他们跑远，焦急地叫起来。
　　而她身后的“翟言志”似乎也焦急了，那奇怪的身形也跑动起来，不一会就到了肖碧月的身后。肖碧月脊背发凉，她似乎都感觉到“翟言志”冰冷的指骨。

　　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往前带。
　　“跟紧我。”
　　肖碧月眼泪掉了下来，泪眼迷糊中，眼前那个俊朗的青年背着厚重的装备，厚实的迷彩服并不能掩盖他宽肩蜂腰，身高腿长。奔跑间他不忘回头递给她一个带着喘息的笑容，“不怕，我们能逃出去。”

　　肖碧月想起先前齐云城哄她，她是小队老大，她真地自以为是。
　　她明明害怕，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怕。她骄傲自大，实则能力不足。在末世依旧任性，得罪陈斌而不自知。一步一步地被人诳到这个境地。
　　她单手抹掉了流下的眼泪，咬紧牙拼命地往前跑。

　　身后的“翟言志”竟然越跑越快。肖碧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恶心得几乎吐出来。
　　“翟言志”已经再也无法认不出是个人了。他身上的迷彩服破裂了无数个小洞，就像是被无数枚利箭刺破。随着它的奔跑，从那些小洞里洒落一块块的碎肉。
　　它身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异声音，像是骨头和骨头的摩擦。但这并不会减少它的速度，反而的，它越跑越快，越来越近。

　　肖碧月就快哭出声。
　　她不想死！
　　更不想变成这个丑陋的模样死掉。

　　就在“翟言志”的指骨划破肖碧月的背脊那一刻，
　　“哗啦”两声。
　　傅锌带着他们进入了二层，厚重的防盗门很快就关上，压断了“翟言志”伸过来的指骨。
　　“啪嗒”
　　一根小小的白色骨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