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我高斯无处不在

26、交叉绑架案

　　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抓住真正的嫌疑人。
　　曹瑾将装着黎昭昭定位项链的证物袋放回桌上，想到这个案件的走向，真是要感叹一句，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看到江林时回来，曹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昨晚辛苦了。”
　　“江法医，结果怎么样？”叶知竹问道。

　　江林时道：“死者双臂被绳索束缚，颈部肌肉严重出血，肺腔积液形成水性肺气肿，内含沙土等杂质，口鼻处有泡沫，肺、肝、肾的硅藻检验结果呈阳性——他的死因是溺水。”

　　“根据后脑及背部的撞击伤可以判断，死者是从至少20米的高空落水，落水时意识仍然清醒，但由于双臂被绑，所以只能依靠双腿及身体躯干进行强烈反抗，所以颈部出血较其他溺水死者的情况而言更为严重。”

　　“20米的高空，会不会是桥？”正埋头记录的小王突然道。
　　江林时点头，“很有可能。”

　　“昨天到现场的时间是十点十一分，白天温度在15到18摄氏度之间，有降雨，莲江水温略低于环境4度，根据尸体外部形态表现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在6到10小时之间，进一步检验过后，推测死者应该是在19日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之间溺水身亡。”

　　昨天死的……这时间点真是巧合。
　　明明案件已经取得了突破，调查局都已经开始追查贺起的下落了，他就这么突然死了，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曹队，小江，小叶。”
　　小王举起手，将电脑上的画面投送给他们看。

　　“根据目击者打捞起死者的位置，与当天莲江水流的流动情况，我建立了一个判断尸体漂流位置的大概模型，根据江法医提供的死亡时间与所有跨江大桥的分布位置，勾选出了几个可能的坠江地点。”

　　曹队立马起身，“发过来，申请调取监控。”

　　所有人立马开始分配任务工作，在逐一审查过监控以后，叶知竹很快在中河阳溪莲江大桥发现了异常。

　　“曹队，你看这个！”
　　她将屏幕上的画面指给曹瑾看，“这辆黑色SUV在桥上停车以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推搡着前面那个人，三人进入监控盲区一段时间以后，只有两个人回到了车上。”

　　曹瑾看完所有的画面，对江林时道，“小江，现在就带人去阳溪莲江大桥。”
　　江林时起身离开。

　　小王根据大桥前后的监控，将那辆SUV经过路段附近的监控也整合处理了一遍，追踪到线路的起始点，是在北街附近的一个巷子，终点不明。
　　曹瑾也出发前往北街。

　　整合监控的过程中，小王还提取出了车牌号，但是查询车辆信息以后发现是个□□，暂时没什么用。

　　“小王，贺起这几天的行动记录查到了吗？”

　　叶知竹想起这档子事，如果不是因为黎昭昭想要与陈逸声偷偷碰面，如果唐婉静没有向他们发出请求，如果霍队没有借此钓鱼，如果昨天没有刚好发生意外，或许他们能及时找到贺起，贺起可能也不会丢了这条命。

　　不过叶知竹知道没有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能理解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黎昭昭不愿意怀疑陈逸声，唐婉静自始至终都只怀疑陈逸声，霍队明白罪犯不会放过在重兵把守下偷跑出来的黎昭昭，而意外……意外谁也不能料到。

　　“昨天就查到了，他的行踪有点意思。”

　　小王调取出贺起的消费记录，“17号以前的一个星期，查不到任何他的银-行卡消费记录，但是在17号晚上，他支出了一万元用于购买电脑，18号网购了一袋药品同城快送，之后还买了一台手机，一个整蛊炸弹等。”

　　“可以说，从17号开始，他就像从失踪状态下复活了一样。”
　　“17号晚上……17号是我们刚刚找到黎昭昭的时候吧？”

　　“没错。”
　　小王点头道，“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过。”

　　当时知道黎昭昭情况的人可并不多。

　　“要是能找到更多随身物品就好了。”小王感叹道，“哪怕多个手机都能找到很多线索。”
　　听到他的话，叶知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他身上连手机都没找到，居然带了黎昭昭的项链？”

　　小王一愣，“确实有点不符合逻辑。”
　　叶知竹沉思道，“这可能就是杀他之人的目的，小王，你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吗？”

　　小王想了想，“要我说，那个整蛊炸弹很奇怪。”
　　“从来没见过哪个真刀实枪的绑匪会搞个假炸弹的。”

　　要整蛊，总需要对象吧？
　　叶知竹道：“我去查查近期有没有人报案。”

　　正在医院躺着的霍隆，看着群里如火如荼进行的调查工作，实在是感慨万千。
　　做个手术睡了一觉，起来都要跟不上进度了。

　　“姑娘。”
　　眼看着护士进来换输液袋，霍隆朝她问道，“昨天跟我一起送进来那个小伙子，就模样很俊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想了想，反应过来，“你是说寻医生？”
　　她对霍隆笑了笑，“没什么大碍的，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醒来了。”

　　“没什么大碍就好。”
　　霍隆松了一口气，他今天看黎昭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以为常不寻人已经没了。

　　“哎对了，你们为什么叫他寻医生不叫他常医生啊？”霍隆又问道。
　　“因为医院已经有一个常医生了。”护士认真解释道，“叫小常医生听起来又像肚子里那个小肠一样，所以就叫寻医生啦。”

　　霍隆了解了这个起名的由来，好笑道，“懂了，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他了。”
　　“这是当然，寻医生是大家的寻医生，我们肯定会照顾好他的。”护士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霍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暗暗摇头。
　　希望所有医护人员都不要知道他们心中美好的寻医生，私底下其实是个中二热血青年这个真相。

　　在黑暗之中，常不寻总感觉有个声音在呼唤他。
　　谁啊，打扰他睡觉，这半年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过一觉了。

　　常不寻想翻个身继续睡，但是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动不了身。
　　哦，这股压力他有点熟悉。
　　叫疼。

　　常不寻一下子就被疼醒了。

　　“你醒啦？”
　　“醒了？”

　　常不寻一睁眼，先看到一旁眼睛红红的黎昭昭，然后才看到一脸和善的常翼首。

　　“英雄救美，能耐啊。”
　　常翼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你爸妈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把这条命当儿戏吗？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

　　“对啊。”
　　黎昭昭又忍不住想哭了，“爸爸妈妈养你这么大，你却差点为了我死掉，不寻哥哥，他们住在哪里呀？我之前想，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帮你赡养他们一辈子。”

　　“赡养”这两个字眼让一旁的常翼首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了黎昭昭一眼，又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常不寻。

　　常不寻现在脑袋比肚子还痛，他想赶紧解决这个尴尬的场面。
　　“没事，这是我的个人选择，不怪你，当时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也会选择去换的。”

　　眼瞧着常翼首又隐隐要发作，常不寻又试探性地瞟着他说道：“毕竟，我知道得太多了，你们去只有一个死，我去能活下来。”

　　“你不能再跟那些人待在一起了。”黎昭昭担忧道，“他们太危险了，你不就是想赚钱吗，我也可以养你啊！”

　　常翼首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震惊，愤怒倒是平息下来了，他现在只想看笑话。
　　“小姑娘，这男的就是个高中学历的混混，配不上-你。”他想起了去调查局领人的时候探员给他说的这小子捏造的身份。

　　“没关系，书可以读，钱可以赚，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黎昭昭单纯地说道，“不寻哥哥，我想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当面感谢他们。”

　　常不寻咳嗽一声，故意避开常翼首的方向，悲痛地说道：
　　“不用了，他们已经……”
　　常翼首挑了挑眉，常不寻没敢继续再说下去。

　　“啊？”黎昭昭以为触碰到了常不寻的伤心往事，抱歉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常不寻痛心道，“我有点渴，你能去外面帮我接杯水吗？”
　　黎昭昭连忙出去了。

　　“这里是VIP病房，饮水机就在那。”
　　黎昭昭出去以后，常翼首对着常不寻没好气道：“我说你小子脑袋里是不是真的长了个瘤，好端端的骗人家姑娘干什么？”

　　常不寻辩驳道：“我跟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爸，跟你讲吧，我去过尹良那里，他说黎昭昭现在真有点斯德哥尔摩的症状，你没觉得她这样很危险吗？我不能助长她的这种人质情结。”

　　“那还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当时就应该告诉她真相。”常翼首道。
　　常不寻摇头道，“我差一点就正式混进拜城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要不是那个旅馆老板横插一脚，我早就把黎昭昭扔给警察自己远走高飞了。”

　　“不管怎么样，你妈是不同意你再出去了，我的意见是，你给我好好待在中河，下次再把自己送进局子，就别出来了，我看监狱都比外面安全。”

　　常不寻看着常翼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学医救得了人，但救不了所有人。

　　手机突然响起一条消息提示，常不寻拿过来一看，消息上只有四个字——

　　我能帮你。

　　黎昭昭回到病房的时候，人又没了。
　　“医生！”她拦住一个路过的医生，着急地问道，“这间房的病人呢？”
　　“开了药，出院了。”

　　“出院了？他去哪了？”
　　医生笑了笑，“可能回家，可能回学校。”
　　黎昭昭无法理解，她拿着水杯，沮丧地回到病房，坐在了病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落，总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或许，让一切回到之前的样子，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她还是很失落。

　　黎昭昭将水杯放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正想离开，突然看到柜子上有一张纸条。
　　她拿起纸条，上面写着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明月昭昭，孤云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