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客栈》麟隐于野

68、新犯

　　人群后一阵轰动。
　　缓缓而来之人，正是刘懿！
　　“高大人！多年未见。”
　　刘懿昂首阔步，抬手弓腰朝着高仲坤互相拘礼，言到：“高大人乃南海郡郡守怎么审起我辽东郡的案子？”
　　“无妨，此案已经审完了。”
　　说罢，瞪向林玉衍，高仲坤提高声音冲外群众喊道：“方才罪人林玉衍已高喊是他将高彘杀害。大家是有目共睹。”
　　“是！”一群人哄闹着要求惩办林玉衍。
　　刘懿心中虽暗自叫苦晚来一步，面子上依旧处变不惊，笑着对众父老说道：“各位，吾乃辽东郡郡守大家皆知。既然这样，此岸就由我再审一遍。”
　　“刘大人是信不过高某？”
　　“哪里，只是我身为郡守大人，管辖之内的事总要过问。”
　　“此话不妥。若比对起来，您南海郡还过问不了我辽东郡的事！”
　　“过问不得吗？”高仲坤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到：“只怕此事刘大人也不好过问。”边说心中冷笑想：又来一个帮衬的。可他总有百口也难掩林玉衍自己认罪伏法。他整理一番自己的心境，与众人问道：“捉拿罪人林玉衍后，我已做过功夫，探听刘懿刘大人与林瑜晏是表兄弟。林玉衍的娘亲是你的亲姑母！”
　　兄弟？
　　在一旁的高伯乾定定的看着不说话，可心里竟无限佩服起刘懿与林玉衍来。
　　明眼人看得出，刘、林二人是有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本就不为世俗所动，不料想还有一层伦常牵绊而高伯乾钦敬的是刘懿和林玉衍即使相隔这这样的身份也甘愿相守彼此一生一世。
　　“好好好！”刘懿不疾不徐，胸有成竹拍拍掌心。
　　人群里又挤入几个人来。
　　只见刘懿一本正经：“为避嫌，我不会审案，但高兄也不能，毕竟嫌犯是我的兄弟，而死者是你的侄儿，故而请襄平县刑部牙门大人亲理此案如何？”
　　“何必再审，证据确凿，林玉衍亦已承认，刘大人分明为他开脱。”
　　高仲坤蹙眉不悦，刘懿不以为然一副劝解众人的口气：“即证据确凿，何惧二审！”
　　刘懿只提证据不说林玉衍承认一事。紧接到：“此案疑点重重，你我也都该避嫌，请刑部范大人来！”
　　“也罢！”高仲坤抿嘴一笑，反而在堂中加了两个侧位，自己坐在其中一侧。
　　范大人乃襄平县牙门专管刑部事物，方才还是个听众如今被请上堂来审理此案。
　　看端坐细品茶的高仲坤，再看屹立林瑜晏身侧如松柏坚毅的刘懿，他着实两边犯难。
　　在堂中如坐针毡。
　　气拍异常无力，闷响一声。
　　再次开审。
　　范大人厉声相问，无非是重复着高仲坤的问话，唯一不同的是刘懿开口插了一句：“还请各位细细描述。”
　　“大人！”林玉衍对视刘懿的眼神，缓缓上前一步，对堂上范大人道：“那日入夜已宵禁，鄙人所在院落漆黑一片，先去打水不曾掌灯，故而看不清足下。”
　　“既然是夜色，分辨不清，那老人家又是怎么认出眼前人就是凶犯的？”
　　“回大人，”老人说道：“老叟老，不昏花。何况，我同高大人前去的时候高大人自己掌这一盏灯。院子里附近也是点了一盏灯的。”
　　“咳咳！”刘懿低咳两声，堂上范大人跟随刘懿多年，他就是一个眼神也知道接下来该办什么。于是正襟危坐，向堂下人发话问道：“院子附近的灯点燃的是哪盏，你跟高大人又是从哪里前往至院中井边的？林玉衍又是在何处站着的？”
　　“回大人，屋子是坐南朝北的新房，建的时候碰巧有口井在屋前，站在屋中看井口则在东头，只有一个门庭则正居于北面，相对应房子。所以我和高大人是从正门进入没什么旁门，这都是调查过的。入门时犹记得灯也是在东边廊上点着的，离井口颇有些距离。而林大人则从是由西往东的方向朝着井口去才对。”老人一边慢慢回忆，一边颤颤巍巍说着。
　　“好！”
　　范大人和刘懿的对视高仲坤不是看不见，而是视而不见。其实这件案子，细端详本就是无头案。
　　谁的话都有偏袒之色，谁都有诬告之嫌。根本不会有个下场。高仲坤只暗下决心，若刘懿今日救走林玉衍，可事情闹到这样也总要给个交代的。
　　他现在唯一的目的也不过敲山震虎，惊醒高伯乾，如今看高伯乾反应，多少还顾忌自己曾是个父亲，还知道惨死的乃自己儿子。
　　“所以说，在林玉衍行凶的时候无论是你还是高大人看见的只是林玉衍的侧影，也就是说，只看见了半张左脸？”刘懿亦喝一口茶，啧啧细品间，余光却看着高仲坤。
　　高仲坤一言不发，老人点头若有所思：“着实如此，后来慌忙这救孩子，灯也掉了，也不曾看的真切便被……便被……”说话间，高伯乾已经开口承认到：“便被我强行拖拽逃离。”
　　老人家深叹一口气，看看那口小棺材，义正言辞：“可老叟确实看见林公子身子向前将小儿推入井中。”
　　高仲坤的一言不发，让范大人有些不适应，他看看刘懿，瞅瞅高仲坤。只好问道：“林玉衍，方才你可承认了是你亲手推高彘入井了？”
　　“范大人！”刘懿丢下杯子，手中轻拍，人群里挤出几个人来。各个虎背熊腰都是好手，有些个高伯乾甚至还认识，正是多年前三次回到襄平县山道遇劫时，险些杀了自己之人。
　　那人怀里正抱着唯唯诺诺的人。
　　“大人！”一人请命，刘懿示意：“放开吧！”
　　话毕，壮汉丢开怀中人，那人脚下不稳，跌坐在地，正撞上跪地的老者身边。
　　衣衫肮脏之人慌忙的爬起身冲着堂上几位大人磕上几个响头。
　　老者低眉哈腰瞅着头上蒙着破布之人，再压低老腰。
　　与此同时那人也将头压的更低。
　　“恩！”范大人一声令，牙差门阔步上前将酸臭之人拽住，一边掀起他脸上蒙着的那块烂布。
　　老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着他的半个脸丑陋不堪，坑凹不平，分明被火等灼伤过。那人跪在堂中，右边吓蒙一干人捂眼尖叫，左边惊煞一片男女目光不离。
　　高伯乾与老人同侧在这人的右边，看见着脸也吃了一惊，才识得竟是那阴魂不散的丑人。
　　然而站立于丑人左侧的林玉衍，目瞪口呆，表情不可言状。
　　便是堂上侧坐的高仲坤亦霍然起身间，打翻了茶水，弄湿了衣裳。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使丑陋之人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秋叶，被暴风雨随便吹打和蹂躏。然而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也早就练就了处变不惊。
　　他的处变不惊不是那些大人物故意佯装的伪色，而是常年红尘拜赐给他的疾苦含辛所造就了一副朽木死灰行尸走肉的模样。
　　这样的淡然从容。
　　一半云中仙，一边地狱鬼。
　　站定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高伯乾审视着完全不同反应的众人。
　　他很好奇。
　　正想走动，紧跟着刘懿也起身，拍拍高仲坤肩头，沉重叹气后，说道：“高兄，这便是我今日此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