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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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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4
陆枝枝圆了眼。
在一起?
什么意思?
他俩原先谈过恋爱?
怎么可能……前几天白元还明里暗里阴阳怪气程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么多年来守身如玉,除了帮麻将馆里的老爷爷老奶奶们换钱和处理家里的那些破事就基本上没和其他女生讲过话。
白元笑他,人家都喜欢啃小鲜肉,就他喜欢上赶子被人当做青椒炒肉丝啃。
麻将馆里有些变-态的女人没少霍霍他,一看到程礼就飞流直下三千尺,经常一边呲着一口全是烟渍的大黄牙,嚼动粘稠的唾液,一边偷偷把钱塞他裤兜里,顺带贪心的揉搓一把,拽着程礼的手笑嘻嘻地说他“懂事儿”,“好看”。
程礼的躲避被当做欲擒故纵,反抗和退让也无一例外地被认为是“害羞”。
要不是陆奶奶,他或许今天就死了。
余庆有次打斗地主的时候,很直白的解释了那些“养在深闺”,寂寞了好多年的老女人所说的话。
“阿礼啊,这懂事的意思呢,就是叫你再接再厉,收了钱就懂事儿地脱衣服往他家沙发上一趟,哎~等人临幸。”
“这好看的意思咧,就更简单啦,就是说你真的好看,所以老娘想干你也是真的,还不赶紧磨磨刀干活?”
程礼差点把余庆的猪嘴都扇烂。
季洁看着她一脸迷惑的样儿,很轻易地就知晓这个女孩应该确实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
没事儿。
她还有张2。
“不信?”季洁从内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径直丢在她的桌前,“自己看。”
陆枝枝没有马上拿照片,她在台前不断的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嗯假的,一定是对方P的”,“呵呵肯定不会是这么照片”诸如此类的可笑话儿。
可在陆枝枝低头的一瞬间,她便万念俱灰。
照片上一对俊美的男女在亲吻。
背景是在一个看上去格外古典的书房,背后一排全是书,男生趴在桌上正心猿意马地写着作业,可关键的是女孩的嘴唇格外瞩目的烙在他的左脸,男孩的表情看不大清,但绝对不是生气,五官模模糊糊的,但还是依稀看到点熟悉的东西。
但她的记忆深处对这张脸,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陆枝枝握着照片的手,几乎要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湮没,她强作镇定,“你这张照片,是偷拍的吧?”
“是不是你在礼礼写作业的时候趁机偷偷亲他的?”
“嗯哼?”季洁咬着下唇,差点骂出声来。
她想叫程礼“礼礼”已经很久了,但头一次念出口的时候程礼就跟疯了一样,低着头阴鸷地告诉她,“请别叫我这个名字。”
单单一个名字,一个昵称,他都这么霸道,要给她一个独一无二的。
程礼,你tm可真够痴情的。
“你觉得如果是我偷偷亲他的他会准我把照片留着?”季洁冷笑,“陆枝枝,你怕是不知道程礼的习性。”
“他这人,生来就不喜欢拍照,每天戴着个鸭舌帽生怕见到生人,你觉得我是他妈还是他奶奶他准我这样?”
“你压根就不了解他。”
“……”
是啊……她压根就不了解他。
她目前对他的了解,基本就和查户口的人知道的一样。
姓名、性别、民族、家庭住址。
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这么多年,他到底变了多少?
陆枝枝承认她这个人就是霸道,就是没法接受程礼在和她以后有过一个女朋友。
半个都不行,更别提一个了。
她勉强笑了笑,仰起头喝了点柠檬水,余光瞟到季洁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她喉头一哽,差点把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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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十一点了,还不走么?”程礼站在咖啡厅对面的斑马线尽头等了她很久都不见她出来,眼看着咖啡厅第一层的灯都关了她还不出来,索性直接拨通她的电话问问她怎么了。
咖啡厅二楼因为是VIP层,所以玻璃窗什么的都是单面防窥的,他压根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甚至连她还在不在里边儿都不知道。
陆枝枝站在窗户边,忧郁的看着他的影子,“呵呵。你这是在催我吗?”
“嗯?”程礼愣了一下,“嗯。”
他很老实地点头回答。
“催我干嘛?”陆枝枝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没别的人需要你吗?你干嘛浪费这么多时间等我?”
从十点的时候她就跟个望夫石似的一直守在窗边等他来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程礼早早的就到了,甚至站着的时候还捧着一本英文书看,耳机里嗡嗡的放着些听力,格外聚精会神。
她好几次叫程礼来咖啡厅写作业等她,结果程礼反问她:“在咖啡厅里不点东西就这么干坐着不好吧?”
陆枝枝在想,一个这样掏心掏肺对她好的男孩,真的不是如一而终的喜欢她吗?
“嗯哼?什么意思?”程礼一头雾水,“你是不是来生理期了?”
陆枝枝愣住了,“什么?!”
“余庆给我说的。”程礼还很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是女生一般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脾气暴躁,说话怪怪的。”
“还说其他人都是一个月就那么几天,白元除了二月份,一个月30天都这样。”
陆枝枝气绝了,暗忖自己平时的时候不说都轻柔柔的吗?除了现在什么时候对他凶神恶煞,像白元那样啦!
她捧着手机咬牙切齿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胡搅蛮缠?”
“不是啊。”程礼仰头,玉琢般的脸上闪着朦朦的星光,月光所至之处,是他熠熠的眼,“只是想问你会不会肚子痛,需不需要喝点什么……什么……”
“黑糖水?”
“……红糖水。”
“嗯,对就是这个。”程礼温柔地说,“好像女生生理期的时候肚子都会不舒服,所以你没事儿?”
“……”
“平时呀,叫你少吃点冰淇淋你不听,看吧,没话说了吧?昨天那个这么辣的宵夜正常人都吃不了就你一个人吃两个变态辣丸子还外加三个甜筒……你这不生理期痛死胃也要痛死呀……”
陆枝枝捂着手机的麦克风无声的大哭起来。
她哭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感动,这样彻头彻尾只对她一个人的关心,妈妈从来就没有施舍过她一星半点,有事儿陆枝枝也觉得自己真是太贪心了,明明已经得到了爸爸和奶奶的爱,可是仍然这么不餍的妄图汲取更多。
陆枝枝突然觉得伤感,伤感面前这个只会笨拙表达对自己担心的男孩怎么会中途爱上别的女孩……怎么可以从一开始见到她就可以这么忍得住不直接挑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是把她当成跳火圈的小丑了吗?
“程礼。”陆枝枝哑了嗓子,“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不是。只对……啧……反正不是。”
程礼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把后面的“你”字儿给删了。
他始终不习惯说一些亲昵的词儿。
“你……”
“要我上来找你么?”程礼对抢人话这事儿可比对哄女孩子开心擅长多了。
“……算了,我马上来。”
“好。”
陆枝枝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小跑着奔过来。
她的眉眼,似乎有点阴郁忧伤。
“还痛?”
“……女生生理期是个很私密的东西,你能不能不要老问?”
“问问痛不痛都私密?”程礼瞬间又感觉堕云雾中,“我以前给篮球砸了鼻子都能大声喊痛,你这事就不能问问?”
陆枝枝气急,无奈地突然停下,把手环抱在胸前,一脸无语,“……你意思叫我大声在这儿喊‘我陆枝枝来生理期啦,痛死我啦’??”
“不是。”程礼错愕了下,“我就问问。”
“哦!问完了吗?可以了吗?”
陆枝枝翻了个大白眼,极度不爽地拽过程礼手里的头盔往头上一套,因为生气力气太大,导致她拐着头盔就这么一甩,“砰”地一下砸到了脑袋。
“嗷——”
“怎么老这么不小心啊?” 程礼马上心疼的搂住陆枝枝,拨开她最上方的头帘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刘海拨到一半的时候,一道暗紫色的伤疤便清晰分明的浮现在他眼前。
在发际线距离太阳穴不过两三毫米的地方,一道弯弯曲曲的疤瘢浅浅地烙于其中,伤口在发缝里如同蚯蚓一般仓促地藏匿,似乎一碰伤口又会撕裂。
他盯着陆枝枝的疤愣了一下,刚要说点什么,陆枝枝却冷漠的闪开身子,退离程礼五步之远。
程礼紧锁眉头,“那个疤怎么回事儿?”
“初中溺水的时候不小心砸到石头上留下的。”陆枝枝痛苦的微笑,“因为这块石头,我忘记了从前。”
“程礼,你觉得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
“为什么?”
程礼歪头,果断的回答这个荒谬的问题,他潇洒的把手抱在脑后,像伊卡洛斯一样优雅衷心的微笑。
“至少可以向前走,永远不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