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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分身乏术 ...

  •   之前夏处安默默离开长街,一是怕自己会成为梁沣躲避脱身的累赘,二则是又想去做另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方便后续他们行动。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一回来就发现此处出了命案。而且更糟糕的是,命案现场里三层外三层,早已围满了百姓,场面混乱到无法控制。

      由于地面脏污太多太臭,即使再拥挤,尸体附近也空出块地来。但也依然混乱,前排的人要往后躲,后面的人又不知发生什么要挤上来。夏处安顺着人流走,被冲得头昏脑胀失了方向,险些要迷了路去。

      “前头到底怎么了?”“他们说是出了人命……”“人命?谁死了?怎么死的?”

      谁死了,夏处安从听到有人出事,心中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是梁沣被段成的人给弄死了,因为对方人多,还因为听说死的那个人是个富家少爷。

      手腕突然被抓住,夏处安从呆愣中回神,回过头看见熟悉的笑脸,听见那人在耳畔和他说:“大人去了哪里,可叫我好找。”

      还没等夏处安回话,身边人群又开始挤动。

      两人被挤得几乎全身紧贴在一起,梁沣的手一直腾空环着人,夏处安扒住他手臂探出脑袋去看,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沣看着他,回:“段成死了。”

      夏处安哑然,虽说他现在隐隐猜到,因为梁沣这样毫发无伤地出现,那前面人说的出了事的是个公子哥,必然只剩下段成一位。可乍听见这个消息,他仍是感到惊讶。

      梁沣又道:“我觉得凶手就快出来了。”

      “凶手?”夏处安道,“你是说,今天这人……”

      梁沣点头,“杀人的手法虽然毫无相同之处,却都与油有关,所以我猜测,应该是凶手换了杀人手法。甚至可以说是,他变得更厉害了……”

      夏处安不知道段成的死法,听他说油,下意识便以为这次凶手又是用的蒸煮,于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还没待他再问出口,一道雄厚男声响起,一听就是练家子,中气十足。

      “大家安静!我已找人去报官,县令大人很快便到,各位莫慌莫挤,不要乱了现场!”

      说话的是之前骗他们说一百两便可内定的那名汉子。这下听说有人去报了官,喧闹声稍微减弱了些,因为之前活尸的案子,他们下意识便信任了这位新来的县令,觉得县太爷来了那便什么事都解决了。后来从别人口里知晓了此处是有人暴毙,场面还极度血腥恐怖,一些胆小的百姓便都渐渐地往回撤,人群一下缩减许多。

      再加上今夜这日子又实在不一般,他们再喜欢热闹,碰上这种事也是要躲得越远越好。

      周围人群渐渐不再那么拥挤,听说汉子去报了官,梁沣把一直虚环在夏处安身上的手放下,后退一步笑着问:“大人现下打算如何?”

      夏处安背着手,道:“还能如何?等人来,然后我们走。”

      “还要继续?”

      夏处安看着不远处正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的花魁红袖,一挑眉道:“走吧,姑娘在等你呢。”

      ——

      捕快很快赶到,带走了泡在油脂中的尸体,前脚刚走,紧跟而来的又是一大队段家的人。

      为首的段老爷段尧山一上来便抓人就问,问他儿子去了哪里,问害死他儿子的人到底是谁。

      他身边有个娇滴滴的美娇娘,拿着帕子掩面抽泣,哭得倒是比段老爷还要伤心。一听说尸体搬去了县衙,连忙带着队伍就要过去。

      梁沣皱眉:“坏了,他们过去若是发现你人不见了,不得闹事?”

      夏处安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看那边找着目标正看过来的红袖,道:“你先按计划行事,跟着他们走,本官过会儿回来。”

      梁沣迷迷糊糊地被他推着往那边去,又被一下扯回来。县令要说的事情还没说完。

      “我方才去看过了,青楼南面院子有棵枣树的枝丫探出了围墙,到时本官去那边等你,你……”

      夏处安突然顿住了话,想提醒梁沣千万别沉醉于温柔乡忘了还有人在等他。却又觉得这话题有些不妥,最后还是在梁沣疑惑的表情里摇了摇头,伸手拍两下他的肩膀,颇有一副长辈风范,随后转身快步离去。

      他还是晚了段家人一步,等赶到县衙时,段府的轿子和下人都安安稳稳等在门前,还有那位美艳的妇人,靠在墙边拿绢子擦泪,怅然若失的模样。

      夏处安果断调头换个方向从侧门走,好在高楠还算机灵,告诉人家县令回家里过节去了,段尧山气愤非常,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县令。高楠心中的火气也逐渐上来,几乎马上就要和人吵起来。

      “大人他日夜操劳,难得回去团圆,谁能保证大人日日守在府里,谁又能想到令公子会出这种事。难不成段老爷觉着令公子的死全是大人的过错?!”

      “多拖延一刻就多一分叫凶手跑走的机会,我儿受了这么大的冤屈,换成哪个爹哪个娘他们不着急?再者,你一个小小下人,哪里来的胆子敢同我这般说话。”段尧山嗤笑一声,表情不屑,“不过说来,县太爷可真是温和可亲啊,县衙里随便来个小小下人都能管事……”

      高楠自知两人身份地位确实摆在那里,他说出这样口无遮拦的话也只能是给夏处安落个管教不严的名声,憋了半天说了个“你”字便连忙住嘴,站在一边独自生着闷气。

      他替县令抱不平,想说县令是去办正事了,连中秋夜也没得休息。可他不敢说,怕坏了夏处安的计划。

      现下县衙里只有他知道夏处安是出去做正事的,其他所有人都和段尧山一样以为夏处安是回去和家里人团圆了,在段家的指责下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正当高楠在段尧山单方面不断用言语羞辱下涨得满面通红时,门口响起熟悉的男声,他眼神一亮,抬眼望去。

      “段老爷趁本官不在,如此欺负本官府上的下人,怕是实在有些不妥吧。”

      夏处安穿得简单,一身里衣只随意套了件衣服,甚至连头发也未梳起。裸露在外的肌肤还带着湿湿的水汽,像是才洗去一身的疲惫准备睡下,哪里是高楠口中出门省亲的样子。

      “大人……”

      段尧山看见正主来了,而且还是一身随意的常服,顿觉不妙。

      自己刚刚因为段成的事,心里着急,说话都是往重了去的,就是仗着若是真如那小仆人说的那样,县令不在府上,也好叫他多发泄发泄情绪。

      但毕竟是谈过那么多生意的人,段尧山随机应变的功夫厉害,连忙整理表情,拱手行礼:“大人省亲回来了?这下人说您不在府上,草民一时心切,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望大人息怒……”

      夏处安走到椅子边上坐下,“本官是回去了一趟,看望完长辈却还是惦记府上的事便提前回了。因为时辰已晚,今日日子又特殊,也没同他们说我回来,段老爷也莫要怪他,这回怎么说也是本官的不对……”

      “哎哟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段尧山连忙跪下来,额角都冒着汗。

      夏处安坐直了身体,额前发丝还有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若是有人仔细看他,还能发现他因为疾跑而尚未平稳的呼吸以及脸上没有褪去的红晕。

      他道,“段老爷这么晚了过来找本官做什么?”

      段尧山说起正事,两眼里狂涌出泪,哭得说不出话。

      衙役凑上去附耳说给夏处安听,夏处安点头应道:“人死了确实事大,本官身为父母官,定会给你个交代。这样,段老爷先回去,本官这就去停尸房看看仵作验得怎样了。”

      他急着走,虽说也是为了去找凶手,可若是说真话,段尧山报仇心切,怎会容忍他去做别的事,到时纠缠不清又耗去大把时间,梁沣一个人在那里……

      一想到之前街上看见的那副郎有情妾有意的场景,夏处安深吸口气,说不清心里感受,唇角微勾露出亲和的笑,站起身叫人把段尧山带出去。

      高楠守在他身边,一直等看见人出去才动,他想问夏处安怎么回来了,是事情办完了吗?嘴才张开就看见自家县令转头又要走。

      他诶诶地叫两声:“大人,大人!您又要去哪儿?”

      “不必管本官,你去停尸房找仵作看看,叫他明日将任何情况报告过来。还有,”夏处安张张口,思索道,“都辛苦了,明日厨娘来了以后,叫她多做些月饼,想自己动手的也可以去帮着做,找找乐子,明日再放你们半天。”

      高楠眼睛都亮起来,“好嘞大人!”

      夏处安头也不回地摆手,那件被他随意一套的外衫匆忙系好带子,头发也没整理,避开人走到侧门,又偷偷溜了出去。

      他来到之前和梁沣约好的位置,探出墙头的枣树枝上还挂着几颗脆枣。夏处安一边皱眉,暗暗后悔自己还是没和梁沣说清楚如何通知他自己来了,一边伸手上去摘了几颗脆枣下来放进嘴里。

      第三颗枣才抵到唇边时,旁边横插只手过来,夺了那颗枣。

      夏处安转头看去,梁沣三两下嚼完,又将枣核吐到一边草地里。

      “你怎么知道本官来了,人呢?”

      梁沣没有回答,夏处安却突然靠近,在他身上闻闻味道。没有扎起的黑发垂下,落到手上,冰凉柔软的触感。他连忙后退一步:“你做什么?!”

      “女人的脂粉香……”夏处安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抬起眼睑看着他,微微笑道,“看样子和那姑娘处得挺好?”

      梁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到这个他就忍不住。夏处安那时候前脚一走,后脚另一边廖老板便差人过来找他,说是让他准备准备便去快活林与新花魁红袖共度春-宵。

      小童子梁沣心惊肉跳地被领去沐浴更衣,期间红袖甚至穿着极为裸-露地摸了进来,吓得他险些要从窗口翻出去逃走。

      最后还是勉强恢复镇定装模作样地叫红袖回屋里等他,这才躲了过去。

      后来进了屋子,他想和人姑娘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可谁知一进屋看不见人。便又以为是出人命了,他慌里慌张打算开门回去报告县令,却突然又被一团软香抱住,这才在衣服上留下气味。

      夏处安意味深长地笑,梁沣受不住他的眼神,索性扑过去把人又揽怀里,三两步飞上围墙,找着红袖房间的窗户,又翻了进去。

      夏处安站稳脚,问他花魁去了哪里。梁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往床里一指,他才看到红袖正躺在被子底下,额头还贴了道符,一动也不动。

      “……”

      梁沣挠头,“给她定了个身,没做什么别的事。”

      夏处安依旧在看他,眼神无奈。

      梁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几乎要听不见:“我……我不是故意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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