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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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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诗白走近那个女人,注意到她胸前的黑色十字架。她对宗教不甚了解,隐约记得黑色在宗教中并不是什么吉祥的颜色,更别说是黑色的十字架了。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非主流少女,戴黑色十字架无可厚非。作为带有宗教性质的殡葬行业老板,佩戴黑色十字架就很容易引起各种麻烦。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年龄?”安诗白看向面纱后面的那双眼,无神空洞发出幽幽的磷光。
女人打量着安诗白,从头到脚,视线最后停在她精致的脸蛋上。
“我知道你的一切。”
女人缓缓开口,从黑色蕾丝手包中取出一张名片,优雅的递给安诗白。
安诗白双手接过名片,那是一张跟赵新新给她看的网络图片一模一样的名片,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烫金玫瑰换成了红色蔷薇。
殡葬代理人
死神
安诗白手指微微颤抖,尽力保持微笑,“这是你的真名吗?”
女人似乎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紧接着取出身份证递给安诗白。
姓名死神
…
出生 2002年 12 月 24日
…
安诗白发现她跟自己同一天出生,居然已经坐拥如此大的产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把身份证还了回去,斟酌了一下称呼,说:“没想到死神小姐这么年轻……”
“死神小姐”真是个诡异的称呼!
现在再看眼前这个小姑娘,洛丽塔黑暗风格的黑色洋装佩戴神秘的面纱帽,唯一的彩色当属她礼帽右侧那朵红色蔷薇。
头发底下若隐若现的耳环也是精致小巧的黑色十字架,十字架上面缠绕着红色的荆棘。黑色丝绒长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臂,只露出一小节白的毫无血色的上臂,如同精心打磨的雕塑作品。
死神勾起一丝从人类那里模仿来的笑容,“第一次拥有人类的身体,我也觉得很神奇。”
“……”安诗白干笑两声,“你真幽默。”
死神带着安诗白离开殡仪馆,走在通往墓地的林荫小道上,“安小姐的梦想是做一名医生吗?”
“我家三代行医,我爸妈希望我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安诗白搓着手,她好像从来没想过以后做什么事,一直都是父母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不过,当医生也没什么不好,救死扶伤,是个非常伟大的职业。
死神掩面轻笑,“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上一世死的委屈,所以才立志做了医生呢。”
安诗白:“……”
“你喜欢什么样的葬礼?”死神突然问。
安诗白偷偷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是不会说人话吗?还是说,他们搞白事产业的都是这么推销服务的?跟一个刚刚成年,人生一片大好的年轻人询问死后喜欢什么样的葬礼,她长这么大为什么没被人打死?哦,她才十九岁,可能刚刚子承父业,还不清楚工作流程。
安诗白耷拉着脸说:“这个问题为时尚早,上帝还不想那么早让我回去。”
“上帝?”死神停下脚步,告诉安诗白,“上帝只喜欢忠诚的信徒。”
安诗白抬手解释,说:“不好意思!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死神结束了话题,“我们到了。”
安诗白抬眼望去,被漫山遍野散落在草地上的坟冢震撼。从前她只觉得死亡就是画上句点,送进焚化炉变成一撮灰,然后放在黑色的小盒子里埋进泥土。
如今看到一个个沉寂的墓碑,想着那些曾经活过的生命,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死神指着一处被挖开的土堆,说:“那儿就是我为亡者选的墓地,明天傍晚下葬。她的母亲不希望火化,所以送到这里来。可她并不是虔诚的信徒,你猜上帝会不会迎接她去往天国?”
“只怕会语言不通吧!不对,我们是考过四六级的。我们应该会去奈何桥喝下孟婆汤,然后轮回转世继续新的生活。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
“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死神不解地问。
安诗白笑了笑,说:“即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偶尔也会想象一下死后的浪漫。”
“死后只有无尽的黑暗。”死神看向安诗白的侧脸,话有所指地说,“它们都拼命想要逃离。”
夏日午后的郊外,湛蓝的天空太阳高悬,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风吹动树叶落在青草地上的阴影轻轻晃动。远处忽然传来赵新新的声音,她一边挥手,一边吃力的往这边走。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赵新新气喘吁吁地问。
安诗白耸耸肩,“来看墓地。”
赵新新快速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坟头,即使现在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她仍觉得阴森。
“快走吧!你看什么不好,跑来看墓地。”赵新新抓着安诗白的胳膊往回走。
安诗白准备向殡仪馆的老板告辞,一回头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走这么快?”安诗白自言自语地说。
赵新新以为安诗白在说她,“这还快?又不是散步,你看都几点了?”
“不是说你,我说跟我一起来看墓地的殡仪馆老板。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没看见嘛?就站在我旁边。”
赵新新猛的停下脚步,眼中带着惊恐回过头,说:“你在说什么啊?我来的时候明明只有你一个人站在山坡上……”
安诗白蹙眉,忙去掏身上的名片,只抓到一把燃尽的灰烬。
风一吹,就散了。
赵新新吓得灵魂快要出窍,“不是吧……”
安诗白回想起刚才的对话,灵光一闪。那人是不是叫了她“安小姐”…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
赵新新“啊”的叫了一声,拉着神游的安诗白就往殡仪馆楼内跑,进门的时候一头撞进来找她们的谢春杨怀里。
“见鬼啦?跑这么快!”谢春杨推开赵新新。
赵新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是我…是诗诗见鬼了…就在刚才!我们快走吧,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谢春杨看她吓成这个鬼样子,也不敢多问,掏出手机颤巍巍打开叫车软件。
出租车几分钟后赶来,三个人急忙冲进车里,让司机赶紧开车。司机一脸懵逼的踩下油门,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里的客人。
“我们不能这么回去!先去超市买一袋盐,去去你身上不干净的东西!”谢春杨一边查手机一边说。
“盐是哪国的驱邪办法?我们应该去庙里拜拜佛,烧烧香吧!”赵新新说。
安诗白搂着赵新新,瑟瑟发抖,“佛祖能管的了其他宗教的鬼吗?戴黑色十字架的是什么教啊?”
“黑色…十字架?正经人谁戴那玩意儿啊?”赵新新脱口而出,说完继续发抖。
“死神来敲门,我是不是快死了?”安诗白把头埋进赵新新怀里。
赵新新摸着她的头安慰说:“没事没事,我们已经离开殡仪馆这么远了,什么鬼也不能跟过来的。”
“可是她去过咱们学校啊!”安诗白担心道。
赵新新一惊,“什么?”
安诗白牙齿打颤,“就是那个修女啊。”
谢春杨听到这句话,放下手机,瞬间平静下来,“说了半天,你见到的鬼是殡仪馆的老板啊?”
安诗白和赵新新一起看向谢春杨。
“我也见过她。还是她跟我说,你们在后面的墓地,我才去找你们的。”
安诗白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新新说她去找我的时候,没看见老板啊!”
“新新的近视眼能看清谁啊?”谢春杨反问。
“可我看见诗诗了呀!”赵新新为自己辩解。
谢春杨坚持老板没有问题,“如果诗诗见到的是老板那就不是鬼,她确实是这家殡仪馆的老板,照片都在楼下的展厅挂着呢!你总不会认为一个鬼可以开起这么大一座殡仪馆吧!”
赵新新将信将疑,恐惧的心稍稍缓和了一些。
安诗白虽然没有反驳,但对那人能叫出自己姓氏这件事已然耿耿于怀。
她真的是死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