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你还没有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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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郁被钉着的那棵树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里边藏个人……确实毫不困难。
但是，谁会想到往这种地方藏？
而且，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还有，当世最强战力差不多都在这里了，那人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
简直了！
从树干里钻出来的人速度极快，披着一身碎木头屑伸手拔掉了文郁心口的十字架。
……这玩意只对吸血鬼有杀伤力。
文郁一见那红痣就知道是谁了，虽然很诧异这人怎么总能从各个犄角旮旯冒出来，但也知道现在离开最重要。
近乎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战场，瑞文尔猝不及防被压倒在地，并一时起不来了。
其实没受什么伤。
但这也足够让他愤怒了，他怒吼了一声，“是谁？！”
文郁终于脱离了折磨人的十字架，整个人软倒下去，被严回舟一手揽进了怀里，“文郁！”
刺穿洛基的血刺在威压作用下碎裂，洛基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哑着嗓子咳了两口血，道：“走！快！”
“还能走吗？”严回舟紧张道，只觉得文郁浑身的血晃得他眼晕。
文郁整个人倚在他身上，没说话，也没动作——主要是没力气了。一只手搭上身前人的衣领，变成了一只染着一点红色的白色小绒团。
严回舟迅速会意，尽量轻地把小团子放心进胸口的口袋，顺便扛起腿脚仍不利索的洛基，拔腿就跑。
威压过了很久才散去，瑞文尔终于能站起来时，因威立德的血刺也碎裂了。
因威立德毕竟没洛基强，整个人废了一般软倒在地上。
还要小心翼翼地觑着瑞文尔的神色。
那神情，说不出是暴怒还是狂喜。
总之就是很混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瑞文尔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那是什么？真有意思啊——”
因威立德打了个寒战，听见耳边传来语气近乎甜蜜的声音。
“给我等着吧~”
……
严回舟别的能耐没有，论逃跑绝对是一等一的快，有文郁拖出来的那些时间，完全足够他跑出危险地带了。
待瑞文尔的气息完全感受不到了，洛基才用力捶了捶严回舟的背，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神色多少有些怪异。
身为始祖，被人扛着，尤其还是个血猎扛着跑实在太有损身份和形象了。
……不过总比现在还缩人口袋里卖萌的强。
洛基尽量保持形象地站直了身子，警惕道：“你是怎么避过我们的感知的？”
能避过他和瑞文尔还有情可原，连文郁都能避过就太离谱了。
严回舟拍了拍自己没装着小毛团子的那一侧胸口，“血猎也发展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连这点手段都没有。”
“是什么？”洛基问道。
“你好歹是个始祖，我通敌不太好。”严回舟诚恳道：“而且我可是刚救了你……你连声谢也不说啊？”
洛基刚脱出幻境不久，曾经那些岁月犹在耳畔，一闻此言愣了一下，连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了。
顿了片刻才道：“郁呢？”
文郁变成的小蝙蝠从严回舟口袋里钻出来，因为蝙蝠形态无法说话，只好变回了人形。
甫一变回人形就痛得整个人又软倒了下去。
严回舟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
小蝙蝠形态无法说话，人形站不住，但还要接着赶路，又不能交给也是伤员的洛基，严回舟只得一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样一来就可以说话了，文郁伸手赞许地拍了拍严回舟的肩。
“我有好多事都记不清了，我当年……有没有告诉你，蒋源那徒弟叫做方渡？”洛基这才有机会把幻境里的事拎出来细想，又不想提起子瑜，只得有些疲惫地问了这么一句。
“说了，瑞文尔走了以后你都说了。”文郁虚弱地笑笑，“我都还记得呢。”
“带到了就好……”洛基松了口气似的，“那后来你去找了吗？”
“去了，没找到。”
“死了吗？”
“大概吧。”
严回舟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多少有些抽抽。
当着本人的面说他死了，这事属实有些离谱。
差不多是文郁他们一走，他就跟着去了。因为赶到够早，再加上总部配发的红水晶，他完全没有被发现。
本来只打算看看横断基地的状态，好打报告交给总部，顺便跟着文郁看看他的状态和动向，毕竟文郁算重伤初愈，却莫名被卷进了一场幻境。
重温了丧家之痛，还看见了他久违的混蛋师父。
当然，他毕竟不是当年的他了，丧家之痛早已不能伤他，而他无事可做，又出于好奇，就试着去找了他的师父。
幻境就那么大，主角就那么几个，估计是手腕上那滴血的效力，他不受幻境控制，很快就找到了他更年轻时的师父。
看着也挺愣头青的。
顺便看见了些别的。
当年的事，老混蛋从没跟他讲过，当然，即便讲了，以他当年恨吸血鬼入骨的状态肯定也听不进去。
如果不是这场幻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的仇恨都叫他错过了些什么。
他当年无力找回，只知道是两个吸血鬼帮他收敛了师父的骨灰，并立下衣冠冢，却不知道原来就是文郁和洛基。而在他失去家人和师父，自己实力又不够强，堪称最难熬的一段时间里，文郁一直在找他。
还有他师父念念不忘总会提起的，什么都会修的白发美人；温润如玉，他师父肚子里仅有的一点墨水都来自于那人的书生；吊儿郎当总买错东西的叫花子……也都有了脸。
他一点点追溯着当年的岁月，也知道了师父的死因。
原来是被迁怒着报复了。
他师父，恐怕一直都知道他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所以才会在死前一再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寻仇。
而他当年只是以为师父是老生常谈地想让他放下仇恨。
被妥善收敛的尸骨，精心布置的墓地，临终前的嘱托，再加上后来彻底失去倚靠的迷惘，多重影响下他才终于开始放下了仇恨。
才渐渐地成了后来的他。
知道吸血鬼该死，但不会被偏执蒙蔽，能明辨是非。
长得大概不那么稳当，但也长成了他师父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后来，好不容易幻境散了，他还没清醒就是一道锋利的十字架猛然刺来，没醒也吓醒了。
那一瞬间幻境与现实重合，他一下就知道文郁又被钉树上了。
但他的实力跟在场的任何一人比起来都是天壤之别，因此一直在等待时机。
顺便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对话。
信息量巨大。
“话说你跟瑞文尔到底发生过什么？”沉默了一会，洛基问道。
严回舟悄悄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
文郁叹了口气，“那太复杂了。”
“我只知道你杀了他老婆孩子……还有别的什么吗？”洛基自顾自继续道。
“我不想说。”文郁也没理他。
然后偌大的一个人突然变回小蝙蝠，小爪子勾着衣服钻回了严回舟的口袋。
洛基：“……”
你逃避问题很有一手啊！
……
半日后，两人终于站在了人类社会边缘地带，洛基随手将外套扯成布条裹住伤口，展开了一双巨大的蝠翼。
然后又瞥了一眼严回舟胸口鼓起的那个口袋。
原型确实是更适合养伤，文郁非要保持这个卖萌的形态他也无话可说。
就是看这个情况，他肯定是带不走了。
严回舟瞥了一眼自己胸口，又抬头，看见了洛基的样子。
“你要走了？”他问道：“不跟我们回去了？”
“嗯。”洛基微微扇了扇翅膀，带起一点微风，“既然郁放心你，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好好照顾他。”
“那是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的。”严回舟伸手抚了下胸口的小鼓包，“你去哪？”
“跟你有关系？”洛基斜眼望去，道。
“没关系。但你要是出事，文郁多半是要伤心的。”严回舟低头，随意一脚剃掉鞋尖上的腐叶，“情绪这东西很影响身体康复。”
幻境里所见有限，洛基嘴里应当还有更多关于他师父的旧事。
文郁知道的关于他师父的事，他可以之后慢慢往外问，不着急；但洛基知道的那些也最好不要放过。
毕竟就那有限的场景来看，洛基跟他师父的关系要更亲近些。
好不容易找见个他师父的旧友，还是挽留一下比较好。
但洛基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是当年旧友的徒弟，嗤道：“那你真是想多了……谁死了郁都不会死。区区一点情绪能把他怎么样？”
严回舟没再说话了，准备告别了。
“我走了，有事联系我。”洛基说完最后一句，一个振翅，便卷起一阵狂风，轻盈的鸟儿般飞了出去。
严回舟被卷了一身的沙尘眯着眼掸了掸，然后看见小白团子从自己胸口处探了个头。
“你没跟他告别。”他道。
小白团子望他一眼，又缩回去了。
无所谓。
挺老大个人了，又丢不了。
严回舟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按了按胸口的小鼓包，迈开步子大步走了出去。
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你还没有告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