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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一个头两个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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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咋呼呼来到侯府,被门房拦下,一问这才知道,哪有什么十万火急,世子妃好好的。
方子轻回头狐疑看老幺,老幺眼神躲闪,又瞪回去,看我干嘛,我又没说什么。
的确没说什么,哽咽说一半没说一半,剩下全是演技,让人以为出大事了。
元姚自觉确实是很大的事,他拉着方子轻悄悄把未竟之言说完。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他惯例去给娘亲请安,听到嬷嬷说娘老毛病又犯了,昨晚没睡好,半边身都是麻的,话是压着声悄悄地说,元姚上前询问,嬷嬷讳莫如深岔开话题。
元姚左想想右想想觉得不对,于是身体先脑子一步直接找上方子轻。
“那直接说啊,藏藏掖掖个什么劲。”方子轻拍他,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么,这时候哑巴了。
元姚委屈:“嬷嬷那样,我以为不能说,要悄悄地说。”谁知道小舅舅反应这么大,他还没把美人拉进房间说窃窃话呢,就直接回来了,他也很委屈好不好。
方子轻又敲他一下。
去见过老侯爷以及元姚的爹,算是知会一声,这才往后院去,方昕是世子妃亲弟弟,方子轻又才半大孩子,无所谓进入,不过身后多跟了几人,从高到矮,一人拍一下元姚。
元姚抱头委屈看着四个哥哥,干嘛打他。
谁叫你有事不知道找自家兄弟,平时那么惯你,惯到关键时刻想不起,不打你打谁。
元姚叉腰理直气壮,你们又不会治病,美人会,当然找美人啦,美人你说是吧?
方子轻不想理他,小跑几步到阿父身边。
元姚这一闹兴师动众,到达院子的时候,侯爷夫人已经在这了。
老侯爷只有一妻,诞下两子,排第二的元林目前尚未成亲,被各种催促中。
排行老大的元机与亲爹一个作风,只有一妻,膝下有五子,其中老大老二已经成家,媳妇也来了这边关心问候。
老三老四是双生胎,与方子轻同岁。
老五就是小醋精老幺。
比起方家,元家的人口可谓稀少,方子轻如是觉得,虽然规矩依然繁复,这个见礼那个见礼的。
方子轻头一次进侯府,人都见过,却是第一次进来,他贴在方昕脚边,方昕在跟大姐问长问短问好坏,方子轻默默观察谈吐举止。
药箱忘拿了,老幺殷勤地抱来纸笔,并一个大枕头。
“美人,给。”
方子轻:“……”
众人:“……”
大可不必这么大,现场睡觉么。
元姚又挨了哥哥一顿拍,下手较轻这回,老大站出来解下腰带,叠成小块。
一旁不知老大媳妇还是老二媳妇,取下丝帕,一盖。
方子轻满头问号,往手腕上盖,这不影响手感吗,你猜猜为什么要撩起袖子。
方子轻看看阿父,又看看大姑姑,到底要看不要,误诊了算谁的。
万一脉有力却把出虚弱,算谁的。
元姚成功狼狈地逃离哥哥们的“魔爪”,凑到美人身边,见似乎犯难,他眼珠子一转,抓起方子轻的手:“娘,美人很厉害的,前阵子安若就是美人看好的,说是这么一搭,”趁机掀开丝帕,把手放上去,“然后咻咻两针,鼻子就通了,美人你快给我娘看看。”
“姚儿不得无礼。”大姑姑嗔怪道,把他拉到身边,但并没有把丝帕盖回去,默认就这么着。
直接拿掉怕伤了儿媳一片好心,以往大夫诊脉都如此,但不拿又显得对子轻防备,现在这样正好。
方子轻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只专心数着跳动。
气血像有什么东西堵着的样子,跳山羊绕过去,不是有孕。
老幺说的半边身子麻应该是气血流动不畅所致。
添堵的这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很活跃,在长大方面很活跃,对外扩张,原本应该很小一块,慢慢长到现在连气血都要绕开它,没法无视它,看来症状持续了很久。
一问,果然,老毛病了,月子落下的病根。
——大姑姑十六岁结亲来的侯府,婚后很快怀上,生了老大,当时月子坐得挺好,侯府上下对长孙格外重视,做足一切保障,比之陛下对太子差不多,又有方家这边老夫人对大女儿关切,方昕直接搬来陪伴照顾,第一次月子做得挺好。
隔了四年怀上老二,那次月子也没问题,是再又几年后,第三次妊娠,突发宫变,惊吓流产,兼收到出使的四弟失去踪迹的消息,小月子里一波三折,所幸身体底子好,没什么大损伤。
后来正和四年,意外有了老三老四,时逢天灾战乱,缺粮短食,双胎负担加倍,那次月子就没坐好,落了病根。
听说再坐一次月子能把根根除,于是有了老幺。
但显然,没根除。
女科八脉失调,小毛病一堆,方子轻不动声色叹气,都是那块添堵的惹的祸,堵着堵着小毛病出来了。
感觉是情志方面,心情郁结而形成的结块,每犯一次病,难受郁闷,结块变大,如此恶性循环。
郁闷属于悲的范畴,肺在志为悲,悲伤肺。
再问,每年换季时候确实会咳喘,忽冷忽热也多有不适。
方子轻决定从这方面下手,针对上焦心肺,刚好心在志为喜,喜克悲,保持愉悦心情,然后补肺润肺,双管齐下。
开心的活就交给你了,老幺。
“开心就好了吗?”元姚确认般问,眼睛亮闪闪。
方子轻也不知道,如果不奏效,他就请尘来看看,尘对这种应该很感兴趣。
顺带帮其他人都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饮食上注意均衡就好,元姚处于换牙期,更要注意,别仗着有新牙就不停吃吃吃,零嘴要少吃。
方子轻睁着眼睛叮嘱道,虽然自己换牙时嘴巴没停过,但他体质好,不一样的,不要模仿,牙几乎换全了的他得意炫耀自己的牙。
元姚哼哼,冒着酸气,眼神幽幽。
方子轻躲在阿父身后。
方昕拍拍他,孩子气,两个都是孩子。
…
侯府作了表率,陆陆续续有人找方子轻问诊,方子轻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一个个脸上怀疑的,估计转头就拿着药方去找老大夫把关,方子轻心态良好,只管把方开了,爱信不信,反正目前为止还没出过事要尘来补救。
这天,尘潜说让准备准备,进宫。
小太子身体不适,陛下着人来请。
在宫里有一堆御医盯着的情况下,这要么是小太子病得厉害,御医们都搞不定只能来请尘潜。
要么是陛下过于焦虑,直接跳过御医来请尘潜。
方子轻觉得后者更甚,陛下真是日常焦虑,太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跑过来,甚至想亲自跑,好在被底下人劝住,否则又要上演出生那天的震撼整条街,不对,当时迷路了,震撼很多条街。
方子轻怀疑小太子喜欢跟着老幺出来,他亲爹有一份功劳,以身作则。
说起来,陛下信任尘,不全是因为所谓神医的称呼,论神医,萧的名气更大,能起死回生。
陛下放着萧施不请而请尘潜,主要是因为小太子的诞生,是尘潜帮忙调理之后得的。
从登基以来,后宫一直不见有动静,哪怕是年轻新进的都没有,矛头指向陛下有问题,但两个皇女在前,正和帝怀疑自己被人下了药,他没找御医,这么多年太医院一个说的都没有,定是参与了,他偷偷找的尘潜。
尘潜一番调理之后,没多久小太子就来了,是以陛下十分信任尘潜。
方子轻听尘说过,不是什么下药,是肾气不摄。
肾乃先天之本,肾气盛,才能齿更、发长,才能天癸至、能有子。
其在体合骨、生髓,也所以身体筋骨的劲强、隆盛,肌肉的满壮,都跟肾有关。
陛下成婚太早,精血未满就泄,仗着年轻身体有资本,不纠正坏习惯,动不动就放纵一回。
心情不好放纵一回,心情好放纵一回,没忍住放纵一回……这不年纪上来了,扛不住,肾虚气漫,失摄纳之权,这种情况还想有子?
方子轻不懂放纵什么意思,但感觉跟捞鱼的道理差不多,池塘里有鱼了就捞,有鱼了就捞,也不管几条,都煮了吃,久而久之池塘里再长不出鱼。
背着药箱,往宫里去。
方子轻这回只当小药童,递个东西什么的,尘潜做主诊。
像是方子轻诊断用药,尘潜在旁修整这种,等于踢太医院馆子,后续麻烦一堆,避开为好。
太子住在中宫,和皇后一起,说是年纪小,等以后长大再迁出,自立一宫。
腹泻,兼发疮痍,尘说是湿胜热郁。
方子轻没摸到脉,构建不出五节段撞墙图,单从药方,用了苦药,可以快速起效,用了寒药,让冷静冷静,用了解表药,解表祛风祛湿,然后补元气的、健胃的……
元姚今儿也在,看着呆呆的,方子轻以为他是守规矩,不乱蹦跶,觉得稀奇。
元姚是脑袋胀,一个头两个大,晕乎乎的。
“吹风了是吧?”方子轻碰他额头,没起热,鼻子是通的,有几声咳嗽。
元姚:“昨儿热得烦闷,去后花园散心,风是挺大的,不过鱼好吃。”他小小声道,语气得意。
方子轻:“烤着吃?”
元姚:“嗯,我手法一绝,下回给你做。”
方子轻回头看小太子,难怪。
老幺在家有侯爷训练,体质比较好,但小太子从出生就相较体弱,又一直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大,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