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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想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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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嚎,另一个也在嚎,房间有坍塌的趋势。
方昕元林以及乳娘顶着声波攻击赶紧上前把两人分开。
“不怕不怕,我在,不哭。”方昕摸摸他,哄着。
方子轻嗅了嗅,熟悉的味道,“阿父。”
“嗯,我在,没事的,累了就睡会。”
“嗯。”
方子轻哄睡了,但安若郡主没消停,伸着手还在咿呀想靠近。
长公主把她接过来,让安静,转头吩咐身边人:“安排寝殿,子轻留下住几天。”
“是。”
“尘医,麻烦你了。”
于是方子轻住进了偏殿,小郡主缠着要留下,千叮咛警告不要揪头发,她听懂似的点点头,也乖巧地没有揪,她七手八脚仰躺在方子轻身上呼呼午睡。
睡了一觉醒来的方子轻有些萎靡,整个人缺了精气神,他望着床梁画栋,后知后觉肚子有点压,抬头一看,是个孩子。
果然小孩子就是麻烦。
方子轻撑坐起身,小心把安若郡主挪动位置,但刚一接触,小郡主不见了,眼前床铺地板也消失了,白茫茫一片。
方子轻怔了怔,看着怀里啼哭着的、在襁褓里的皱巴巴丑八怪。
皱巴巴身上有一道彩桥越出,不,应该说有一道彩桥从不知何方来,落在她身上,让原本光溜溜的她有了个五彩泡。
再眨眼,五彩泡不见了,睡没睡相的安若郡主出现在眼前,周围的雕梁画栋也凝成实体,方子轻揉揉眼睛,是在做梦吗,这里是哪,好华丽的房间,比他的房间要大上好多倍,那边的木架上摆了好多东西没见过,连床都是雕花的,软软的枕头上有刺绣。
方子轻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的这个房间,好像是喝了酒,然后、然后,不记得了,阿父和元呢,怎么不在,方子轻想起他们,陌生环境,没有熟人在旁,他有些不安,浑身戒备。
肚子上动了动,是小郡主翻身,方子轻眼疾手快托住要掉的她,熟练地抱着哄,半个熟人,“不怕,我保护你,带你出去。”
睡得沉的小郡主:“……”
方子轻悄无声息又灵活地蹭到床边,东张西望打探敌情,没人,很好,他试探伸左脚,碰到地板有些酸疼,但能忍受,他伸右脚……
有脚步声!
方子轻迅速缩回,灵活回到原处,左右看看,把怀里小郡主放在被子后藏起,扯开一张盖住,并贴心留了个口呼吸,他觉得完美,但睡得沉的小郡主哼哼皱眉,抓到他胳膊不放,顺杆又爬回他身上。
方子轻:“……”属猴的吗?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顿了一下,又响起,“醒了?”
声音有些熟悉,方子轻回头,不认识,没见过,但腰间的坠饰很眼熟,萧施也有一模一样的,不过是簪子,戴头上。
难道这就是萧说的师兄?
尘潜见他有功夫斗智斗勇,上前给检查,方子轻试探着让他碰,近距离抓起腰坠辨别,刻纹一模一样,看来是了,这就是派人送过口信的尘。
“啊,张嘴,让我看看。”尘潜说。
方子轻:“啊——”
“能听到,能听懂,能发音,感识正常。”尘潜说,解下香囊,“闻闻这个,有闻出什么味吗?”
方子轻嗅嗅,再嗅嗅,眨眨眼,什么味他不知道,他把香囊举尘潜鼻下,你自己闻闻,就是这个味,挺特别的。
尘潜又给他检查身上红痕,解开衣服,这一步小郡主扒拉着给增加了不少难度。
方子轻低头看看安若,又抬头,想问阿兄阿父和元在哪,但出口问的是:“她娘呢?”
“在隔壁,元家小子和方家小子也在。”尘潜看穿他,连带说了,“你这愈合能力很强,好了,没事了,去吧。”
方子轻把衣服艰难穿上,抱着安若往隔壁跑,由于脚酸,所以一拐一拐的,但很快适应,出门时碰上回来的乳娘。
乳娘:“诶,小殿下,小公子?”
“阿父——”
方子轻大步跨过门槛,这里人多,肯定是这里。宫侍本来想拦,但看是他,而且抱着小殿下,怕突然截停摔到,于是放任过去。
安若颠簸一路悠悠醒来,她揉揉眼睛,看见后边追的一串人,她拍手呀咿,很高兴的样子,突然一个拐弯,人看不见了,她疑惑伸长脖子左右找,“呀呢,娘。”
瞧到了上首的长公主。
方子轻也看到了阿父,还有元,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放慢步子,想起了礼仪。
在商议什么的众人齐齐停下看他,刚睡醒慵慵懒懒的模样,与长公主面对面竟有两分相像。
“呢娘呀。”安若新学到发音,又嚷嚷一遍,揪着方子轻头发很开心。
“小郡主果真聪慧。”有人夸道,旁边者附和,频频点头,不约而同都自觉略过方子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只夸小郡主,大夸特夸。
方子轻有些拘谨,把安若送到她娘怀里,转身快速走到阿父身边,躲在背后,看不见,看不见。
“害羞了?”旁边元林后仰看他,调侃,捏捏他胳膊,“身体还有哪不舒服不?”
方子轻摇头,揪住方昕衣袍而压着声儿用气音问元林:“什么时候回家?”
元林还没回答,先传来一声“呀——”
近在耳畔。
方子轻抬头,再环顾,大夸特夸的那群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安若她娘抱着安若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元林的回答这时候才出:“小郡主很喜欢你,想留你在这住几天,我们答应了,主要你喝的酒不知会不会再发作,留下也方便尘医观察。”
方子轻唇抿成一条直线,看阿父,眼神询问,真的答应了?
方昕点头,是的,同意了,“过些天我们来接你。”
方子轻沉吟,眉心微拧,不是很愿意。
“呀呀——”安若又出声。
方子轻看她,踟躇了会,举起尾指:“拉勾,要记得来,别忘了。”
“不会忘。”方昕和他拉勾,元林也拉,保证道。
方子轻眉头还是皱着:“跟阿兄要说我会回去的。”
“嗯。”
“阿兄要盯着吃药,糖在柜子最上层……”
方子轻像个要背井离乡的游子,把想到的都嘱托一遍,方昕摸摸他,没打断,最后安他心又道:“很快来接你。”
……
长乐宫很大,除了某些区域不能踏足,其余都可以逛,但方子轻没有兴致,陪精力旺盛的安若玩累,哄睡着,他就看向某个方向翘首以盼。
每天元林都会特意来一趟,露露脸,带些零食,然后找长公主商谈什么,方子轻得到探望,又恢复活力,跑到尘潜身边跟着,他答应留下的一个原因就是年后要来跟学,提前适应一下。
但这种适应到第三天,元林露面的时候,方子轻抓着他衣角,要求回家,旁边安若郡主楚楚可怜泪眼婆娑恋恋不舍,方子轻还是坚持要回,他想家了。
很想很想,都多久没见阿兄了,家,方子轻一个飞扑,扑江合怀里,蹭蹭,想埋怨怎么都不来看他,但话到嘴边,变成了:“阿兄,想你。”
江合被扑得往后一退,稳住步子,托着他。
方子轻顺杆往上爬,攀着脖颈突然话唠起来,邀功道:“我听他们说,我醉后把小郡主打了,这个要算,欺负弱小,是错,要记下,之前是四个,现在我还剩三件,对,三件错事。”他比了个三。
江合握住他的三,没说什么,托着他进屋,解开衣服查看,红痕已经褪去,又是白嫩嫩的身体,愈合能力很强,他稍微松了口气,但严肃道:“以后不许碰酒。”命令的口吻。
方子愣愣点头:“哦。”阿兄还从来没有严令要求不许做什么,这是第一项,他立马意识到这次醉酒的严重性,但有多严重,不知道,也没发生什么事故啊。
江合:“这次记作两件,第二件是饮酒导致的神识失控,假若有心人趁着此时伤害你,简直易如反掌,你这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中。”声音很严厉,听得出来在生气,因相见而喜悦的方子轻默默低下头。
他依然没觉得多严重,但既然阿兄说了,听就是,三件又去一,还剩两件,也挺好。
“记住,永远不要让这里受控。”江合指着太阳穴位置,强调道,“不要让酒控制了这里,也不要让别人控制你这里,包括我。”他说。
“嗯?”前半句方子轻听得懂,但后半句,他不是很明白,“阿兄可以,指哪打哪。”任凭驱使,他是要保护阿兄的。
江合给他额头一记脑瓜崩:“我说的不是这种。”但笑笑,没解释,“你只记住就行。”
方子轻揉揉脑门,好复杂。
这时寒月把药送进来,方子轻顾不得刨根究底,积极上前接过,熟练地用手背试温度,还烫着,不能入口,要放凉。
他放一边,搅拌,话匣子喋喋打开,聊起五彩泡的事:“那天我做了个梦,梦见手碰到安若,安若咻地变成小小一团皱巴巴,眼角这里红红的,很好认,是她,她身上有一道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