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二章 一切为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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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去看看他。去看看，别骗我。蓉蓉，你不要骗我，我听见警车响，要是没事，110怎么会来的？啊？”
“都过去啦。再说，现在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找110，你不知道？好啦，郭健，你真的……”馨蓉无奈地跺着脚：“你够了，你还要再伤一次吗，别动！”
“我要去看他。我要看他。”这么趴着，四肢都僵了，郭健却还想着让它们活动起来：“我要去看康弟，我要亲眼看见他没事！”
“你够了，阿姨都去看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真的有够过分！”馨蓉叫起来，气得又想打人，可是，只能拍向他的腿：“你给我老实一点，再这样我叫医生了！”
重点都跑出了这间病房，郭健的心都不在这儿，就算来一百个医生护士看着他，又有什么用。
“妈妈也去了，不，她不能去。”郭健一听心神更乱：“不行，不能让她见到王言焕，不行！”
“你干什么？”馨蓉哪里知道真情，因为激动而引发的潜力是惊人的，她无力压制更不能遂了他的心愿，只好出杀手锏：“郭健！你想给他添乱你就去吧，人多得很不少你一个！”
“怎么了。怎么了。”郭健慌得落泪，泪水沾湿了枕巾：“你说什么，你让我翻过身来，你让我动一动！”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一碰你你就要跳起来了！”短短不到一天时间，馨蓉已经从各方面的细节了解到他对立青的在乎，这种在乎像空穴来风一般摸不着头脑，可却是相当明确毋庸置疑的，她想到头痛，想到难过也没有办法，只好强调：“你不是很在乎他吗，那就管好你自己不要给他惹麻烦！”
“可是我妈，她出去了。”郭健想象她去哪里，心就抖起来：“现在立青有事，她不可以的，不可以见面的！”
“为什么？”馨蓉觉得很奇怪，这段日子以来，她觉得郭健变得古里古怪地，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我，我不知道。”不懂撒谎的人只好说不知道：“总之他们不能见面，不行，我妈，不能见他，不能！”
康弟受伤了，康弟有危险，妈妈不能在这时候告诉他，让他伤上加伤，他会受不了的，这么多人，如果他们见了面，如果讲出来，怎么办？
没有谈好条件的肇事者一言不合，又打到电视台去了。这回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压下去。本来越闹越大是做新闻的最喜欢的事，没得报道才无聊。他们像打了兴奋剂的，马不停蹄地往这儿赶。
经济效益面前，人情那就是纸。
懊丧地挂了机的区克勤叹道：“我也没办法了，等吧，王叔，你看……”
“让他来，我不怕！随便，我跟他上电视！”声大气粗的王言焕抖落着嗓子：“是他先动的手，他怎么不说？！”
多么可笑，为了抢厕所这样的小事越闹越大，竟然还要上电视，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可是它背后隐含的秘密，有多么血淋淋，多么可怕。
围观的人还没有散去，依在电梯旁的张萍双腿阵阵发麻。
太紧张的情绪引起的痉挛，她正在努力克制。
就算想了千百遍，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这个人再相见。
就算泰山倒下来，也不能让她眉头皱一皱，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多难。
终究是妇道人家，终究没有证据。终究郭健还趴在病床上，不能跟她好端端地到来这里，当着众人的面，理直气壮地问一句：“王言焕，你还记得我们吗！”
张萍相信，就凭郭健那张酷似他爸的脸，就足以使王言焕目瞪口呆。
二十多年了，就算很多事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做了亏心事的人，对受害人却是时刻惦记。
萍姨相信，王言焕不可能例外。
忍着心悸，她扶着墙壁，慢慢地挪过来。
别无他法的馨蓉正在往这里跑，不理周围的吵声，叫道：“阿姨，阿姨！”
萍姨的脸已经发白，她扭头去看，沙哑的嗓音虚弱无力：“怎么啦？”
“郭健，郭健他晕倒了！”也许是因为太过惊慌，蓉蓉有些结结巴巴的。
软弱的身体因为这句话快要倒下去，双膝向前弯，人在往下摔。蓉蓉吓得后悔不迭，赶过来扶着她。前面的攻势还没有平息，快要撵到这儿来了。萍姨不舍地望了望在人群中歇斯底里的王言焕，扭过了头。
儿子总是更重要些。等她扔下这里，费尽辛苦赶回病房的时候，郭健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人事不知。张萍吓得战战兢兢，赶去拉住他的手，激动地问：“小健，小健，你怎么啦！”
妈妈的眼泪像断线的水珠，落在郭健的颊上。无法装不下去的人带着哭声睁开了眼睛，满含歉意地回道：“妈！”
“你……你骗我！？”妈妈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只有装睡才会抑制不了激动而原形毕露，被欺骗的伤害震惊着她，绝难相信。郭健羞愧得不敢回话，身后的蓉蓉也因难耐内疚而哭泣起来。妈妈停顿片刻，猛然抽开了手去，向脸上狠狠打来。
“阿姨！”惊呼中的蓉蓉冲了过来，可是已经迟了。随着一记响亮，郭健的脸上现出红印。
这是他该得的，他骗了妈妈，为了康弟。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引来，郭健竟然利用自己。
虽然只耽误了短短的几分钟，楼下的人潮已非刚才情形。一言不合，摄像机被暴怒的王言焕推在地上，和摄影师在推搡扭打中被110采取非常手段强行请回去。主要相关人员都被塞上车，电视机前的观众应当觉得遗憾，这个全然是闹剧的新闻居然就这样戛然而止。
张萍已经没有机会，也不再有能力去追赶他。她的脸色白得像纸，瘫软的双膝连动一动都会抽搐。
郭健知道这是气的，蓉蓉当然更不会不清楚。
她很后悔，为什么一时拗不过他，给他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事到如今，也许只有把责任分清楚，才能帮助郭健得到妈妈的原谅。
她鼓起勇气走过来，将萍姨扶坐在椅上，低声宽慰着：“阿姨，其实这不全是郭健的错，他是为了……”
“蓉蓉！”平时傻乎乎的郭健不知为何变得这样聪明。蓉蓉被这一声惊得抬头，果然他接下来便急切地为立青掩护：“妈，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对不起妈妈，我只想保护他，对不起。妈妈，立青是杨叔叔的儿子！”
因为最后这句话，妈妈陷入沉默，没有再强撑着下楼。
若是她出现在摄像机面前，若是她被王言焕认出来，那些记者会因为发现更加峰回路转的秘闻兴奋得丧失道德，这儿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播放在电视机前的观众面前。
无论王言焕有多么可恨，多么卑鄙，立青总是无辜的。他是杨兴隆的儿子，他不应该为仇人的错误付出这样的代价。他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被掀开秘密，然后让数以万计的人，都来围观他的伤口。
水落石出，然而，石头掉在水里，总是免不了将岸上溅得一片痕迹，行走的路人，岂非无辜？
妈妈顿住了。没错，她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可是静下来想一想，这个与灾祸并存的机会，不要也罢。
事情总有后续。被请到派出所的王言焕冷静下来，也终于明白，这不过是一场闹剧。再三唏嘘的民警笑他悔不当初，答应的赔偿对方却又不给面子了。
这位刘先生要起诉，告立青和王言焕故意伤害罪。
民警叹息着回道：“好吧，刘进，你要起诉可以，但他们是外地人。如果你真的要起诉，必须到他们户口所在地的法院。这样做值得吗。”
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哪怕花钱，也要出气。
故意伤害要鉴定，虽然双方各有损伤，但还够不成轻伤的级别。所以到头来注定白忙一场，可是对方一意孤成地要当原告，又有什么办法。
当道歉和赔偿都没有用的时候，也许只好听之任之。
看着气势突然软下去的王言焕，刘进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初时的情形，张牙舞爪。立青先是不理会，到后来，终是再被激起了怒火。
“别理他。”王言焕有点垂头丧气地拉住了儿子：“他要告，就让他去吧，爸爸不怕，你也别怕。”
既然这样有底气，为什么不敢再吵了呢。是累了，还是怕了？
也许不光是累了，也是怕了，他还很后悔。
民警的一句“户口”提醒了他。虽然出生在青岛的立青没有任何印象也绝不会怀疑，但从前杨兴隆一家的户口，和某位姓郭的相同。真的被起诉，户口档案会不会被究出根底，立青会不会知道，他的户口，其实原来在临安，其实他原来有一个“临安的爸爸”？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二章 一切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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