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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上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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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
郊外的瘟疫这一回算是彻底稳定住了,不过洛阳外城的房屋基本烧光正在重修中所以依旧还是住在郊外,皇帝的赈灾慰问还没到反观是李熹派他的侍女琉璃带了食物来了。
“你好呀,武公子。”琉璃主动上来跟武南惟打招呼,按琉璃的视角来说武南惟不知道自己是武家人甚至还是武家人选出来的唯一人选,但她知道武南惟已经通过武家的人脉做了许多事。
武南惟想着冲她点了下头,琉璃不介怀,走到旁边道“武公子,您不想将您的骠骑将军往上升升吗?”骠骑将军正四品上是帮杨瞿的忙帮出来的,想要回洛阳城还是要拿出点功绩的。
“李熹有什么高见?”武南惟直道李熹姓名问道。
琉璃不讨厌他这样说话,抿嘴一笑“高夏人虽然认输了,但是却拒绝进入都城,按陛下的性格早晚会再次征讨高夏的,届时武公子会站在哪边呢?”
武南惟垂眸看着一旁在分食物的官兵,重获健康的百姓脸上无一不是洋溢笑容的,顺着武南惟目光看去的琉璃不禁道“吓到我了,原来武家人会有像人一样的感情。”
武南惟瞳孔缩紧,转而看向琉璃,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并不是嘴里提到的吓到,“果然都只是普通的人嘛,何必固执地认为身为武家人就一定要跟先人一样呢?”琉璃说着歪着头看武南惟流露出赞赏来,“我觉得你父亲那样的才正常。”
“是吗?”武南惟曾对父亲武云枫的作为不屑一顾,但不是抛弃家族理念,而是对他的愚忠厌恶,但皇帝暴政下他毅然致仕离去真的是愚忠吗?
“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嘛,比被过去脱出的人强多了。”琉璃说着闪过一瞬不甘心,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武南惟看得清楚。
琉璃没有等到武南惟的答案就离开了,接下来由宫中御医看顾,武南惟跟周笑晴一同回了洛阳,“武公子,什么时候让我可以去看?”周笑晴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过几天吧,我会让人找你的。”武南惟说着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远远看到了沈然,还有骑在他头上的一个小女娃。
走近时沈然一副恹恹样完全没看到靠近的武南惟,倒是小女娃看到了,拍了拍沈然头顶道“沈家哥哥快看这个姐姐真的好好看,为什么是男装?”
武南惟觉得小娃娃就差指着他的脸说了,沈然望了过来有气无力地笑了下敷衍,“大小姐,我不行了,你跟他走吧。”
“你怎么这样,你忘记你小姨怎么托付你的了?”小女娃说着还伸手扯着沈然的脸颊,沈然欲哭无泪把小女娃架起稳当放到地上,“这是你哥,你跟他得更亲。”说道。
武南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妹妹有些懵,小女娃望着武南惟,小步走过去拉了拉武南惟的衣角,武南惟半蹲下来同她平时,“唔....哥哥?”小女娃歪着头喊道。
武南惟不知道说什么,问沈然“解释一下?”
“新年第一天,小姨不是被我喊走了吗,就是因为她,好像是你们武家一个远房家里只剩这个小娃娃了,小姨看着她可怜又想着养个女儿就过继到名下,送到洛阳时只知道小姨暂住沈家里所以就是这样了。”沈然一口气说完,脱离了这个小娃娃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多了。
武南惟手递到这个新妹妹面前,她很开心地就牵上去了,“哥哥,我叫云漪。”武云漪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很好,马上就叫起了哥哥。
“我娘呢?”武南惟问,沈然心虚看向别处,“她最近有些忙。”
“忙什么?”武南惟想不出来沈氏最近能忙什么随问,沈然没说,武云漪倒是知道摇着武南惟的手道“娘可能在帮人说媒呢,很忙!”
“说媒?谁?”洛阳里能请沈氏帮忙说媒的人很多,但是沈氏愿意出面的却没有几个,“沈然说可能是应国公。”武云漪答道,沈然听着已经不想纠正小姑娘叫他沈家哥哥或者沈然了。
武南惟僵住一瞬,忍着头上跳起的青筋再好气问了一遍“谁?”
“应国公,就是陇西李家。”武云漪以为武南惟不知道重新再介绍了一遍。
武南惟抱起武云漪大步走起,沈然俩三步跟上道“怎么了?虽然小姨丢下你跟云漪不管也不至于生气吧?”沈然看不懂武南惟的愠色。
武南惟不知道怎么解释,从哪解释于是选择了不说话,应国公府前路有一条满是店铺的街道,芍阳郡主看到了武南惟几次出入皇宫都没遇到这回赶着上来找了。
“小哥哥!别走别走我有事找你!”芍阳郡主也不顾形象在街道上喊着。
武南惟自然是注意到于是停下来了,芍阳郡主提着裙子跑到面前,一旁的侍女愣是没跟上,“小哥哥,帮我个忙!”说着眼泪瞬间就蓄满眼眶,仿佛刚刚跑得比侍女还快的不是她一样。
“你说。”武南惟把武云漪放下,武云漪咬着手指看着俩个人没说话,芍阳嘤嘤哭着,道“我们到茶馆雅座里说吧。”
雅座里安静,芍阳坐在武南惟对面,而武云漪跟沈然坐在一起,“什么事?”武南惟再次问。
“嗯,就是想...你做的我未婚夫,只是订个婚就好!”芍阳尴尬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却不带羞涩。
“太子要被废了?”武南惟不接口反拆芍阳的台,芍阳不气只得点头,“嗯,怎么说也是我爹不争气我也得帮。”芍阳说着白嫩的手指在身前点了点,低着头抬眼偷看武南惟神情,看着不生气。
“不行。”武南惟直接拒绝了,芍阳瘪了个嘴,苦道“可以有个理由嘛?”
“太子被废不会因为我改变。”武南惟说道,“陛下没有其他儿子,也没有可以继位的兄弟了,孙辈只有庶子,你想做皇帝?”
“女子已经能入仕了,我为什么不能做储君?”芍阳不再作孩子样,端坐着问道。
“这种话题,能不能不要让我听到。”沈然在一旁抱怨道,哪知芍阳彪悍,“沈公子,您已经是朝散大夫了,算得上不错的夫婿。”
“挑菜呢。”沈然不满道,“我记得太子妃出身兰陵,似乎是文官居多。”
芍阳嫣然一笑“所以我这不是在找武官的支持嘛?”说着向武南惟单眨眼道,“小哥哥挺受皇爷爷喜欢的,我要是能拉拢储君必然是我。”
“十二岁。”武南惟看着芍阳无缘由地说出了芍阳的年纪,芍阳摇头“我十三岁了。”
“你去见过汉王吗?”武南惟忽然问,芍阳愣了一下摇头,她当然没去看过汉王,“如果他起兵成功,被关着的可能是陛下,也有可能是太子,你如果成为新的储君,你的政敌会是新生父亲。”
芍阳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俩手交叠放在腿上,“嗯,我知道,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再抬眼看武南惟时眼神坚定了起来。
“这对你来说是储权,对别人的来说是利益。”武南惟说着,芍阳眼睛一亮,“我如果能做出成绩来,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武南惟说着抱起坐在旁边早就听睡着的武云漪,沈然倒是留了下来。
武南惟一走,芍阳不解地看着沈然问,“沈公子还有事吗?”她不认为沈然会同意跟她这个无食封无实权的小郡主有婚约。
“我不会把机会放在一起。”沈然说着看向芍阳郡主,“芍阳郡主能理解吗?”沈然不像武南惟那般长得好看没有侵略性,而是如同君子般清风明月,此时看去只觉得是个浸淫朝廷老谋深算的权臣。
“我知道了。”芍阳郡主站起来像沈然作揖,“先生我就先离开了。”
武南惟抱起武云漪时她就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后面没有动的沈然,跟平时与她相处的恍若不是同一人。
“啊,哥哥快看,是娘!”武云漪坐在武南惟手臂上拍着他肩膀说道,武南惟环顾四周马上就发现了沈氏,好像在看什么,专注集中武南惟走到她身后了都无察觉,还是武云漪开口喊道,“娘亲,娘亲!”
沈氏才回首看到了俩人,立刻双手交握,“我们家的孩子都特别好看嘛。”虽然是夸奖,但是武南惟会想到一见面武云漪的第一句话。
“娘,在做什么?”武南惟艰难得问出来,沈氏眨了眨眼睛,道“看布料啊。”的确是布料的店铺,沈氏在看的布料颜色鲜艳绣百花一看就是女孩子家穿的,提亲怎么说也不会送这些等武南惟稍放心时。
沈氏道“再打些金银首饰会不会好一些?”沈氏畅想着,武南惟在母亲面前的笑越来越僵硬,武云漪有些不解得歪头看他,唤了声哥,武南惟也跟没听到一样一个人闷气着。
“阿惟。”李杳从店里走出来递给沈氏的侍女一匹红梅色锦缎,“回来啦,今天上元灯会照常举办我们一起出来看花灯吧。”李杳同武南惟对视,前者眼里带光,后者满是复杂情绪,问“你在干嘛?”
“我?我在帮夫人提——”李杳才说到一个提字,武南惟瞬间跨步上前一手依旧保持着让武云漪坐着的弯臂,另一手则已经捂上了李杳的嘴,脸上的血色都要染到脖子上了,眼里带水光,抿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阿惟,现在是白天,还在妹妹面前...”沈氏发愁地看着武南惟有些凝重道。
李杳看着武南惟脸红成这样手捂上来还有些颤,回想自己说的话好像明白了,拉下捂嘴的手道“原来阿惟是想我了。”
武南惟转动手腕想脱开偏头不与他直视,“谁想你了,放手。”
李杳看着武南惟红着脸别扭的模样很想抱,一方面这是大街上,一方面觉得这个小孩好麻烦,完全忘了是武云漪在他才会跟着沈氏出来给武云漪买衣料首饰。
李杳手指在武南惟手心划动,撇眉看着武南惟有些可怜的样子,武南惟在心里叹气把武云漪放下来,“娘我先走了。”同沈氏说。
沈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武南惟面上潮红好不容易褪下去一点,瞬间又涨红起来,刚想解释就被沈氏摆摆手打发了。
李杳没放开武南惟的手,从交握慢慢划动手指渗入指缝变成十指相扣,“太好了。”李杳轻声道,每个字都听到了武南惟耳中,“嗯?”
李杳没有立刻回答,进了应国公府的大门,李杳才说“在嵩山的时候,你都没有表情。”李杳说着把武南惟额角散发绕到耳后,“我特别害怕,你变成那样,还是会说会笑的阿惟比较好。”
“所以,我决定不离开阿惟,只要想到我不在你就会变成那样,我害怕。”李杳微微低头看着武南惟,武南惟想着过去俩年好像是如他所说,情绪上无波动一切都是例行公事。
但武南惟对这样的话除了羞赧也说不出别的来,不知觉移开了目光,往庭院走去,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嘴,伤口好了吗?”走前李杳咬破了舌头强制地喂了他一口血。
说着手指在李杳嘴上碰了碰,“我看看。”李杳抿了下唇,才慢慢张开嘴,武南惟手指伸进去轻轻碰到舌苔,李杳擒住武南惟的手腕,“你干嘛...别...别舔...”武南惟的俩指被李杳含在口中舔舐,良久才张开嘴道“检查完了?”
他没有得到武南惟的回声,只看到了臊得脸红到能滴血和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以至于傍晚时分,天暗得几乎能看到星星了,武南惟还关在房间里不出声也不出来,直到李杳说沈氏跟武云漪会来用晚膳武南惟才开了门缝看李杳,李杳再三保证下才开了门走出去。
这一回李杳亲自下厨,武南惟带着武云漪逛着国公府,武云漪执意自己走,走到水榭终于累了坐在椅子上看什么都没有的水潭,“哥哥。”出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