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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桃胶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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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
曲江碧波荡漾，周边莺飞草长，花红柳绿，一派风光和煦的景象。
“好久没到外头郊游了。”慕容小婉深呼吸一口，“真是令人怀念啊。”
哎，赶紧忘记那恶心的狗官梁皓宇，还有易然盛媛那些自视甚高的高门贵族......大自然真是令人放松啊。
花晴和柳晨欢欣雀跃地看着曲江周边春意盎然的景象，欢欣雀跃地点点头。
三人早些日将一个小推车改造成了个简易流动小摊子。现在便一边整理着待会儿要卖的食物，一边兴高采烈地东张西望。
“我们来看看俊郎，放松放松心情！”慕容小婉激动地说道。
“那曲水流觞的最右方的玉郎有些过于瘦了......"
“那个曲江上最前头泛舟的俊郎面庞太圆了些......”
“那柳树下的玉郎身材倒是刚刚好，身材颀长，虽然有些看不清，但貌似面若冠玉，剑眉星目......"
慕容小婉心中一动，便大声喊了出来："那柳树下的玉郎，快来买鲜花饼呀！”
只见那位柳树下的玉郎，视线逐渐朝向自己，一副冷若冰霜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
怎么这么熟悉？
那不是狗官梁皓宇吗？
怎么他今天没穿官服？
此刻慕容小婉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只见梁皓宇面沉如水，锐利地盯了一会儿慕容小婉，接着又转过身去，全身冰冷地仿佛一座石雕。
好一个视、若、无、物啊！
慕容小婉羞愤难当，恨恨地朝这狗官的背影吐了舌头。
而再定睛一看，那盛媛正贴着梁皓宇站着，转身向自己抛来一个得意的微笑。
......
这两个装模作样的人倒是配，钥匙锁死，丢进曲江里吧。
慕容小婉心里暗骂。
哪成想那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那个右前方的头上插着荠菜花儿的小娘子倒是美得很，查查她哪儿的？”
“还有桃花树下的那个小娘子......”
耳边又传来这熟悉阴邪的声音。
慕容小婉定睛一看，这不是易然是谁？
只见这易然正浪儿浪荡地到处觅佳人，也没想着撞上了慕容小婉。
易然见了这慕容小婉像是见了鬼，又瞅见了不远处的梁皓宇，便慌张地同家仆嘀咕道：“我们到曲江东侧去，这慕容小婉可真是晦气，哪像那张丞相之女张书雅啊，知书达礼，宜家宜室的，不像这等流街串巷、行商坐贾之人，真真丢人现眼。”
说完便一溜烟地走了。
“这易然还是习性不改，到处沾花惹草。”慕容小婉怒骂道。
慕容小婉一边寻思着，一便抬眼一看，梁皓宇和盛媛影儿也没了。
梁皓宇回了梁相府的设宴地，曲江东侧。
永和公主正乐呵呵边吃着御赐的上巳节煎饼，一边看着世家贵族子弟们玩曲水流觞，一边感叹道：“年轻啊，可真好。”
梁皓宇刚一坐下，耳边便传来梁夫人的喋喋不休的声音：“你到哪儿去了，好不容易你这上巳节休假散值。那张丞相的闺女张书雅可是在那曲水流觞，吟诗作赋，你也过去吧？”
“对了，张书雅近儿正在帮她父亲筹备书院......你身为京兆府少尹，有空多关照关照......”
梁皓宇看了看那远处的张书雅，那张书雅一身素雅，饶是长期深居闺阁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脸上挂着凝霜似的微笑。此刻她恰好也望向梁皓宇，便向梁皓宇福了福身。
梁皓宇朝张书雅点头还礼，却不由地恍然想到刚才慕容小婉那双俏生生的桃花眼，还有那高声疾呼：“那位柳树下的玉郎，过来买买我自己做的鲜花饼呀？”，便不由得嘴角一勾。
接着梁皓宇突然浑身冒冷汗。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个贪色野蛮的女人？
这太可怕了。
这梁皓宇情不自禁的勾嘴角动作却被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暗喜：“我儿该是看上了这张丞相的闺女，真是好眼光.......改明儿该做主让这两个后生辈再了解了解才是。”
这愣是坐在梁相府春日设宴地的盛媛却心里直犯嘀咕，这难道张书雅和梁哥哥之间有什么吗？
这个张书雅，仗着自己是书香门第，一副知书达礼的装模作样的样子，愣是把那些读书人的魂儿不知勾了多少去！
这种狐狸精简直比慕容小婉那不学无术的草包还可恶啊！
改明儿盘算盘算怎么收拾她……
这盛媛正思索着，突然，这远处穿一阵惊呼。
“琴心姑娘！怎么突然晕倒了？”
极乐馆的琴心怎么也在这？
梁皓宇这京兆府少尹的职业本能便寻了声而去，盛媛正暗骂张书雅呢，见梁皓宇动身，也急忙跟了去。
绕开人群缝儿，谁料却见着那慕容小婉扶着正急着用汤水给琴心喝下。
“这是桃胶汤，桃胶含有果糖，能迅速补充能量......你们赶紧喊医师！”
那身旁的尤娘急忙喊人去找了医师。
哪成想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琴心便缓缓睁开了眼，面色红润，声音清晰，哀叹道：“我刚又晕了过去？我这老毛病......”
周围人窃窃私语，慕容小婉这给琴心的是什么神奇东西？
恰时这医师也到了，详细检查了琴心，便沉声道：“并无大碍，只是气血不足之症犯了。琴心姑娘素有气血不足之症，那桃胶汤倒有调和气血之功效，今后可以配合药剂多加补充。”
琴心一听，再细细品味，喉里那清甜润喉的滋味仿佛还在，这简直比平时那苦的难以下咽的汤药好下口多了。
琴心定睛一看，这不是慕容小婉是谁？
花晴柳晨也认出琴心，惊诧道：琴心，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琴心儿时曾被慕容夫人相中，作为家婢进入慕容府，和花晴柳晨一道是慕容小婉的贴身女婢。
但没多久，便又被其母赎出，而后卖入极乐馆。
当时三人感情还是极好的。分别的时候，三人愣是哭红了鼻子。
慕容府的家仆们提起这个乖巧的婢女，总忍不住低声长叹：好好的一个娃儿，愣是入了极乐馆那个地方。
那时在慕容府做工那是极好的。
慕容夫妇极为宽厚，除了有个不省心名声难听些的小主子，但对下人，就说那花晴柳晨，吃穿用度，哪个不是顶尖的？还随着慕容小婉养成了恣意快活的性子。
没想到如今，琴心竟成了极乐馆的花魁，而慕容府也一朝落败。
琴心见了慕容小婉，还有花晴柳晨，不禁红了眼。
花晴刚想说些什么，又被沉稳的柳晨扯扯衣袖，示意先别多话。
眼见这极乐馆的人在周边，还有这么多的人，琴心饶是心里早已起伏难平，但不好表露过多情绪，便缓声道：“多谢慕容姑娘相救，你给我服的东西，味道甚好。”
慕容小婉略一回忆，便认出琴心原和花晴柳晨一般，是自己的贴身女婢，便笑着摆摆手：“我现在开着食馆的，就在西市附近的怀远坊的小愿食馆，希望姑娘今后常来。”
琴心点点头：“我记着了。希望今后也能经常品尝到姑娘的手艺。”
众人亲眼见着了这极乐馆花魁晕倒时面色苍白，不过便喝了那桃胶汤，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娇艳，不由得窃窃私语。
特别是那些长安城贵女们，平日视极乐馆为不入流的烟花之地，实则暗地里则常打听极乐馆用的什么胭脂水粉、滋补养颜之方。
今儿她们可是亲眼目睹，这花魁居然夸赞慕容小婉的桃胶汤，还说要今后要经常去小愿食馆？
梁皓宇在一旁全都看在了眼里。
梁皓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是利通铺疑犯和慕容小婉今后要过往甚密了吗？
“哟，梁哥哥，看来这个慕容小婉倒是和极乐馆的人关系挺好的。”盛媛笑眯了眼儿，“不过她们那勾搭男人的习性哟，还本就是一路子。”
梁皓宇不动声色，回到梁相府的设宴处，他紧锁眉头，心事重重。
“我听人说那慕容小婉和极乐馆的人厮混在一块了。”梁夫人皱着眉头，又睇了梁皓宇一眼，“慕容小婉真真是和张书雅有着云泥之别。”
梁皓宇面色难辨，不发一语。
*
上巳节过后的这段时间，慕容小婉的桃胶汤倒是被一些贵妇姑娘们偷摸着买了几份。
这些贵妇、姑娘们生怕被别人认出似的，要么派婢女过来，要么就是戴着遮脸的帷帽......
“我们小愿食馆有这么上不得台面吗？”花晴嘟着嘴道。
“管她们作甚！好好做食便是。”慕容小婉说着。
这日慕容小婉正在店里哼着曲儿，想着新菜呢。这时候食馆门外便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慕容姑娘，我是琴心。”
慕容小婉抬起头来，那纤瘦却有着千娇百媚之姿的一位姑娘，正站在小愿食馆门口。
慕容小婉急忙迎了进来，低声道：“琴心，你的身子不好，改明儿我把一些食补方子写给你，你就不用大老远跑来了。”
琴心一下子红了鼻子，点点头道：“不碍事的，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心里也欢喜得紧。”
慕容小婉笑道：“我今儿煮一碗特制的桃胶汤给你，那日你可能还没有好好地品尝呢。你先坐着休息吧。”
琴心点点头，这边花晴柳晨急忙迎了上来。
“琴心！我们可想你啦，这都多少年了！”花晴又哭又笑，拉着琴心的手说。
“琴心，你到了极乐馆，那些人对你好不好？”柳晨也激动地问，“我和花晴以前有新奇的玩意儿想托人到极乐馆给你，但愣是带不进去！”
琴心眼眶一下红了，又见着这小愿食馆周围没人，终于泣不成声：“我可想你们了。我在极乐馆，每日都要看他们的脸色，活得兢兢战战，还有......”
琴心刚想说些什么，但愣是吞了下去。
是啊，现在的自己，已经和花晴柳晨完全不一样了，那恣意快活的性子早已被那极乐馆磋磨干净了。
这时慕容小婉给琴心盛出一碗炖盅。
琴心细细一看，这桃胶变成了透明状的果冻般的胶质物，皂角米像晶莹的白珍珠，银耳则如同雪莲般舒缓伸展开来。
这汤里还点缀着玫瑰花瓣和红枣，就如一副美画。
“喏，听闻你有气血不足之症，这个是我给你特制的桃胶汤，加了不少滋阴补血的食物，保准你吃了天天面色红润。”慕容小婉笑着说。
“小娘子......”琴心感激地看了看慕容小婉。
花晴柳晨也微笑着看着自己，笑着说：“没想着吧，如今我们小娘子这么会做菜！”
琴心也笑了起来，接过慕容小婉递过来的桃胶汤，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那桃胶香糯润口，玫瑰酱清甜芬芳、沁人心脾，琴心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片清新的芳草地中，这个人都舒缓了下来。
“真是润滑怡口。”琴心微笑，不一会儿又低声叹道，“但愿我有这个福气能经常吃到。”
“这......”慕容小婉听得蹙眉，马上说道，“只要你想吃，我都能给你做呀。别说这种话了。”
谁料此刻门外的婢女喊道：“琴心姑娘，你娘又到极乐馆找你了。”
琴心脸色突变，便放下桃胶汤，向慕容小婉道谢，之后便匆匆离去。
慕容小婉和花晴柳晨面面相觑：“琴心的娘，还在纠缠着她……”
而门外的京兆府差役则和梁皓宇对视一眼，梁皓宇点点头：“今后看牢小愿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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