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清醒 ...
-
秋染哭得太累太久，在沈星澜怀里睡了过去。
沈星澜把人放在床上，又把被子盖好，看了看秋染还挂着泪水的睫毛和留下了泪痕的脸蛋，想了想，转身又去拧了湿毛巾。
温热的水汽扑在秋染的脸上，他动了动，没有醒。沈星澜小心翼翼地给秋染擦脸，生怕给人弄醒。
沈星澜动作小心又小心，心情复杂，像是临沸前的水汽，扑腾腾地聚在一处，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他看不得秋染哭，更看不得现在就把秋染扔下回房，最起码也要给他擦擦脸，干干净净地睡觉。
今晚上秋染这一哭，沈星澜突然觉得往日的针尖麦芒和矛盾疏离很没意思，他这是做什么呢？跟一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孩子置气。
秋染如今正陷入深度睡眠，沈星澜本来无需担心把人弄醒，其实就算是醒了也没什么，沈星澜今晚对秋染照顾良多，秋染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可即便沈星澜想得清楚，也下意识想让这个脆弱娇气的omega好好睡一觉。
都收拾好后，沈星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的衬衫彻底报废，上面又是褶皱，又是泪痕。皱巴巴的，还带着潮气，屋子里的檀香味淡了，但沈星澜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秋染的信息素腌入味了一样，鼻尖的檀香味久久不散。
沈星澜把空调调成了睡眠模式，又给秋染留了夜灯才离开。
这一晚精神太过集中，他没照顾过人，没想到第一次照顾人就碰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他暂时没精力去捋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纷繁复杂的想法，只想回去睡个好觉。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走廊拐角处无声的快门和隐蔽处的人影。
第二天一早，沈星澜到片场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虹扬，他委婉地说起了秋染的情况。
虹扬作为一个omega，即便被展岩唤作小冰块，但也知道发情期来临时对omega身体的影响。
这个时候的omega往往是脆弱的，敏感的，需要人陪伴的。再加上秋染在这个剧组年纪最小，联想起昨晚收工时秋染的状态，虹扬大方体贴地给秋染放了两天假。
*
秋染这一觉睡到了八点，起床洗漱之后就靠在床上愣神。
使用抑制剂能够有效缓解甚至是遏制发情热的到来和情热逸散，但秋染不知道是自己的体质特殊，还是所有的omega都这样，此刻他的身体正承受着更大的反扑上来的疲惫感。
秋染懒懒地半躺在床上，阳光透过遮光窗帘散进屋内，带着夏日的清润晨风，丝丝缕缕地在屋内打旋，就像是秋染此刻漫无目的四散游走的思绪。
秋染回想着上辈子分化之后那短暂的两年时间，他的发情期都是靠自己熬过去的。但说熬似乎也并不恰当，毕竟很多次他都没来得及应对也顾不上应对——因为他那个时候自顾不暇，连活着都是问题。
秋染如今也是后知后觉，别的omega在发情期会被家人呵护，被爱人拥抱，被朋友关怀，而他成了最不堪的对照组。
他曾经被全世界抛弃，也许是上天看他太过可怜，给了这一次重生的机会。
秋染此刻说不上是喜悦还是难过。
几个月前在被悔婚的订婚宴上，他坦荡又决绝地离开了会场，并下定决心要放肆地过这一生，如果可能，他也隐隐期待遇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
可能是发情期的缘故，秋染意识到，自己的命不够好，大概没有此等幸运。
那不如再退一步，若是找不来灵魂契合、两情相悦的伴侣，那就先拥有一个能够暖床的搭档。
脑子里冒出一张冷冰冰的脸，上面写满了生人勿近。秋染摇摇头，心说自己果然是被发情期影响了。
秋染的肚子咕咕作响，他昨晚就没有吃晚饭，到现在已经有些饿得很了。他正在犹豫是管酒店叫餐还是让小刘帮忙自己跑腿的时候，秋染蓦地想起来自己今天上午还有戏要拍。
秋染：“……”上大学都没逃过课的自己竟然因为发情期旷工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拍戏，秋染不想留下遗憾。他只纠结了两秒，在躺在酒店休息和去片场拍戏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毕竟他从来没有可以任性的资格和权利。
秋染利索地从床上下来，正准备换衣服去片场，小刘就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一份热腾腾的馄饨面，小菜是藕片和笋丝，开胃又顺口。
秋染已经习惯小刘的细心了，他开口道谢。都这个时间了，也就没问小刘吃没吃。
秋染囫囵个吃了两口，就要赶忙往外走，“帮我把剩下的放冰箱，我得先去片场，一会儿该排到我了。”
“秋哥，”小刘连忙叫住他，纳闷道：“可是老板帮你请过假了。”
秋染愣怔住，“他帮我请假了？”
他回身去找自己的手机，正完好地放在床头柜上，应该是昨天沈星澜帮他放在这里的。
秋染按亮屏幕，上面还剩30%的电量，主屏上孤零零地停着一条沈星澜的讯息。
【我帮你请过假了，这两天好好休息。后天再来片场。】
秋染回了一句谢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考虑，有人替他分担，有人在他没采取举动之前就替他做好了选择——这种被人惦记，被人关照，甚至是被人在意的感觉很陌生，但也让人着迷。
秋染完完全全地记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他其实有些意外沈星澜面上看着冷漠，平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秋染怀着莫名的情绪，羞愤地记起了昨晚趴在沈星澜怀里哭的情景，慢半拍地自觉难堪和窘迫。
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原本的轨迹，秋染从不打算把情绪外露，但是在沈星澜面前，他所有的预备都成了泡影，规则都会被打破。
重来一世，秋染何曾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有些锋利的刺在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不会把这些咄咄逼人和尖锐棱角都扎在不相关的人身上。但是好像每一次和沈星澜的相处，都成了不受掌控的预料之外。
秋染想宽容而平和，却在与沈星澜初见时便针锋相对，锋利尽显。
他想云淡风轻地揭过那场不算愉快的初遇，却没想到接连两次合作，他和沈星澜根本做不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后来他顺应天意和沈星澜维持着别别扭扭的相处模式，在片场还算配合默契的搭档，在私下里却是疏离又别扭的客套。两人心照不宣，倒也和谐。
但开机一周后，应着导演虹扬的要求，两人便莫名其妙地开始了恋爱试验。他们都觉得这个决定匪夷所思，却谁都没有喊暂停。偶尔想起来，他们会戏谑地叫对方一声男朋友，却再没有逾越界限的互动和言语，这份亲昵也就仅仅止步于试验关系。
再到这一次，发情期的来临好像把他和沈星澜之间的平衡都瞬间打破。秋染必须正视，自己没办法再把沈星澜当做一个纯粹的同组搭档或是恋爱试验的对象。
他两辈子仅仅享受过这一次温柔，却再也不能催眠自己得不到也没关系。
……
“怎么不吃？不喜欢？”
秋染蓦然回头，心里既惊又喜，“你今天上午不是有戏份吗？”
沈星澜平静地说：“一会儿我就回去，听小刘说面都陀了你还不好好吃饭。”
秋染已经顾不上计较小刘又在通风报信，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沈星澜一笑，“恋爱试验没结束，我扔下你不管也太不合格了。”
“这样……”秋染暗暗嘲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假的就是假的。
可他现在宁愿吞下劣质的糖，也不愿糖罐子是空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清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