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千年的记忆》素恕冥笙

9、第八章

　　#第八章

　　十分钟后，他们暂且确认了这张诗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墨迹还没太干。”黎茵指指最后一行字，“这不会是陈子昂刚写的吧……”

　　“想什么呢。咱们来得比他早走得比他晚，他哪儿来的空写诗。”纪飞逸回道。

　　“但实际上我们也没有真正’看’到他来去的过程，如果他是在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外完成了写作，那我们也是注意不到的。”

　　“但不是你先拿了这纸然后他才出现的吗……你在哪儿找到的？”

　　“也是啊。”黎茵一愣，“就摆在这里来着。”

　　纪飞逸看了一眼黎茵所指的位置，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似的。

　　“有没有可能他是在我们来之前刚刚写完诗，把诗稿留在了这里，听见我们的声音后又折返回来跟我们谈论天下大事？”

　　“稍等稍等。”纪飞逸一脸凝重地抬手示意黎茵停下。他缓步走到诗稿原本摆放的位置，然后转身面向外侧，接着，又向左侧踩了几步，停下来，回头，沉思不语。

　　“……你发现什么了？”

　　“稿子是在那儿发现的。”纪飞逸的视线随着指尖从一处跳到另一处，“老头子是在这儿出现的。他站在这儿说了两句话，然后沿着这边走过来……”

　　“人家也没有很老吧……所以呢？”

　　纪飞逸的五官逐渐扭曲成一副苦恼的表情，然后耸耸肩：“不知道。”

　　“……”

　　“我还以为你想出什么来了……没有有价值的信息就请你闭嘴！害得我白紧张了。”

　　“我又没说我已经得出结论来了！”纪飞逸回道，“我就是觉得这块儿有问题。你看，他出现的时候就站在稿子摆着的地方，之后才走开的。”

　　“……你想从这种巧合的可能性大于暗示的情况中得到什么结论？”

　　“不就是因为想不出来吗，黎大小姐。有什么头绪没有？”

　　黎茵的目光在几个点之间游走。这张手稿上写的明显是一首诗，这意味着他们的的任务多少有点进展了，这是好消息。而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有关于刚才自称“陈子昂”的人是不是这首诗的作者，以及他究竟去哪儿了。

　　“鉴于我们现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我就退一步讲，假设你的直觉是对的，陈子昂会站在手稿摆放的位置并非偶然。”黎茵念道，“这样的话，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就是，像上个世纪某些作品里的设定一样的，这张手稿真正的作用其实是用来召唤它的作者，之类的东西……”

　　“不失为一种可能性。”纪飞逸居然真的在认真考虑，“不过应该不至于是召唤这种高难度操作……附身呢？或者封印？作者被封印在自己的作品里，只有被人捡起并阅读诗稿才能被释放出来？”

　　“这也太夸张了……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好像是有点不靠谱。

　　两人保持了十秒的沉默。

　　“总之，这诗应该是刚才那位写的。”纪飞逸说，“内容和他刚才说的差不太多。”
　　“也就是说，这首诗的作者，就是陈子昂。”

　　……

　　章简一巴掌把自己从昏昏沉沉中拍醒，睁眼一看，面前的年轻人正用认真的眼神盯着自己。

　　“啊……我明白了。”他敷衍地应了几句，“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准备睡了。”

　　这个年轻人是章简——或者说，是这篇文章的主人公兼作者王度——的弟弟王绩。自从把宝镜交给弟弟以后，章简本以为文章的主要部分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只要等着弟弟回来，然后听他讲故事就成了。但是他忽略了，王绩讲述的部分占了原文近乎一半的篇幅。于是，章简抱着镜子，靠在床上，听王绩从天亮讲到天黑，心里十分崩溃。

　　“好，可算结束了。”王绩的后脚消失在门口的一瞬间，章简顿时瘫了下来。“困死我了。真是没想到能讲这么久。”

　　他把镜子塞回包里，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大脑放空。

　　“到这儿这故事应该就结束了吧……？我记得后头好像没别的内容了。”章简闭上眼，回忆了一下文章的内容，又抬手瞄了一眼腕带上的时间，“617年……比我进的时候还晚两年。”他翻了个身，“就希望别过会儿又跳回到615……”

　　章简把全身都放松下来，静静地闭目养神。

　　然后，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卧槽？”他盯着手里的文稿，稿纸上黑色的字记述了他在这一段时间内经历的剧情的全貌。

　　“这份稿子，是我在615年拿到的……”他难以置信地翻看着文稿，“然后时间跳回到611年，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615年的稿子里会写着617年的事……”

　　这似乎不是用bug能解释的事情。换句话说，章简实在不觉得这年头的机器还会犯诸如打错字一类的低级错误。

　　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又一屁股坐在床上，思路乱七八糟。

　　“啊……冷静冷静……”章简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让过热的大脑稍微冷却一下，“也只能这样了，从头把这件事给整理一下……”

　　他从房间里找到一些纸和笔墨，试图通过文字记录来帮助自己理清思维。

　　“我到达最开始的那片区域的时间是615年。这个就是模拟器为我提供的，还原出来的历史上真实存在的615年的唐朝。”

　　“我在真实的615年找到了一份《古镜记》的文稿，也就是说，这篇文章的创作时间应该早于615年。”

　　“但是与此同时，文章中又写到了’大业十三年（617年）’，也就是说，它的创作时间应该晚于617年。嘶……这里讲不通……”

　　章简挠挠头，用笔在疑点旁边打下一个又浓又重的大黑点。

　　“先略过不说。我在拿到文稿以后，原本很热闹的街道突然没人了。这意味着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假设说人全都消失是因为模拟器里的环境改变了，那环境的改变必然预示着事件的发生。”

　　“是我拿到文稿这件事触发了什么东西吗？等等这是什么RPG游戏的走向……但总之，因为这篇文章本身在历史上也一定是存在的，也就是说，所有人消失的一刻，实际上应该是模拟器读取了这篇文章本身，然后把里面的内容给我呈现出来了。所以腕带上显示的时间也就变成了文中的时间。”

　　“不过其实这并不能解决有关文章创作时间的问题……”

　　“再有就是，明明整个大环境也是通过读取资料模拟出来的，为什么平时我是章简，只在这篇文章相关的范围里，我就变成主人公了呢？因为它是第一视角？第一视角也不止这一篇吧……”

　　“包括无法对话的NPC，知道自己身世的NPC，等等等等……感觉好像模拟器没准备好似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按理说？ ”

　　章简一阵欲哭无泪。“说到底还不是什么都能用机器卡bug来解释啊……不过的确，一路上只有这一段给人一种’未完成’的感觉。与其说是正在进行中，倒不如说是只加载了一半就停了。剩下的部分应该也只是用基础的AI补上……所以万一对于模拟器来说，这真是个意外情况呢？”

　　等话出了口，章简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对机器来说是意外……？？”

　　“那我这是跑哪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