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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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现在所处的时代还不算唐代诗歌发展的高潮，而且之前也说了，也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就能写诗的。咱要找的至少是那些能留到上个世纪的作品吧？”
“那岂不更少了……”黎茵无奈，“唉……就连我都有点泄气了。这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行……”
“放松放松，有什么大不了的。”纪飞逸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既然来了就先找地方玩着，等发展起来再去找多好。”
“说得轻松，那章简呢？”
“他在咱俩旁边的机器里躺着呢，能有啥事？再说咱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咋找。”
“也是。”
黎茵突然一阵恶心，赶紧别过头去，拼命抑制着想吐的欲望。
马车在路边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两人从车上下来，纪飞逸敲了敲手上的腕带。
“现在是什么时间？”黎茵问。
“696年，地点幽州。”纪飞逸答道，“每次一坐车就觉得时间过得真够快的……”
“同感。”黎茵点头，“那么，现在该去哪里？”
“找个景点玩玩，我在路上特意问了师傅这附近有啥好玩的。”
“给我个理由。”
“我想玩？”
“不行，别的理由。”
“诗人想玩？”
“……成。”黎茵叹了口气。
自从进入模拟环境以来，她似乎从来没在和纪飞逸的分歧中占过上风。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得不承认，纪飞逸说得很有道理。
“去什么景点？”
“听说幽州有个台子风景不错，去看看？”
“听你的了。”
……
因为不知道台子的确切位置，两人打听了一圈才锁定了目的地。
“黄金台，黄金台，原来这台子叫黄金台。”纪飞逸踩上台子的底面，还用力跺了几脚，“好家伙，现代早就看不到这么原始的东西了，乍一看还挺新奇。”
“对于这个时代来讲已经算是做工精致了吧。”黎茵打量着黄金台的每一个角落，“不借助任何精密的仪器，仅凭计算和人工到达这种程度，我觉得现代人反倒做不到了。”
“对吧，我也觉得。”纪飞逸屈起指关节，在一块石砖上敲了敲。
“纪飞逸，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黄金台吗？”
“不知道……你在看啥？”
黎茵正低着头，盯着手里的一张纸看得入神。
“哈喽——？还在听吗？”
“黄金台的典故，起源于战国时。”空旷的黄金台上，突然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纪飞逸猛的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台子的一角，那里站立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黎茵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似乎是在解答黎茵方才的疑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战国时燕王求贤若渴，有感于’千金买骨’，拜郭隗而筑此台，贤士纷至沓来。至南朝，始称黄金台。”
“原来如此……”纪飞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大概明白了……唯一不明白的是其中的那个’千金买骨’的典故。”黎茵也道。
“千金买骨我知道。”纪飞逸抓抓头发，“大概就是说，一个国王拿了很多钱去买千里马，结果他手下给他买了一副千里马的骨头，并且跟国王解释说，像这样拿这么多钱买了千里马的骨头，那么全世界人都会知道这个国王是真的想要千里马，然后就会给他送来。”
“噢。”黎茵点点头，“那位先生所说的燕王正是受了这个典故的启发，才想到要建造这个台子的吧。也就是说，这台子就是’千金’，而贤士是’千里马’。”
“……”
“……稍等片刻，那位先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这反射弧微妙的长……”
没等两人把对话结束掉，另一边的那位先生已经自顾自地继续了：“你们觉得燕昭王，是个怎么样的君主？是个明君，抑或者是个昏君？”
黎茵快速地回顾了一遍刚才得到的信息。“应该……是个明君。”
“从何判断？”
“燕王既然为了人才能投下’千金’，那他一定是非常爱才的人吧。”
“正是。”先生微一点头，“燕昭王对有才之人以礼相待，一时间天下贤士纷纷投奔燕国。那我再问你们，当今的天子，是个明君，抑或者是个昏君？”
黎茵和纪飞逸对视了一眼。“先生，如此谈论天子，恐怕不太好吧？”纪飞逸选了一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他悄悄往黎茵的方向蹭了几步，伸手戳戳她。
纪飞逸：“这个时候的皇帝是谁啊？”
黎茵答：“我忘了，也许在唐高宗前后。”
“但说无妨。二位大概也与我怀着同样的心思才得出此言。武后虽不算昏庸，但也远远称不上十分贤明。武攸宜没有才能，致使兵败，武后非但不改正错误，反倒一错再错。”
黎茵：“我知道了，是女皇帝武则天。”
“两次进言皆是石沉大海，如此下去，朝廷也离覆灭不远了。我自以为还有些才能，想要以一己之力报效国家，奈何生不逢时，空有思绪而无处发挥作用。古人中如燕昭王那般的明君，我没有来得及见到。而将来的明君，我恐怕也无缘见到了……”
“那个，这位先生？”纪飞逸瞅准机会插了进去，打断了他情绪激昂的感叹，“不好意思，请问您尊姓大名？”
“陈子昂，曾任右拾遗，现已解官准备回乡。”陈子昂长叹一口气，用一种略微夹带着惋惜的眼神望向纪飞逸，“这位郎君，可有念过书？”
“念过一些。”
“既然念了书，就不该半途放弃。努力钻研，然后报效国家，这才是正道。”他顿了一下，又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但若是时代之势，岂是一两位贤士能改变得了的。唉！明君已去，黄金台上空留这辽阔的天地，朝廷中却再不见贤能的人才！”话音未落，两道泪水顺着这位年近四十的先生眼角滑了下来。
黎茵和纪飞逸默默地看着他一个人流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怀才不遇啊……我听说，各朝各代的诗人都喜欢写这个题材。”纪飞逸小声说，“因为好的君主是绝对的稀有物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又太多，所以总会涌现出一些觉得自己没得到重用的诗。”
“我对这一段历史不算是很了解……”黎茵说，“我只记得，在武则天的整个统治时期里，既有过贤能的阶段，也有过昏庸的阶段。只是具体时间都记不太清了。”
“那现在这也只能是昏庸阶段了吧。”
黎茵又扫了眼一边的陈子昂，“想来是的。”
“话说你刚才在看什么？反射弧都变长了。”
“似乎是一张手稿。”黎茵把手里折了几下的一张宣纸展开，“因为是毛笔字，写得又不算很清楚，我还在辨认题目是哪几个字。”
“我看一眼。”纪飞逸把纸接过去，“……【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题目是……《登幽州台歌》……？”
在最后那个“歌”字出口的同时，纪飞逸抬起头，目光扫向面前站着的陈子昂。但是陈子昂已经不在那儿了。黄金台的边沿留下了有人离开的痕迹，就仿佛他离开的整个过程被压缩成了不易察觉的一瞬间一般。
“几个情况……”
“……这是发生什么了？”
“鬼知道啊。”纪飞逸朝四周望了一圈，视线落回到纸上，“至于这个，这是陈子昂写的吗？”
“什么？”
两人一起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诗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