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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那年银杏格外美,梦里桃花再无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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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仲愚见他又对玉楼下手,心中甚是自责,是他承诺保她无虞,她才肯来的,眼下又闹成这个样子。他看着她遭此毒手,心中痛下决心:“皇上还是放娘娘走吧。”
“你说什么?匡仲愚你放肆!”陈粟又对陈泰咆哮:“你还不去请郎中?”
玉楼缓过一口气:“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陈粟,你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要置我于死地了。今日,我若侥幸不死,来日你落到我手里,我必不会手软。”说罢转身就要走。
陈粟还要去拉她的手:“玉楼!”
“皇上!”匡仲愚拦在他面前,“皇上,娘娘不想留,就让她走吧!”
“匡仲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到底是哪头的?”陈粟万万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上,微臣不敢!只是娘娘肯来,实在是因为微臣答应娘娘一定保她无虞,还望皇上体恤微臣,放过娘娘。”
陈粟红了眼:“那是你答应的,有本事你就从这里把她带走。来人,给朕围了这里,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是。”陈泰火速集结人马,将驿站围得死死的。
“匡仲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你觊觎皇后,罪该万死!”
“皇上,微臣不敢!微臣承诺了娘娘,就要做到,得罪了。”匡仲愚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带着白玉楼冲了出去。他递给玉楼一柄短刀,自己持长剑,一路斩杀,驿站外已经是死路了,匡仲愚拼的浑身是伤,玉楼虽然足以自保,可终究寡不敌众,二人眼看就要束手就擒。
潘海湖醒来后见不到白玉楼,心急如焚,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行李也都还在,又想起昨晚的异常,知道她有不测了。他火速带人搜寻,第一时间想到驿站,果不其然,这里战得正酣。玉楼见援军到了,也放开手脚,大杀四方,陈粟见她招招致命,端起弓箭搭弓就要射,终究没有忍心下手,转过来一箭正中匡仲愚后心,玉楼见状,慌忙过来护住他,“娘娘不可恋战,快走,仲愚总算没有食言。”
“匡仲愚,要走一起走,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来。”玉楼抹去他嘴角的鲜血,哭喊着。
“来不及了,为娘娘而死,是仲愚最好的归宿。”匡仲愚微笑着对她说:“那年的银杏格外好看,迷了我的眼,从此梦里桃花不开,牡丹无香。”缓缓闭上了眼。
“匡仲愚,你不能死!你给我醒来!你看看这世界桃花在开,牡丹还是香的,蠢材!”玉楼嘶声裂肺地喊道,“陈粟,我跟你拼了!”
“夫人,”潘海湖过来拉住她,“不可意气用事啊,敌众我寡不宜恋战,快随我走。”
陈粟眼看着白玉楼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却又无可奈何,恨极了匡仲愚的背叛,为了个女人,他竟然触怒天威,全然不顾朝廷昔日对他的厚待,全然不顾他父兄的功名前程。等着吧,他一定要让匡家父子为匡仲愚的任性付出代价。
回到住处,玉楼一病不起。
“姑娘!”
“玉楼!”
她听到有人呼唤她。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未儿拿了热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姑娘可好些了?”
“未儿?是你。”玉楼模糊着双眼,匡仲愚带血的笑还在她眼前,忍不住落下泪来,分不清是梦是醒。
“姑娘,我和公子来看你了。”
“玉楼,你可好些了?你怎可如此冒险去见陈粟?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呼延天城话语里有心疼的责怪。
“谢谢你们来看我。此事还不要对将军提起。待我日后择个合适的机会,自然会说。”
“这个自然,只是你这样冒险去见他,究竟是为何?”呼延天城不相信她去见陈粟是为叙旧。
“一言难尽。我请你来是有重要的事,将军不好出面去办的,我回头去求了大周皇帝的圣旨,让你出面,以皇商的身份替我操持这事。”玉楼不想耽误采矿的事。
“什么事,你只管说。”
“丰州一带矿藏丰富,我想让你在此冶炼铜铁。想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必须有过硬的装备,那就离不开足够的金属和冶炼技术,丰州的矿藏完全未被发掘,我们要抢在别人之前买下这些矿藏,倘若以普六茹将军的名义买矿冶炼铜铁,必然引起别人的揣测,我们必须有个合适的人以商人的身份来进行这些事情。思来想去,你是最合适不过的。”
“此事,坚儿可知道?”天城知道她一向把事做在前头。
玉楼为难道:“此事,再过些时日告诉他也无妨。”
呼延天城不无担忧:“也罢,只是采矿不是小事,你能瞒过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皇帝迟早会知道,宇文护迟早会知道。只怕到时候,他们不会任由你招兵买马,锻造武器。”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罢,我自然知道此事甚是惹眼,纸里包不住火。只是我要等到除了宇文护,大周皇帝并不足畏惧。”玉楼有信心,这一天指日可待了。
“坚儿还不懂这宫中的权谋,你这样考虑也是为他。”
“姑娘,未儿知道您是做大事的人,可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冒险了。”未儿听他们说得骇人,忍不住替他们担忧。
玉楼打趣道:“瞧瞧,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好歹使唤了你家官人,你就不愿意了。”
未儿红了脸:“姑娘又打趣未儿,未儿不过是为姑娘您担心罢了。”
玉楼拉了她的手:“我焉能不知道你的心?如今我身边,没有个可用之人,你可知道那个寒烟,她竟是个恶奴,前些日子不知道被谁收买了,肚子里有了孩子,竟然攀污到将军的身上。”
未儿惊奇道:“有这等事,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跟了将军这么多年,竟然做出这等下流事情。”
玉楼叹了口气,揉揉疼痛欲裂的额头:“所以有个贴心人才是难得呢。”
未儿看她头痛,又上手给她揉捏:“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还能回去伺候姑娘。您这头痛症,是在陈宫里就落下的毛病了,现下又在发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你且好生休养。”
玉楼道:“我断不能让你再回来。今日的事情,又让我背上一条人命,让我心乱如麻,我定要捋捋,你们也帮着找兑找兑。”
“姑娘您说,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
“我之所以来丰州,现在想来,一切都在宇文护的算计里,他早已认定我就是白玉楼,这个老狐狸带了画师来这里见陈粟,可是偏巧,他在楼兰与左墨王爷会面的时候,左墨王爷认出了画像里的人十分像楼兰王妃,猜测我就是当年楼兰王妃送出宫去偷换男婴的公主,因此一同来到丰州认人,他们还找到当年认养我的一对夫妇,夫妇两却是认出了我,这夫妇两人后来为掩人耳目,收养了一个和我很像的孩子,叫做何忘忧,我见过她,与我长得十分相像,可陈粟好像不愿意他们知道何忘忧的存在。左墨王爷和宇文护把我引到这里,目的是为了用我去交换陈粟身上的一个玉玺,想来是楼兰的玉玺,左墨王爷意图篡位,他希望陈粟将我带回陈宫,从此不干涉北部的事情,自然不希望我回去助王妃的一臂之力。可他万万没想到,匡仲愚宁死也要助我逃出陈粟的掌控。”
“宇文护这个老狐狸,他和楼兰勾结,定是为了夺位。”呼延天城揣测。
玉楼摇头:“不对,他的势力,要坐上大周的皇位,易如反掌,只是对楼兰和突厥,只是表面上的勾连,安抚他们的迷障罢了,他的意图在于,坐上皇位后,免于这些国家的讨伐,能迅速吞并楼兰、氐羌、突厥这些疆土。下一步就是南下。”
呼延天城恍然大悟:“哼,好大的胃口,难怪他不急于登上皇位,他是为自己的百世基业做准备。”
玉楼想明白了这些,不得不佩服宇文护:“你说得对,他之所以不急于登基,是怕过早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