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地》独木不成林

52、第四章：孤独之舟

　　“你是天使吗？”
　　“不是。”
　　“那为什么你会有这么漂亮的翅膀呢？”
　　“你喜欢黑色的翅膀吗？”
　　“喜欢，因为它像黑曜石般闪烁着光泽啊！”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猜猜我是谁？”
　　“你是我的天真的宠儿。”
　　“你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吗？”
　　“会的。”

　　“请问，我可以爱你吗？”
　　“为什么你会爱我呢？”
　　“我不知道。”
　　“你只是寂寞而已。”
　　“我可以爱你吗？”
　　“我不需要这样廉价的爱情。”

　　“我要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请不要……我是真的……爱着他。”
　　“你不是爱着我吗？”
　　“那是因为……”
　　“别忘了，你只是我的玩偶。”

　　我从梦中醒来，伸手摸了摸脸颊，湿湿的泪水沁透了我的头发。我想逃离这个游乐园，但即使侥幸逃脱，哪里又是我的归宿呢？为什么梦里的对话让我感到如此的痛苦？那种伴随着孤独寂寞的感觉像无数的细针刺进我的眼睛，苦涩的泪水不住的划过这些细针，我无法控制这种肆意的情感，为什么那时不让我爱你呢？
　　永远高高在上的游乐园主人。
　　我只是想爱一个人，这个渺小简单的心愿，却永远都没有实现的一天。你的温柔交织着冷酷，侵略我的思想，时而让我喜悦，时而让我悲伤。
　　游乐园主人，你有名字吗？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一边唤着你的名字，一边吻你洁白的额头？
　　虽然我们相伴了许多个世纪，但是我完全不了解你啊。你是谁？你的故乡在哪里？你的生日？你喜欢的颜色？你最爱的食物……
　　你把自己封在果壳里，让人只能触摸你坚硬的外表，无法真正走进你的内心。每次，我试图敲碎这硬壳时，你总是毫不留情地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你是不是也会感到寂寞呢？
　　那种即使身边充满了色彩，但双目所及之处都是黑白的寂寞，我是懂得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很想可以和你并肩看风吹过肩膀。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奢望，我亲爱的游乐园主人。
　　曾经，我想要成为能获得你赞赏的公主，在大理石制成的宫殿里，穿着漂亮的裙子，被你轻轻地握住手，让你的视线只停留在我的脸上。还记得那时候的我们吗？我被你从巴别塔上救出，你把我拥在怀抱里，像是守护着我的天使。世界各地都留下了我们的脚印，我依靠着你，从你那里得到生活的勇气和坚韧的心，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你总是沉默，但我却能体会到里面的温柔，所以，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你，我的主人。
　　我以为，你也会爱上我的，用相同的心情回应我对你的思慕。
　　所以，我对你说：我可以爱你吗？你用凌厉的眼神告诉我，我有多么的自不量力。然后，你把我丢给了他，那个用草编的指环许下爱情宣言的男子。
　　他是第一个对我付出爱情的人，他会用温暖的臂弯圈住我，会反反复复吻着我的眉毛，会在深夜里牵着我的手熟睡，他全心全意的爱着我，我要做的，就是沉醉在这爱里。如果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他就是第一个教会我何谓爱情的人。
　　可是你，残酷的主人，再次剥夺了我对于爱情的权利。你明明知道，这会让我感到绝望，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仅仅为了看到我流泪吗？

　　“契玛拉……”
　　“阿布迪尔。”
　　“你在哭吗？”阿布迪尔拿出了一条绣着茱萸的丝质手帕，轻轻地擦干我脸上的泪水。
　　“没想到，你也会如此温柔。”我笑着对他说。
　　“这是专属你一个人的温柔。”阿布迪尔弹了弹我的鼻子。
　　“我才不信呢。”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为什么哭？契玛拉。”
　　“阿布迪尔，你知道主人的名字吗？”我犹豫了一下说。
　　“你什么时候对主人的事情感兴趣了？”阿布迪尔打趣道，“可惜，我不知道。”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呢？”我故意忽略了阿布迪尔语气中的揶揄成分。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我几乎忘却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讲给你听的，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为什么从梦中哭醒呢？”
　　“我梦到主人了，我真的搞不懂他，我不知道他是残忍还是善良，他拯救了我，给了我生命，却杀死了我爱的男人。他收容这些被遗弃的神或者魔鬼，让他们可以在这游乐园里活着，但却要忍受他的折磨，苟且的活着。他喜欢恶作剧似的吻我，完全不在乎我因为亲吻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所发出的砰砰的声音，可是他又会因为我的请求而给予莱奥纳多永恒的精神。阿布迪尔，为什么每当我想了解他的时候，他总会狠狠的打击我，而我悲伤流泪时，他却又会沉默的拥抱我呢？”
　　“你为什么会在意他的想法呢？契玛拉，他不是说过，你仅仅是他的一个可爱的玩偶吗？”
　　“我是个很傻的玩偶呢。”我靠在阿布迪尔的肩膀，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布迪尔捋了捋我散落在肩膀的碎发，“是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女孩。”但也是最令人心动的女孩，阿布迪尔悄悄地在心底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站在沙砾上跳舞，脚被磨出了无数个血红色的道子，但你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那是可以让人感到甜美的迷人笑容，那笑声好像树叶摩擦时发出的细响，充满了无尽的青春活力。那时候的我，是个百无聊懒的上阶天使，除了完成无聊的任务，剩下的时间就是无所事事的游荡了。我们的视线相遇了，你好奇的打量着我，咬了咬嘴唇问我：你是谁？我告诉你，我是上阶天使。你对我说，喜欢我说话的声音。我们就那样站在沙粒上聊天。我问你：你的双脚不痛吗？你说：为神而舞是感觉不到痛楚的。我们那样愉快的谈天，甚至忘了时间。要分别的时候你对我说：只要巴别塔修建好，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我笑着点头，那时候的我幻想着看你在云端起舞。”
　　“如果巴别塔能修好，也许，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悲伤了。”
　　“上帝那个老头子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当我得知巴别塔即将被摧毁的消息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呢？等我有机会逃离天堂，来到巴别塔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废墟了，触目所及的尸体堆积成了小山，我找不到你，我安慰自己说，也许你逃离了。“如果没有主人，也就不会有我和你的再次相遇。也是主人，让我有了彻底脱离上帝的勇气，他让我看到，虚伪的天堂无法带给人们救赎。”
　　“阿布迪尔，那是因为我们身上有着相同的气味，那种名为孤独的味道，时刻伴随在我们左右，即使此刻你牵着我的手，还是有一层无法驱散的雾笼罩在我和你的指尖。阿布迪尔，我不明白，这样的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呢？没有任何的理想，也没有任何可以牵挂的对象，内心连一丁点火花都无法点燃，就好像一具傀儡娃娃，陶瓷的面孔，没有瞳孔的眼睛。我们到底还有什么期待的事情呢？”
　　“小契玛拉，虽然你嘴上这样说，但是一看到莱奥纳多孤单的背影，你不又会陷入那种无法满足却又欲罢不能的爱情里吗？”
　　“我不知道，阿布迪尔。”我把头轻靠在他的胸膛，“这种活着，令我感到厌烦。我明白，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法摆脱这种束缚，也许是我自己不想挣脱，无论如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我想要砸碎那张面无血色的脸。”
　　阿布迪尔的手环住了我的腰，“不要任性了，就算是傀儡娃娃，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娃娃。”
　　“你变了很多，阿布迪尔。你不在索求我的身体了，是我的错觉吗？”
　　“也许，我变得贪婪了。”阿布迪尔浅浅地笑了，“好了，我去拿点柠檬汁给你吧。”

　　我站在窗外，看着她从梦中哭醒，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她的泪水不是为我而流的。看着阿布迪尔环抱着她，我多希望那是我的臂弯，可惜，我只能在角落里偷偷的望着你，我的契玛拉。
　　因为我和你相爱，所以我们必须忍受分离，哪怕是近在咫尺，分离都令人感到心碎。会好的，契玛拉，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住在湖边的红色房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种满了紫罗兰的花园，每天下午，我和你并肩坐在花园里喝粉红色的玫瑰茶，看着天鹅在湖里嬉闹，溅起的水花像是一个个彩虹般的梦。你会扬起脸，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我的眼睛，而我，会把或深或浅的吻留在你的眉间。
　　终有一天，我会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右手拿着珍珠指环，单膝跪地问你：“您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我想看着你为我点燃的笑容，想看你羞涩的点头，我想收集你所有的表情，那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新娘，我的新娘。
　　我会画下所有的你，调皮的你，任性的你，可爱的你，生气的你……因为你是我的你。
　　这个愿望，终有一天会实现的，契玛拉，我保证。
　　你要做的，只是爱着我，一如既往的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