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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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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泽洲看着气势汹汹,只是周君宴冷脸,他便泄了气,转头来哄他,“拿你没办法,谁叫我只你一个表弟。”
周君宴叹气,自罚了一杯,“多谢表哥深夜来访。”
吴泽洲伸手拦他,“别急别急,你又喝不得几杯。”
“无妨,喝醉大睡一觉便可,正好我床就在身后,到时候劳表哥将我扶上床便可。”
“行,那我们兄弟两今晚上不醉不归。”
周君宴举杯,两人又饮了一杯,“前些日子,多谢表哥为我奔波。”
“表哥惭愧,被贵太妃拘着,什么都不能做,好容易给王仁送了一只鼻烟壶,还没来得及送烟饼又被看管住了,也不知道那老东西有没有替你说句话。”
王仁?御前太监总管。他肯收礼,怕是皇上对他也并不厌恶?周君宴朝他拱手,给他斟上,吴泽洲一饮而尽,叹气道,“广平侯那癞皮狗借了太子的光,可抖擞起来了,林子沐上回被他像死狗一样打了一顿,现在还跟在他身后巴巴地舔着,真恶心。”
往日吴泽洲说这些,周君宴都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现在去竖起耳朵听着,接连追问,不过吴泽洲酒喝的急,有些上头,一脑门子骂人话,“老子从前瞎了眼,竟然跟林子沐这走狗玩得一处。再看他,老子不要这双招子。”
“除了林子沐,那广平侯身后还有什么人?”
“姓高的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爵位不比广平侯低,又中举,竟然去当广平侯的舔狗,我要是温国公,我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高逸!”周君宴恨声道,仰头喝了一杯酒。
“对,这也不是个东西,退了表妹的亲事,转头娶了自己的表妹,听说早勾搭在一起,连肚子都大了。”
“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周君宴道,又让吴泽洲也骂,兄弟两骂了一晚上,半月进去给他们加碳,也被当做高逸挨了好几句骂。
“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狗东西,姓高的,你一定不得好死。”吴泽洲指着她,摇摇晃晃地,骂声却甚是响亮。
“高逸你是个缺德的玩意儿,你死后进十八层地狱。”周君宴跟在后头嘀咕。
半月轻笑,给他披上一件狐皮大衣,只是成王世子那,她拿了衣服却不敢上前。
“我来吧。”突然有人在背后道。
半月吓得回过头,看见一名无须男子。
那人朝她拱手,“别怕,咱家是成王侍从,姑娘回屋睡吧,这里我来照料。”
这便是太监?半月行礼退下,回了自己屋中。她隔日早起,只见大少爷一个人在床上睡着,想必成王世子被人带回了府。
侯爷年三十勉强用了一点儿饭,初一便彻底丢了碗,勉强喂进一点汤水,没到十五便撒手人寰,侯府挂起白幡,摆设灵堂,做丧事,第一日来祭奠的寥寥无几,成王一家赶来,成王妃哭到在父亲灵前。
“父亲,女儿不孝,未见您最后一面。”
大老爷大夫人看她目光冰冷,还是二房上前将她扶起。
周君宴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吴泽洲跪到他身侧,搂住肩膀叹气道,“保重身体。”
周君宴微微动了嘴角,却说不出话。
“我……表妹我娶,你别担心。”见周君宴偏头看他,吴泽洲下了决心道,“锦儿不是也有表哥,我这个表哥娶她。你放心吧。”
“你……”周君宴手搭在吴泽洲肩膀上,最后什么也没说。若是表哥娶了锦儿,自是最好不过,只是他的婚事,只怕自己做不得主。
成王借口宫中有事,不过呆了片刻便将成王妃和吴泽洲带走了。
“好狠的心,这么不顾念情分。”大夫人恨恨道。
大老爷拦了她的话头,“好了,别在母亲面前说,惹她心烦。”
外面又有小厮来报客到,大老爷和大夫人连忙去外间。
大夫人见了人对大老爷低声道:“是君儿的同窗,来过好几回,也算有情谊的。”
周君宴对海盛梅鞠躬还礼,海盛梅拱手道,“君宴,节哀。”
“多谢海兄。”周君宴打了招呼便不想说话,还是大老爷过来照应,问他在何处高就。
“蒙圣恩在翰林院做庶常,十日后便上任。”海盛梅回道。翰林院庶常,虽是做些修订文书的事,但是真正前途不可限量,是圣上看重之人才去历练。非翰林不入内阁,以后出阁拜相都有可能。前三甲,状元和探花都折了,倒是他这个榜眼高升。
海盛梅看向周君宴,见他神色憔悴,眉头苦闷,想要宽慰,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长叹一声,让他多保重。
周君宴朝他拱拱手,不亲不远,亦如往日,让海盛梅感慨万千。
姻亲旧友陆续都来了,只是到底冷清,侯府停灵十天,在正月前将侯爷葬了。侯爷临死前给写了爵位请封的折子,托人给皇上递了,却没有旨意落下,周家的爵位如今空置着,门前车马稀。若是爵位久不落下,还要拆了东西两院,因为违了规制。债多了不愁,周家窝在府中,听天发落。
不想隔日倒有好消息,吴泽洲不知怎么从宫中求了旨意,皇太后下懿旨给他和周锦儿赐婚。能嫁入成王府,便是周家鼎盛时,对周锦儿来说也是一门好姻缘,何况她还被退亲,府中落魄。大夫人喜不自禁,再不半夜骂成王,大老爷看她兴奋,不敢说成王换信物时脸色发黑。不过皇太后懿旨,便是成王也不敢放肆,算是桩大喜事。
虽说府中守孝,但是周锦儿年岁不小,按祖制三月内出嫁也是可的。
要赶在三个月内成亲,三媒六礼,忙得不可开交。周锦儿从前喜爱出门玩的性子,但是府中遭逢大变,她已许久未曾玩乐,订了亲之后,被大太太关在屋子里绣嫁妆。只是她不是娴静的性子,刺绣也学的马马虎虎,更何况府中营运蔽日,她如何面对这一片大红大喜。
大夫人听说她将红色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拉她手道:“日子总要朝前过,喜庆的事,就该多欢喜,才能把丧气的事都冲淡。”她被让丫鬟请周周儿和周云儿过来陪她说话。
周云儿一进门便打趣,“今日我却不敢久待,若是误了姐姐大事可不好,或者到时候半个袖子一半衣襟的,姐姐还要赖我。”
周锦儿作势要捶她,“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明儿给你找个大学士,让他好好跟你辩一辩。”
周云儿一边躲一边道,“大学士都是糟老头,如何比得上新科进士年轻有为?”
这话败了周锦儿兴致,她将布料子一丢,“我们去喂鱼。”
似乎表面无事,只是府中到处笼罩着愁云,只锦春园气氛好些,大红的布料子铺在眼前,也能让人心上轻快,何况周锦儿要嫁到成王府,便是以前都想不到的好亲事,看着她,便觉一切都要好转。几个孩子受不得沉闷,都找她玩,儿童穿梭,到显得十分热闹,连半月也爱来。
周君宴知半月总去找周锦儿,让她带了好几回东西。
“这又是什么?”半月问。
周君宴道:“一些印章,还有些刻印的石头,都是我自己收集的。表哥也爱刻印的。”
半月低着头道,“世子爱刻印,是因为他看少爷爱刻,凑个热闹。大小姐以后自有跟世子的相处之道,大少爷操这么多心,也不一定好。”有句话她不敢说出口,世子对大小姐不过爱屋及乌,送这些在世子那里只怕大小姐都越不过少爷。
周君宴叹气,他何尝不知?“你送去吧,若是锦儿能跟表哥相合,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再拿出来一起赏玩也可。”
“是少爷。”半月拿着东西,在锦春园门口碰到周云儿,她往半月手上瞧了一眼,半月福身请安。
周锦儿在屋中听到她们的声音,出门来迎,“总是一起过来,倒要你们天天陪我,没得误了你们正事,我分开请,一日换一人,我这天天不落空,你们也省些麻烦。”
“姐姐这里茶好,我是天天愿过来的。”周云儿坐在玫瑰椅上,一边说话,拿了热水自己泡茶。
周锦儿接过周云儿递过来的热茶,闻了一口,赞叹道:“真香。我也愿你天天过来,妹妹泡茶的手艺,可是连先生都自叹弗如。我这茶叶一份好,经妹妹一泡,便有十分好。”
周云儿道:“我学不会针织女红,读书练字也不舍得下苦工,总得会些什么聊以□□,泡茶制香的事虽不是正道,但是简单易学,正适合我这般的笨人。”
“若是妹妹也叫笨,这事上便没有聪明人了。”周锦儿笑道,拿起一边热茶给半月,半月双手接了,坐半边绣墩。
“半月姑娘,不知我这茶,可合你可口味?”周云儿仰着头,看向半月道。
半月一笑,“小姐们雅兴好,泡茶制香的,奴婢看不懂,想必都是极好的东西。”不过若叫她喝,她却尝不出好赖,大少爷也常给她泡茶,半月瞧着是极好看的,就跟看人跳舞一边,赏心悦目,然后茶水她总是一口就喝了,有时候甚至嫌弃杯子小不解渴,周君宴总笑话她牛饮。
周云儿似是有些不满的,脸上的笑也淡了,只是半月不愿奉承她。她是奴婢不假,可是也不个个都是她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