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周陷鱼》持酒劝斜阳

86、终章

　　“怎么会碰见他？”林羡鱼奇怪地问。

　　“他在咱们隔壁包房聚餐。”沈君周停下脚步，看着林羡鱼，“我们的事儿估计要捂不住了。”

　　“我没想特意捂着，也没想故意公开，”林羡鱼直视着他的眼睛，“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你我没了这个工作都能活下去，不是吗？”

　　“就是觉得有些难堪……”沈君周小声嘀咕。

　　“我让你难堪吗？”林羡鱼心思敏感，脸色变得很快。他介意沈君周关于他的一切看法，一切细枝末节上的态度。

　　“哪有？”沈君周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朝包房走一边哄道：“就是我们成了人家的谈资，心情很不爽！”

　　“同事还不至于怎么样。”林羡鱼安慰道：“大家都是老油条了，不会轻易得罪人的。尤其我们这种单位，大家也就整整小动作，大动作都得掂量掂量。”过了几秒，他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碰见什么人了？”

　　“呃，那个王副校长在隔壁。”

　　听说是他，林羡鱼冷笑一声，“他？你担心什么啊？他自己一身腥还没整明白呢！”

　　沈君周眨了眨眼，笑了下，“你知道的不少啊！”

　　“进屋吧！”林羡鱼笑着推他进包房。

　　“别推，别推，”沈君周回头笑着看他，“你是不是没事就关注这些？”

　　“我关注你还来不及，好宝贝，进屋了！”林羡鱼揽着某人的肩膀说。

　　“宝贝”令沈君周闹了个大红脸。唐哲见某人进来就小脸通红，满脸意味不明地笑。林羡鱼视而不见，反而问：“吵出结果了么？”

　　“结果？”唐哲冷笑，“能有结果么？两人从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婚嫁习俗从中到西。还有就你们那个同性恋发展史，从西方诸神到中国各个朝代都捋了一遍了，一晚上了，仍未分出胜负。你们也别等了，该办啥办啥吧！该定结婚场地就定结婚场地，该给我发帖子就发帖子，该请我当伴郎就请我当伴郎。”

　　“唐哲哥比我们还着急。”沈君周笑着看向林羡鱼。

　　“我也急！”林羡鱼瞪了他一眼。

　　三人只顾聊，都未喝酒，灌了一肚子茶，都想着一会儿要送几位家长回去，家长吵归吵，丝毫没耽误喝酒，酒瓶空出好几个。

　　宋怡见孩子们凑一块聊得热闹，也拉着张文静跟着凑过来，“咱们还是和孩子呆一会儿吧！临临今天好帅的呐！”

　　她转头直视张文静，“临临真是个好孩子。”

　　“这还用说？”张文静瞥了她一眼，“哪样都不差！”隐含台词就是姑娘怎么就看不上呢？她内心还是忿忿不平。

　　唐夷甫和稀泥技术从来都是顶尖的，他和林万良是发小，和沈丰年虽然不熟，但也认识。不熟喝几顿酒就熟了，人就是这么认识起来的。有他在这中间调和，两人争辩归争辩，但也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酒反而喝了不少。

　　“林万良，你这家伙就是坑我。”沈丰年还在念叨，念叨完林万良，又去念叨唐夷甫，“尤其你老唐，你俩一丘之貉。”

　　“哪里坑你了？你不就多喝几杯么？”林万良指着沈丰年的杯子说：“我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一般我都不拿出来，今天看你来才拿的！”

　　“就是，我去他都没给我喝！”唐夷甫附和。

　　“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喝着。”沈丰年忍了半天，终于起了身。

　　他晃晃悠悠从椅子后绕了大半圈，林羡鱼见状，起身上前扶着，“我跟您去吧！”又转身对沈君周说：“正好，我刚才没去。我去，你坐着。”

　　“你去就你去，”沈丰年嘀咕，老大不愿意，但也没办法，眼瞧着这便宜儿子不收是不行了。整个晚上，就和自己家的儿子眉来眼去，没一刻不黏着的。他看一眼，就觉得鸡皮疙瘩掉满地。本来觉得没多少醉意，一想到这些，他便感觉醉得厉害。

　　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都怎么想的？审美变了？他读圣贤书读不少了，但仍看不懂人这些事儿。

　　人真是太复杂了。

　　林羡鱼搀着沈丰年，穿过走廊，来到卫生间。过了一会儿，两人在洗手池边洗完手，擦干出来。两人在门口便和熟人打了一个照面，林羡鱼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恰恰是沈君周刚才提到的王副校长，在学校主抓德育的副校长。

　　沈丰年不认识他，他只瞄了一眼。但林羡鱼叫了声，“王副校长！”他脚步停顿了一下，视线重新落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秃顶，尖脸 ，小个，身材瘦削，看样子五十多岁，眼尾的皱纹很深，单眼皮向下耷拉着，笑起来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跟他一比，林羡鱼长得简直太齐整了，要多顺眼有多顺眼。

　　“羡鱼啊！”王副校长满脸堆笑，笑里堆叠着层层假意，“这位是？”

　　“沈君周的父亲沈丰年。”沈丰年主动说道。

　　“……”王副校长有些讶异，他理所当然错认成林羡鱼的父亲，未敢贸然询问，哪知竟然是沈君周的父亲。沈君周的父亲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道是J工的专家教授博士生导师。

　　他连忙伸出手，脸上的笑快盛不下，“你好！你好！”

　　“你好！”沈丰年有着一如往常的严肃，嘴角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你们这是？”王副校长疑惑道。

　　“家宴！”沈丰年说，“羡鱼啊，咱们走吧，他们等着急了吧？跟你们王副校长再见！”

　　“再见了，王副校长！”林羡鱼早就想走了，见沈丰年提及，马上打招呼走人。

　　他扶着沈丰年出了洗手间，到了门口，沈丰年忽然偏头同林羡鱼说：“这人防着点儿。”

　　“叔叔观人蛮厉害。”林羡鱼夸了一句。

　　“不是观人厉害，是吃的亏多了，见的人多了。”沈丰年拍了拍胳膊上林羡鱼的手。

　　进了包房，大家喝了一会儿，桌子上的菜已吃得差不多，酒也没剩多少。饭饱酒阑，自然要回家的。

　　唐哲开车送林羡鱼父母和唐夷甫，林羡鱼开车送沈丰年一家。沈丰年总念叨自己儿子是泼出去的水，林万良此刻也这么认为。

　　他刚坐上车，就开始埋怨，他埋怨的程度丝毫不比沈丰年差。现在沈丰年心境平复了，林万良反而不好受了。沈丰年就有这个本事，能把堵自己的气过到别人身上去，他没事了。

　　林万良坐在后座上越琢磨越亏，他儿子娶这个沈临临比一个姑娘还费钱。他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让沈丰年算计了。沈丰年酒是喝了不少，但没吃亏啊。

　　宋怡在旁边看自己家老爷们一直在数手指头，不禁笑了起来。“才知道亏了？喝酒时候想啥了？”

　　唐哲在前面开车，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好奇地问：“叔叔咋了？”

　　“没咋，就你叔叔这聘礼下的有点儿多。”宋怡笑着回道。

　　“都给啥了？”唐哲眼睛微微睁大。

　　“外滩一套房子，海南一套海边别墅，外加一辆车，什么婚礼……”

　　“停！停！阿姨，不要说了！”唐哲眼前飞的全是粉票子，车都开不稳当了，眼睛越睁越大，“早知道这样，让咸鱼娶我多好啊！”

　　唐夷甫瞪他一眼，虎着脸说道：“发什么疯，羡鱼能看上你？”

　　唐哲瞬间闭了嘴。

　　沈丰年在车上美了一路，到家才忍不住打电话告诉了沈君周。沈君周洗完澡穿着睡衣正趴在床上，他拿着手机越听越震惊，自己老爹可真狠，真当自己嫁姑娘卖儿子呢！他一边听着一边偷瞄着林羡鱼的脸色。

　　与此同时，林羡鱼也接到了他爸爸林万良的电话，没说几分钟便挂了。

　　他放下手机，看着趴在床上的沈君周，似笑非笑，“你爸这是卖儿子呢吧？”

　　“是啊！买不买吧？”沈君周知道自己父亲的心思，无非就是想看看对方家长诚意。

　　“你还挺硬气？”林羡鱼站在床边反问。

　　“当然硬气了！”沈君周从床上盘腿坐起来，抱着被子，“房子我能抗走吗？抗不走吧！我爸就想看看你家态度！”

　　林羡鱼在床边坐下来，拽开被子，抬手抚摸着某人的下巴，指尖沿着下颌线向上勾画，顺着脸颊直到眼尾，视线最后落在某人的唇上，“周周，你说你都这么贵了，我是不是要多用一用才划算？要不我亏大发了！”

　　沈君周：……

　　还带这么算的！

　　林羡鱼未等沈君周反应，伸手便关了灯。

　　良久，沈君周问：“还亏么？”

　　“不亏，贵的质量好！”

　　“用改改样么？”

　　“明天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