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玻璃球 ...
-
1、
几日来你一直陪着太宰。
他几乎是从骨血里压榨出气力来，支撑着自己往既定的终点狂奔的。
他此时的乖顺，不过是暂时的休憩罢了。
你情知自己拉不住他。
2、
太宰批阅了最后几份文件，把负责人骂得面无人色，才抬手叫他们滚了。
中也这几天被压榨得太狠，太宰骂人时，他就在一旁发呆，看上去颇类睁着眼睛打瞌睡。
一次食堂聚餐时，他问太宰是不是嫉妒他发量充沛，太宰说劳烦关心在下发际线很稳定倒是阁下您又后延了一厘米哦。
两人唇枪舌剑互开嘲讽，最终平分秋色各自吃饭，周围的社畜们遭了一波aoe，膝盖中箭，纷纷含泪退避三舍。
独留下你一个人在太宰身边中也对面稳坐如山，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举筷夹菜，堪称一代英雄豪杰。
令人敬仰。
人滚完了，你见太宰把笔一丢，一副马上就要心梗的样儿，就过去给他顺毛。
太宰张手抱住你的腰，把头往你腹部一埋，哼哼唧唧念你的名字，咕咕哝哝抱怨方才那些家伙们的蠢笨无能。
中也有点儿不耐烦，靠在墙上，单手松了松choker，点了一根烟，却没抽，想了想又捻灭了。
你昨天和中也在太宰面前抽了几根烟，他当时没反应，回来后背着你咳了好一阵。
你便一个个同跟太宰身边的人讲了，叫他们别在太宰面前抽烟。虽你是突然出现的，但太宰中也一个首领一个最高干部都待你不一般，大伙儿就算有疑问也只能闷在心里，也就听了。
唯独中也不仅听了，还要问，晓得太宰嘴巴上不讲，回去自个儿避着人咳了个死去活来，就嗤笑一声，骂他是自个儿找罪受。
他骂的时候你闷不吭声，只觉得找人的事儿得早点儿搞了。
于是你趁太宰埋头工作的时候，把中也拖到一边，问他认不认得织田作之助。
中也丢给你一个诧异的眼神，说那不就是你嘛？
你说我不是这世界的人，平行世界晓得伐？——这概念还是你的太宰玩游戏时教给你的。
中原中也是个喝红酒吃牛排玩机车戴choker的潮男，省了你解说的功夫，例行震惊后说居然还有人能跟太宰那个烂人当朋友织田你真是菩萨转世普度众生，不过太宰为啥知道，你告诉他的？
好问题。
从太宰与你初见后的相处里，你能判断出太宰对你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但未必清楚到每个细节。
就像看小说一样。
他喊你织田作，知道你的性格喜好行事作风，清楚你与太宰之间的小故事，但真正相处起来却处处透着生疏。
呼唤姓名时不自然的停顿，相拥而眠时规规矩矩的手脚，被揽着肩膀走路时肢体的僵硬，向你望过来时想靠近又畏怯的眼神……
不走心地模仿着你的太宰，希望被你认出来又惧怕被你认出来。
看来是真的很想同[你]交朋友了。
你心情复杂，手在兜里摸了摸打火机，忍住了。
3、
你本想从中也这儿捞到这世界的你的所在地，但中也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你从他那儿捞了一段儿《王/八/羔子太宰治上位记》。
大抵是太宰治如何把他坑蒙拐骗到港口mafia来，如何把先首领森鸥外给一刀抹了脖子（这一段儿存疑，你觉得依太宰的性子必然不会真要了那家伙的命），又是如何利用首领之位对他百般欺压（这一段儿他讲得义愤填膺你听得心如止水，毕竟你的太宰也是这么干的，大抵中原中也遇到太宰治就必有此劫难吧）。
总而言之，变化就在森鸥外上位后的某一天，太宰不晓得为啥就起了夺位之心，然后就干掉森鸥外迎娶港口mafia走上人生巅峰了。
你觉得他可能是看到了未来又或是平行世界。
但这完全不符合太宰的本性。
996和007是安吾和森鸥外的人生，你和太宰绝对是拒绝的。
森鸥外的忌惮只会激发他斗智斗勇花样挑衅作死的兴趣，直到厌倦、胜利或者翻车为止。
你决定继续寻找线索。
4、
中餐吃了太宰做的“至尊菌菇汤”，味道可怖，且后劲无穷。
你和中也先是两眼发直地坐在沙发上，继而在幻想世界里遨游了半天，才终于清醒过来。
中也按着太宰威逼他删除录像，你盯着他手机视频里那个幻想着和猫头鹰编辑打得你死我活最终被迫含泪赶稿的你，和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假装横抱着吉他狂野高歌的中原中也，客观地道:“拿去拷问室吧，谁不招就灌几碗下去。”
“织田作～”太宰可怜兮兮地喊着。
“再接再厉，继续改进。”你没能抵抗住。
中也怒其不争地瞪了你一眼。
5、
你拦住了狩猎归来的游击队队长中岛敦。
小孩儿全身搞得血淋淋的，绷着个身子低着个头，看起来羞怯得很。
一路上三尺之内闲人退避。
更显得你威武雄壮了。
他见了你，身子一抖，两只手攥着个衣襟，恨不得把脸全埋进大毛领子里，嗫嚅了半天讲不出半个“不”字。
你就纳闷了，这娃儿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太宰一手带出来的芥川莽归莽，也没这么自闭啊。
然后你想起来，中也讲过，这孩子也是太宰从孤儿院里领出来带了一阵子的。
哦，破案了。
于是你淡定地拉着他走了一段儿，去了他办公室，推小孩儿自己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给他烧了壶热水，从自个儿兜里翻出几块巧克力几颗糖，又从他搁了几天的果盘里捡了个苹果出来，拿刀削了只兔子出来。
等他出来后，喝了半杯水，喀嚓喀嚓把糖嚼了几颗，巧克力搁一边，捧着苹果兔子慢慢儿磨牙，气息就稳定了不少。
你陪着他天南地北地瞎扯，讲了不少童话故事乡野怪谈，最后才扯到了“织田作之助”身上。
他就又是身子一抖。
哦，知情人。
“……织田先生……”他完全抵不住你在孩子们和太宰身上练出来的应对小孩儿的谈话技巧，吞吞吐吐地招了，“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
他进一步解释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分——横滨的黄昏，光明与黑夜的中转站。
听起来不错的亚子。
但绝对不是当时的你会想到要去的地方。
自家人知自家事，刚脱离杀/手身份的你没有那个主动投奔光明的意识。
不必问，里头肯定有太宰的手脚。
你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中岛敦被你唬得坐立难安，兔子苹果也不啃了，热水也不喝了，搜肠刮肚地讲[你]的事。
什么在侦探社是元老级别人物啊，什么收养了十五个小孩啦，什么已经开始动笔写小说了呀——
棒极了（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少了太宰和安吾的话。
并不是说织田作之助一定要和太宰安吾成为朋友才行，你很清楚这不是你的世界。有太宰和你做朋友的世界，就会有你们素不相识乃至成为敌人的世界。
但你不接受现在这样。
[你]拥有了一个“不杀人”是值得称赞的准则的工作，一群足以成为归属的同伴，一个大家庭（十五个孩子！），一个已经开始实现的梦想——
完美无缺。
就像一颗打磨得光滑剔透的玻璃球，里面安放着透出橘黄灯光和欢乐歌声的小木屋。
6、
是谁制作了这颗玻璃球？
是谁把玻璃球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是谁用心脏打磨玻璃球，让它闪闪发光？
7、
哦，是太宰治啊。
8、
我要把太宰打一顿。
你想。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玻璃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