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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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岭回来的很晚。
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上床休息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雀跃，很高兴。我躺在床上默默抓紧了手里的被子。
“林涛？”她轻轻喊了我一声。
“睡了吗？”她走过来，我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咖啡的淡淡地香气。
“今天睡得好早呀，本来有件事想说的。”我听到她走向厨房，自言自语。
“喂？妈。”岭从不在我面前给家人打电话。
我屏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为了听清那边的谈话。
“妈，你知道吗？蒋跃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对，他把戒指，婚房都买好了，你说他傻不傻。”岭笑出了声。
我听得不太真切，但是“婚房”这两个字还是进入了我的耳朵。
所以我现在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别人已经得到了，我想给的惊喜，在她的眼里其实什么也不算，对吗？
我攥紧了拳头，感受到岭边打电话边走过来，我立马不敢动了，连大气也不敢出。她只是过来给我掖好被子。
“啊，对。”她又笑嘻嘻地出去打电话了。那晚我却彻底睡不着了。
在那之后，我就又住到“公司”里了。我越发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不敢有一丝懈怠。好像这样我就不会去想那件事，好像这样那件事就没有发生，好像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好像这样岭就爱过我……。
似乎是我们的坚持与努力感动上天，之后，我们竟然拿到了投资，虽然不多，但是因为这，我们也高兴了好久。好像自那之后，我们公司就越来越好，我们每个人都越来越自信，干活儿也越来越有劲。
连岭也很高兴，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但同时她的电话也越来越多。有段时间，她几乎一天要打好多次电话，连吃饭的时后也在打电话，而她也不会再躲避着我，直接就在我的面前打起了电话。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为我高兴，还是为了那个她打电话的人而高兴。但是，我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再成功一些，岭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她是不是就会和我过一辈子了。
那段时间过后，岭不再经常打电话了，好像我们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
她的一切表现都让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或者说有什么破绽，好像那夜的事就是一场梦，那淡淡的咖啡香也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罢了。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公司上市的那天，我向她求婚了，“岭，嫁给我好吗？”
我穿着制作精良的西服，半蹲在地，手里拿着的是我买好的戒指，在烛光的辉映下熠熠生辉，发出耀眼的光芒，看，岭，现在我也可以给你带来光芒了，我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让我自己都恶心的人了。现在，你会喜欢我吗？
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她直接抱住了我，“好，我答应你。”
她在我的身侧，黄莺一般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盯着手里那个被人忽视的戒指出了神。
不喜欢这个吗？导购告诉我，这个是今年的新款，我选的最贵的那一个。不喜欢吗？难道是因为这是我送的？
后来发生的一切我都记不清楚。我模糊记得，自那之后，我们就开始准备结婚的事宜，岭会高兴的跟我要给谁发请帖，每谈到一个人，她就会很愉快地告诉我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趣事。
而我，除了我的那几个合作伙伴，谁也不认识，我听着她给我讲的故事，我感到很陌生。我没有那样的经历，所以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共感。
“只有这么几个吗？”岭看着我写的邀请函。
“嗯。”我看着她手里的邀请函，那么多，她小小的一只手已经拿不住了。
“哈哈，也对，一些不必要的人就不需要邀请了。”岭拿走了我手里的邀请函，又愉快的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思考之后，我打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过了好久才被接通，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喂，你好，请问吴秀芝奶奶在吗？”我对于目前的状况有些不清楚。
“哦，你找我妈呀。你不知道吗？”
她的话让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我不敢去想。
“她前几天睡觉从床上摔下去，就这么去了。”
本来尖锐的女生此刻像浸了水的海绵，让人听不清。我感到自己好像浸泡在水里，呼不出气来。我拼命用手手在空气里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就像一个绝路者，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和岭结婚了，婚后一切都很好。像一对神仙眷侣，大家都这么说。
我的妻子每天会为我准备好吃的饭菜，会在我回家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会在睡觉的时候紧紧地抱着我。我的一切都那么好，可是，我不快乐。
这本来是我期望的一切，现在我却一点儿都不快乐。
回忆到这儿，我才想起来，原来，我的生活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快乐美满。原来那些我的家庭和睦，不过都是我幻想的假象罢了。我从来没有获得过幸福，我不过一直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里罢了。
甚至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感觉自己好像沉在一片深海。冰冷的海水从四周拥上来，把我包围，我竭力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无穷无尽的孤独、绝望把我包围。我好像被世界遗弃了。
可是，我们是怎么走向离婚的呢？即使这样，我也没想过离婚，可是为什么岭想要和我离婚呢？我的脑子彷佛进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林总。”
“林总。”
“林总？”
“啊？”我回过头，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小李。
“怎么了？”我疲惫不堪，好像一个星期都没有睡过觉似的。
“律师来了。”小李恭敬又冰冷地告诉我。
我迟疑了一会儿。
“小李，你认为我找律师对吗？”我看着他，我现在急需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他默默退后。
“你说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就像上次那样，你说吧。”我语气放轻，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可靠又可信。
“林总，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吗？”小李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般。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希望有个人能告诉我，我也很头疼。
“我不认为你应该找律师，你还是找钟小姐好好谈一下吧。”他话锋一转，却并不告诉我原因。
“律师就在会议室，您可以自己决定去不去见他。”小李推门出去的时候告诉我。
难道，我真的应该找岭好好谈一谈？
我陷入了沉思。
自那天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我既没有去见律师，也没有见岭。我在犹疑，我在徘徊，脑海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我，我不能去见她，可又有个声音告诉我，如果这次不去，我就没有机会了。
我在我的房子里四处搜索，像一个孩子，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
我拂过一个陶瓷。那是我和岭一起买的，很丑的一个陶瓷。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年我们才住进新房子，岭拉着我，说想要为我们的新家置办一些小物件儿。
在一个礼品店，我们看到了那个丑丑的陶瓷，它就被放在店铺柜子的角落里，落了一层灰，几乎没有人会去多看它一眼，更不用说买它了。
但是岭拉住了我，“你看那个小怪兽，是不是很特别。以前几乎没看过这个造型的瓷器。”
她把那个陶瓷拿了出来，用问店铺员工要的抹布把那个积满灰尘的陶瓷细细地擦净，放在阳光下仔细观赏。
“这么一看，好像还挺可爱。”她拿着那个瓷器，兴奋地对我说。
我拿起那个陶瓷，即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绝得它很丑。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就不会买它回来。即使是一般人，应该也不会想到要买这个东西回来。
转而一想，不过，岭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一直热衷于给他人带来温暖。
二楼的书柜里，有一本书，我拿起来，是当初我想送没送出去的那本书。原来我还一直留着。
翻开那本我曾经很喜欢的书，扉页上写着：
傻子！
生日快乐！
只是短短两行字，我放佛看到了我当时起笔落笔又起笔落笔，最后才动笔写下这段话的情景。
翻开相册，大多都是我们大学时拍的，结婚后的照片少之又少，只有几张我们生日开派对的时候朋友拍的照片。此外，就是岭和女儿的照片。
看着她们的照片，我一点点顺着她们的轨迹去了解她们的生活。
2017年5月。岭带着刚满一岁的孩子去了杭州，在一片盎然的春色中，她们留下了这张照片。
2017年9月，岭和丽娟带着孩子去参加同学会。照片上，我的女儿在岭的一个大学室友怀里撅着小嘴，像是要哭。
2018年3月，岭带着孩子去城郊的山上春游，还没多大的小肉团跟在岭的身边，蹒跚前行。
2018年有7月，岭带着孩子来到海南度假，一片海风中，我看到岭飘扬的裙角，还有那嘴角的一抹微笑。
2019年9月，宝宝今天第一次去幼儿园，远远地望着岭脸上挂满了眼泪。
2020年2月，迪士尼乐园，岭和孩子拿着棉花糖看着镜头扬起幸福快乐的微笑。
……
那些我没参与的时光，他们原来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想起我今年四岁的女儿，她那么可爱，每次我回家，她都会蹒跚地跑过来，抱住我的小腿，奶声奶气地喊我“爸爸”。
今年，她也是中班了吧。我有多久没见她了？我突然相见见我的那个可爱的女儿。
合住了相册，我闭上眼睛。即使我有时候会缺席她们的人生，可我也在奋力为我们的家而活着。我为了这个家努力挣钱，想给她们更好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岭最后还是和我离婚了？
我不明白，如果是因为我太忙，她完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我毫不知情，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通知我离婚呢？
果然，还是因为蒋跃吗？所以，我们这么多年一起度过的时光还是抵不上年少的喜欢吗？那么当初蒋跃求婚的时候她答应就好，为什么要在接受了我的结婚要求后又背叛我？
我突然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原因。
“喂？”我拨通了岭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快乐。
“明天，我们见一面吧。带上女儿。”
“好。”
挂下电话，我开始期待明天。明天，我穿什么衣服好呢？喷香水吗？喷岭喜欢的那瓶吧。
洗完澡之后，我满怀着期待迎接着明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