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辞别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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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二皇子李季的宫殿位于皇宫北侧一角，取名为：安鼎宫。此处相对于唐婉公主的吉祥宫，不论是外观还是规模都显得寂寥许多。
或许是因为此处偏僻，也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主人不善于结交朋友党羽；唐婉带着几个宫女出现在殿外时，竟然一路不见有人出来迎接。
入秋，通往殿大门石路两侧的一些乔木已落叶簌簌，人踩着那些叶子嗤啦嗤啦响。草本植物的气息，像是大自然的体香弥漫着这一片寂静的天地。时而有黑色大翅的鸟儿从枝头腾空飞起，惊地树梢又起一阵金黄的落雨。
“啊～～这皇宫里怎么会有老鹰？！”
一名宫女辨出此大鸟，一时忘忽规矩，惊呼起。
“莫慌！那是皇子李季养的大雕。对了，你怎么会认的那大鸟？”
唐婉忆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和宣哥哥到这里看望重病几日的季哥哥，不想就被这黑羽利爪的大鸟给吓哭了。
“禀公主：奴裨未进宫前家住金陵一个偏僻小村庄，那里群山环绕。山上就有许多个头很大的雕。当地的老人都说大雕可怕，不但会吃野兽，有时候见到落单的小孩也会俯冲下来，用尖利的勾爪去抓食…”
“啊～～～”
听到这，边上几位宫女都吓地面部苍白。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克制不住地捂嘴低呼道。
唐婉眸色乌黑深沉，嫣红的唇瓣微勾起轻笑。那笑早就不像以前那样，明朗爽快——如今却是温婉而清浅，云淡风轻般。
“不要大惊小怪！再怎么厉害的鸟儿到了这里也只是笼中宠儿，不会食人的。”
许是宫女们叽咋声惊动了里面当差的人，大殿门内匆匆迎出两位年轻公公。
跪见过公主后，其中一位公公赶忙弓背在前引路。于是，一行人等迈过高高的宫殿门槛，进入内府地。一涌清泉不知从何处涓涓蜿蜒流淌入院，清澈见底的泉水环绕着百草花丛。褐色院中一角用褐色木栅栏围起，高大错枝的木桩上停歇着几只黑羽大雕。
阳光下，这些大物实在是美地惊人！它身型大而显有力，姿态优美高傲。脚上有强而有力的弯爪，如黑铁铸造而成的弯勾，泛着致命的冷光。头上那撮白色冠毛又长又窄，微风抚过，轻轻颤动。最让人惊叹的还是它犀利的目光；人与它对视片刻，就会被其中所透露出的凶残所汗淋。
胆小的宫女们忍着惊惶，悄悄加快了脚步，似乎急地想摆脱那些森冷目光的注视。
唐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在踏进内殿那刻，目光最后一次掠过大雕所在之处。木桩下几滩鲜血干涸在那，散发着腥味；再看几只大雕微勾的尖嘴上，还残留着一两根动物的绒毛
——想来，在她们来之前，这些大物刚刚饱食了一顿。
“公主万福！主子昨夜咳了一宿，破晓时才入了眠；太医临走时嘱咐说让主子要多休养…”
宫女刚为唐婉脱去宝蓝丝缎的披风，就见一名小仕从殿内侧屏风处冒出，双膝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进言道。
唐婉一愣，屏风里此时传出一个软绵剔透的声音。
“夜儿，不得无礼！还请唐婉皇妹稍等片刻…”
那为名唤夜儿的小仕立刻噤声，磕头谢罪之后才抬起头。
此时，唐婉才发现这位身板瘦削的小仕年纪极小，似乎也就十四，五岁。面容却是难得的清丽，红唇白齿，双眼细长，墨色的眼眸如浸在清水中的黑珍珠，带着空谷的灵霁。
虽然早就知道季哥哥宫里的侍卫宫女们都是一时的精选，容貌清秀，在这深宫是出了名的。可是，此次见这小仕模样，即便他弓着脊背跪在自己面前，可这丝毫也没有削弱他身上那股隐隐的硬气。
“你～～”唐婉刚开口想细问他底细，一身玉白长袍的李季正好从屏风后面迈出。夜儿见主子出来，一个闪身便消失于长廊尽头。
长年病痛缠身的李季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又因为这一身玉白长袍衬着越发显得肌肤剔透光亮。许是匆匆着衣，他那一头墨色长发被随意地披散在肩后，竟让唐婉心中升出一种妖冶美丽之感。
“唐婉皇妹怎么突发想起到皇兄这儿来？你看这一屋呛鼻的药味，”李季一身消瘦的身子骨穿在宽大拖地的长袍里，腰间空晃晃的盈处，让人见了不觉心生酸楚。唐婉见他命人去将殿内四壁的窗户打开，忙挥手示意不用。
“听刚才那小仕说季哥哥还病着，我看这窗户还是闭着好。免得又染了风寒可不妙！”
仕女双手奉上茶水。唐婉捧着那茶盏，细看，不过是普通白瓷，并不名贵。揭盖品一口，茶色浅碧，清丽的水中盈盈浮着两三朵小巧花瓣，色泽淡黄清雅之极。品后片刻，嘴里慢慢感觉到一股淡淡桂花香。
“不知皇妹是否喝得惯这花茶不？这桂花花瓣是去年金秋时节采摘的。看”顺着李季修长苍白手指所指之处，唐婉才发现原来院中南角种植着几株高大桂花树。此时已是初秋，满树坠着沉甸甸的花苞，花芯还未吐香。
“是宫里几位宫女平素无聊时采摘的。然后再用那涌泉水细细清洗后，在烈日下晒干后，用干净的绵布密包起。每次弄的量足以我一年来享用。不过，上次你孥哥哥来时喝了一口，就不喜，直喊着：喝这温吞的花茶，他倒宁愿喝干烈的青竹酒。最后，他还是选择喝白水也不愿再碰这茶水了…”
李季坐在软塌上，侧身背靠柔软靠枕。他过腰的黑发如墨色绸丝用一支简朴的木簪，手指几个翻转，三千发丝便被松松挽成一髻。失色的薄唇轻抿，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见对面的唐婉低头品着花茶，嘴角的笑容开地越大。就像月华露出云端，满世界的透亮。
“我倒觉着好喝。比起大臣们上贡的红衣大袍，它色清淡，后韵浓郁。还有吗？”
唐婉将茶盏向前一递，李季目光一扫，果然杯中只剩浅浅一层水泽。
一旁机灵的宫女立刻上前换上新茶水。李季见她似乎真的喜欢，便开口说道。
“若皇妹喜欢，回去时逍带上一些吧！对了，皇妹今日来找为兄，为的是何事？”
李季淡淡一笑，略带笑意的声音有点低沉，却有水银泻地的流畅委婉。
手中的白瓷茶盅被唐婉轻轻往茶机上一搁，似乎已经失了品茶的兴致。
院中落英缤纷，左右两旁的古墙下种满了爬墙虎，枝枝蔓蔓，清香浮动，几只展翅欲飞的大雕互相啄羽——谁能想这竟是高墙深围的皇宫。
“季哥哥，今日唐婉来此是和您告别的。明日，我将就下江南去；短日内不会回宫的。”
李季见她静默片刻，那双黑乌乌的眼眸水雾立现，盈盈欲滴。神情似有化不开的哀愁和悲伤。
“皇妹，还在生母后的气？！那人都已经离开皇都，去追求他的丰功伟业去了——你怎么还忘不掉？”
唐婉心中早有闷气，今日又听最好脾气的季哥哥这番话，心里越发恼气。只看她肤如青瓷，眉若修羽，垂眸时两排凤翎似的黑睫，微翘的鼻子下粉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我以为在这冷漠如水的皇宫里，季哥哥会与他们不同——原来，大家的心里装的也只有权利吧了！只可惜了这满院的景致，到底是修不成超凡脱俗的心！”
这番话多刺又可恶，李季听来，清俊如水的容颜却是越发温和如煦。
唐婉懊恼般地低呼一声，再见季哥哥面上那温和笑容，心里更是羞愧难当。
“季哥哥，是唐婉说错话了——你莫要生我的气才好～～～”
唐婉倚在李季身边，纤纤素指拉着他素白长袖，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扑簌着，贝齿轻咬粉唇，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轻柔细缓似莺语，流泻在寂静的殿内。
“好～～季哥哥不恼！唐婉皇妹真想好了？这皇宫虽冷漠但毕竟是你的家，真要离开家和我们去江南——皇妹真狠的心呀！”
闻着他身上幽谷草木的清香，唐婉心里的郁郁稍稍有了点缓和。李季辰星般的双眸，蕴含了淡淡笑意，侧边望过去，只觉她的脸真小，下颌尖俏，比上次见到时瘦多了，心中不禁一软。
“也罢！我们的母后就出生在美丽的江南。古人说唱：‘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皇妹去了那，可别乐乎所以，忘了回家就好！”
唐婉垂颈，一只形状优美的手伸到她面前。手指修长白皙，根根骨节均匀，干净近乎透明的指甲修得很平整。那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手掌温润柔和，小心翼翼为她拭去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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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凤十三年 立冬
这日，天蓝地辽阔而辉丽。连吹来的清风都带着何处飞来的花香。
从皇宫南大门缓缓驶出一辆宝顶香车，雕鞍骏马。一列的黑衣玄甲护卫兵骑在高马上，早已恭候多时于大门两侧，整齐待发。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在外候着。说是太子殿下问：是否真的不要大家来送别。”
坐在宝顶香车中的唐婉，低头沉默几许，才清声说道。
“不用了。转告太子殿下他们说：请原谅唐婉的任性。以后，再也不会了！”
候在车外的公公领了话，匆匆转身往深宫里去了。
“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辞别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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