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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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兰郁几乎是冲出去的，她什么都没想就直奔主任办公室。就在她敲门之前，肖潇把她拦住了。她懵了，一脸迷惑地看着肖潇。
“你先别进去，”肖潇的表情也很严肃，“你先站这里听一听。”她指了指主任办公室的门。
兰郁把包递给肖潇，让她放到自己桌子上。她按照肖潇说的，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除了主任的声音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不算年轻，估计和主任的年龄差不多少。她脑子里面“嗡”地一声，心里念叨着：不会的，那个女人不会再来找自己的。
女人在里面说话的声音并不太大，但是兰郁足以听得清：“你们报社为什么不能报道？公安局那边把我推出来了！你们难道也不能帮帮我吗？当初事情是你们写的吧！难道你们就不能帮我在舆论上给警察施压吗？”
兰郁呼出一口气，确认这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正准备往下听的时候，主任就在里面喊：“兰郁，进来！”
她定了定神，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十分沉着地走了进去：“主任，我回来了。”
中年女人闻声回头，然后眼睛亮了起来，“没错，就是她写的，我女儿那篇报道就是她写的！”女人手指着兰郁，不停地颤抖。
“姚阿姨，你好。”兰郁想起来了她是谁。
“兰郁，姚女士说她前几天接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有说自己是谁，就是让姚女士还他六万元钱。至于这个钱嘛……那边说是米姚欠的。”主任似乎有些不敢说出来“米姚”这个名字。
“这种情况，姚女士您应该报警的。”兰郁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自己接的那些个电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去公安局了，但是他们跟我东扯西扯打太极，根本不帮我！”姚女士显然是精神快要崩溃了，她手中的纸巾已经湿成一团了。
“所以您希望我们要做些什么呢？”兰郁瞄了一眼愁眉不展的主任，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我想让你们继续写！然后让大家都看看我女儿究竟遭遇了什么！她为什么……自杀！”姚女士的哭声响彻了办公室。
“当时警察就是告诉我，您女儿手机里面、电脑里面，所有的文件都永久删除了，并且电脑还有摔过的痕迹。除了和学业有关的资料，她没有任何私人的日记和信件。当然了，遗书您是看到了的，就……那么几句话。”兰郁真的不想刺激这位可怜的母亲，但是她必须把事实都陈述一遍。
“她为什么要跳楼啊……”姚女士默默地念叨一句，自言自语。
“警方说是学业压力过大，以及抑郁症。”兰郁如实地说，语调里面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主任咳了一下，意思是别再说了。他向兰郁摆摆手，让她出去。
兰郁出来之后不久，姚女士也被主任送下楼了。等到主任回来之后，兰郁又被叫进了办公室。
“公安局那边说，案子已经结了，而且现在除了那个电话，没什么证据证明米姚是因为其他原因自杀的。”主任又抽出来一根烟。
“如果查电话的来源呢？”兰郁问。
“你忘了之前你去报警的事情了吗？”主任把烟点着，慢悠悠地问了兰郁一句。
“要是想查的话，还是得从米姚留下来的东西入手吧，让公安那边看看能不能恢复电脑的数据？”
“那你得让他们真心想管这件事。”主任吸了一口烟。
兰郁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肖潇放下东西就跑到兰郁面前，询问昨天的事情。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贷啊！”肖潇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相关的新闻，但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离自己这么近。
“我也不知道，主任也没让我做什么。”兰郁摇了摇头。
“我回家应该去问问吴延，这种事情警察就应该管啊！”肖潇不明白为什么姚女士会被推出来。
“现在就算是让我们写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写什么，只有等待事情再有发展了才知道怎么做吧。”兰郁觉得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虽然她也很恨那些高利贷公司。
“你和杜医生最近怎么样啊？嘻嘻嘻。”肖潇又开始八卦。
“就那样啊。”兰郁敷衍着回答。
“没意思，哼。”肖潇觉得兰郁的态度不够友好，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老杜，小锋回来了。”杜锋的婶婶开门之后看见杜锋，立刻对着屋里喊了一句。
杜勉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报纸，只是低声地“嗯”了一下，根本没有抬头看看来人。
“叔叔，我回来。”杜锋站在杜勉面前，略带小心地说了一句。
“上去看看杜锦吧，他有事情找你。”杜勉还是没有给杜锋一个正眼，漫不经心地说话。
杜锋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楼上，敲了敲一间卧室的门，之后推门进去。屋子里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肤色较白，是那种不太健康的白。年轻人一见到杜锋，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嘴里哇哇地说着什么，含糊不清的。
“身体还好吗？”虽然是面对面，杜锋还是拿微信和弟弟聊天。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这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堂弟，杜锦。
“啊啊哇哇……”年轻人一边发出声音，一边点点头，“好——”，这个音节虽然模糊，但是杜锋能够听懂。
“你找我有事吗？”杜锋看着常年待在家中的弟弟，不觉有些心疼。外面那些像他一样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都过着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杜锦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鸟，而困着他的不仅仅是他残疾的身体，还有这个家族。
杜锦没再说话，他晃了晃鼠标，面前的电脑就亮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一大串代码，是他刚刚敲完的。
“这是你刚弄完的？”杜锋敲完字，指着电脑屏幕问。
杜锦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然后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这一个月来的吗？”杜锋接着问。
杜锦又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杜锋说完话之后，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站起来，想走出这间卧室。
“啊——”杜锦把杜锋叫住了。杜锋挑了挑眉毛，不明白弟弟还有什么话没说。
“这件事太恶心了。”杜锦给他发过来这几个字。
“师父，为什么我们不能管米姚的事情啊？”吴延和齐警官站在一个角落里抽烟。
“上面说案子已经结了，没必要再管了。”齐警官猛吸一口烟，这一上午没抽烟可把他憋坏了。
“可是现在，米姚的死因有别的可能性，比如说她生前曾经受到威胁。”吴延才入职没几年，依然很热血，他不想放弃。
“没有什么证据显示这种可能性啊，再说了，这种是自杀行为，怨不得别人的。”
“那个电话真的查不到吗？还是根本不让查或者不想查！”吴延越说越激动。
“你要是真想当一个好警察，就先学会一句话，‘想要干掉坏人，首先要比坏人活得长’。”齐警官把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脚碾了碾，“回去。”
“不好意思，我下来晚了。”兰郁坐上杜锋的车，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没事，反正我今天休息。”杜锋哪怕单单看着兰郁系安全带，心里都绝对舒服。这是很久都没有的感觉了。“先吃饭，然后陪我去一趟宜家，我想买个柜子。”
“好，听你的。”兰郁点点头，依然目视前方。她知道自己的那个毛病已经好了不少了，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来自杜锋的关注。一个人的时间太久了，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总归是有些不习惯的。
他们在宜家的楼上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买柜子。宜家里面有很多玩偶，兰郁在那片区域前站了很长时间。
“想买哪个，我给你买。”杜锋握着兰郁的手，轻轻地问。
“算了吧，很幼稚的。”兰郁摇了摇头，拒绝了。
“一点儿都不幼稚，我觉得那只鲨鱼挺可爱的。买一个？”杜锋提议道。
兰郁转头对上杜锋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你去拿吧。”杜锋松开手，让她自己去挑一个。
兰郁抱着鲨鱼走回来，“去看柜子吧，别耽误了正事。”
“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才是正事。”杜锋严肃地回应她。兰郁听到这句话，耳朵后面麻酥酥的。
大概半小时后，两个人就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了。杜锋把买的东西都放到了后备箱。他把手伸向鲨鱼玩偶，示意兰郁也把它先放到后备箱。兰郁摇了摇头。
“诶？这不是兰小姐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他们身边传来，兰郁扭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兰小姐，你不认识我了？”说话的女人挽着自己老公的胳膊，朝兰郁走过来。她老公的表情有些别扭，显然是对她的做法表示反感，“兰小姐就算是忘了我，也应该记得我老公吧！”她把“老公”两个字故意说得特别清楚。
兰郁的脑子中浮现出了很多她费尽心思想要忘记的场景，她的心砰砰直跳，生怕这个女人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二位认识兰郁？”杜锋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兰郁，轻轻牵住她的手，然后用食指敲了敲兰郁的手背，表示安慰。
“这位先生想必是兰小姐的男朋友吧？”女人眼神中透露着轻蔑，“您结婚了吗？”
“我和兰郁还没结婚。”杜锋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厌恶情绪，面上依然很淡定。
“不，我是说，你结婚了吗？哈，我真的是害怕兰小姐专宠已婚男性，口味不改啊！”女人摇了摇头，盯着兰郁的脸。
“你再说话就迟到了！”一直没出声的“老公”这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言语之中带着怒气。“不好意思，兰小姐和这位先生，我们先走了。”说完，他拉着自己的妻子快步往电梯那边走。
“上车吧。”杜锋松开兰郁的手，然后打开了车门。
兰郁乖乖地坐在了副驾驶，依然抱着那只鲨鱼。杜锋时不时用余光看看兰郁，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呆呆的。
车在半路上的时候，兰郁突然和杜锋说：“我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那你去哪？”杜锋被她今晚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
“去你家，我有话和你说。”兰郁把半个身子都扭过去，看着开车的杜锋。
“好。”杜锋淡淡地回答。
杜锋的家和兰郁想象的差不多，东西不多，很干净，家具基本都是北欧风的。他把柜子的零件放在了客厅的地上，兰郁开始动手拆箱子。
“你会拼吗？”杜锋蹲在地上，看着坐在地上、比他矮一点点的兰郁。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海拔差还是因为刚刚那件事，杜锋心里产生一种保护欲。
“我会啊，只要你家有工具。”兰郁的语气中带着小骄傲。
“等我给你拿。”杜锋站起来，去给兰郁找工具了。
九点多的时候，一个新的完整的柜子就诞生了。杜锋真的全程都没参与，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兰郁敲敲这里，钻钻那里，然后一点一点把柜子拼成了。
“你都不用看说明书吗，动手小姐？”杜锋递给兰郁一杯水，让她歇一歇。
“我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就是按照程序，一点一点地把一个东西做出来。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不应该是成就感吗？”杜锋有点不明白兰郁的意思。
“不是，是安全感，是规规矩矩地参与了全程的安全感，是这个东西属于我的安全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