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立宫墙》莫德散官

14、春风南里（10）

　　我到侯爷府门前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脑子里依旧在想刚刚那个与鹰嬉戏的异域女子。
　　她气度非凡，自带一股风流妩媚之气，却又不显浪荡，看着并不像青楼女子。
　　难道，她就是向阳族的娇阳公主？
　　太子诚不欺我，果真是一位别具风格的大美人。
　　还未到侯爷府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侯爷，今天就聚到这，我和姐姐先回去了。”
　　吴长俊？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这小子。
　　不仅是他，乘风也在，旁边还站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许是我站得太显眼，乘风一眼就看到了我，招手唤道：“是雨雀吗？怎么傻站着不过来？”
　　我小跑着过去，喘着气笑道：“我也是刚到。”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吴将军家的小姐吴娉婷。”
　　吴娉婷向我行了一礼，眉眼弯弯地笑着，看得我心上一暖，忙回以笑容。
　　“这是吴将军家的独子吴长俊。”
　　吴长俊也假模假样地向我行礼，却不老实地冲我挤眉弄眼。
　　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撇撇嘴收敛了些。
　　“我记得长俊和你是同窗吧？”乘风笑着说，“你俩平常交流多吗？”
　　我正想回答，却被吴长俊抢了话头，“公主每日忙于学习，怎么会和我这个混日子的有交集呢？”
　　这话我听着酸得很，但我俩确实是最近才熟悉起来的，而且也不是什么“正当交集”。这样想来。他这话倒也不全错。
　　吴娉婷敲了敲他的脑袋，温声训道：“你可别再混日子了。这话要是被爹听见了，又要关你禁闭。”
　　吴长俊受了一记板栗，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好”。
　　看到此景的我有些艳羡。
　　我上面只有两个哥哥。太子自我懂事以来就非常忙碌，平常见他的次数都不多，更别谈督促学业了。乘风虽是我同胞的哥哥，但他平常对学业完全不上心，有问题问了他也是白问。萧玉菱就别提了，自从那事儿之后就视我为眼中钉，不给我使绊子就谢天谢地了。
　　这样普普通通的手足情其实是我最向往的，但是生在帝王家，这似乎是奢望。
　　送走了吴家姐弟，乘风笑着拉我进宅子。
　　“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和我说，让小厨房给你做。”
　　我也不跟他客气，当即报了几个菜名。
　　他吩咐下去后，又叫侍女给我倒了茶水，并布了几道点心。
　　“先吃点垫垫。”
　　我咬着糕点，含糊不清地和他说：“你不是说有大事和我说吗？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乘风喝了口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可能要娶妻了。”
　　我差点一口茶水混着糕点糊糊喷他脸上。
　　“真的假的？谁啊？和父王说过了吗？什么时候成亲啊？”
　　乘风拿起一块糕点堵了我的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多问题，别那么着急嘛。”
　　我草草嚼了几口咽下去，又喝了口茶，顺了气之后回他：“你这确实是个大消息。”
　　“不过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上回问你还没着落呢，这么快就定下了？”
　　他低头笑了下，“也是最近才和她说的。当时也不知道她的心意，紧张死我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忍不住调笑道：“你紧张什么啊？我乘风哥哥一表人才，试问谁不喜欢呢？”
　　“我还真怕她看不上我。”乘风突然低落，“毕竟我只是个闲散侯爷，手上没有什么权力，父王平常也不过问我。她家战功赫赫，深受父王信任，就凭这个我都是高攀了的。”
　　他这形容已经极为明显，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你要娶的，该不会是吴娉婷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这不对吧？”我有些懵，“据我所知，官员里所有的适龄女子都要参加太子的选妃大典啊。她，她不用去吗？”
　　乘风摆摆手让我安心，解释道：“你还是太天真了，雨雀。”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太子的选妃大典表面上是在这么些人里选择的，但是确定的人选早就定下了。”乘风娓娓说道，“娉婷她只需要去走个过场，等选妃大典结束后我就向父王请示，让他给我和娉婷赐婚。”
　　原来选妃大典是有内幕的啊？这要是被那些官家小姐知道，不得伤透心了？
　　我十分好奇：“能问问定的谁吗？”
　　乘风想了想，回：“好像是丞相的妹妹，程淑澄。”
　　程淑澄？这名字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因为她哥哥的名声实在太大了。
　　宣国的丞相程清泽是状元出身，刚上任就解决了困扰父王多年的流民问题，很得父王的宠信。
　　他在职十年，朝中的风气改了不少，许多贪官污吏都被连根拔出。人送外号“铁腕丞相”。
　　我突然想到了件事，忍不住笑：“他自己都没有妻子傍身呢，倒先把妹妹嫁出去了。”
　　乘风长吐一口气，笑道：“忙于朝政的人怎会分心去想儿女长情的事呢？你看太子殿下，不也是拖到现在才选妃吗？我就不同了~闲人一个，早点成家早点安心。”
　　“你和太子殿下成不成家不要紧，我就怕父王打我主意。他要是随便给我指个婚事，那我找谁说理去？”
　　“怎么？”乘风突然来了兴致，“难不成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愣了下，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张面孔。
　　“没呢……”我有些心虚地摇头，“就是因为没有，才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嫁出去啊。”
　　乘风还想问些什么，一个侍女正好走了过来说菜已经做好。
　　“算了，先吃饭吧。吃饱了再说。”
　　我早就饿了，忙不迭地点头。
　　吃过饭后，乘风带我去逛了一下他的大院。
　　“这院子不错吧？是我亲自设计的。”
　　我环顾了一下，点点头，“好看。不得不说，你的品味一向很好。”
　　乘风闻言笑得得意，“那是当然。”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几下，随口问道：“乘风，我有个事儿想问你有没有办法。”
　　“什么事儿？”
　　我把南易和南小二的事和他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听完皱紧了眉头。
　　“别的且不论，我就问你一件事。”他的神情严肃，“你怎么会去春风南里的？”
　　我早料到了他会这样问，就将早就编好的理由告诉了他。
　　我说我是一时贪玩，跟着那些歌妓的马车偷溜出宫，不曾想居然到了春风南里。我就是在里面偶然碰见了乐师南易和他的弟弟南小二，并决定要帮他们一把。
　　乘风听了，还是把我训了一顿，“下次不准这样了知道吗？你一个姑娘家去青楼多危险……”
　　我诚意满满地点头答应，发誓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他训完了，接着说：“你要是真想帮人家，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那个南易说得没错，得要一个清白人家带他们入户籍才行。我这儿的老管家今年五十了，膝下无子也无女。他思想开明，应该很乐意帮这个忙。”
　　“真的吗？”我开心地笑了，“乘风，太谢谢你了！”
　　乘风古怪一笑，“我猜猜，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南易了？”
　　我锤他一记，骂道：“胡说什么呢？我那是仗义相助，可没存什么私心。”
　　“那最好了……”乘风像是松了一口气，“害我提着一口气。我跟你说，你要是跟一个青楼男人跑了，看父王不打断你的腿。”
　　我见他越说越离谱，干脆不接茬，站在一旁冷冷地盯着他看。
　　他被我盯得有些毛，这才改口说了些别的。
　　“父王很快就要过寿诞了，你给父王准备了些什么啊？”
　　我摇头，往池面上扔了颗石子，“没想好呢……真头疼。”
　　乘风得意一笑，“我可早就准备好了，保证父王满意。”
　　我好奇心上来了，问他：“是什么？”
　　他神秘地摇了摇头，“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噫，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