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人间》百木留香

11、沐衡尊者

　　玥铭醒后便去找月华讨要礼物去了。月华正巧拿出礼物摆在桌上，玥铭敲了敲门，月华挥手打开了门，又将其他两样东西收了起来。他拿起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玥铭也回了礼，并且不好意思地说道：“弟子不善手工，还望师傅不要介意。”玥铭给他的是一个小娃娃，粉嫩可爱，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月华笑着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很可爱，我很喜欢。”说完，玥铭打开盒子拿出剑穗，立刻招出无痕接了上去。他欣喜道：“多谢师傅！”
　　月华摸摸他的头，说道：“簪子改日给你做。”玥铭摸着剑穗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地看着。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一股酒气，“师傅，我先去沐浴了，晚点再来寻你。”说完便蹦跳着离开了。月华望着他的背影摇摇着头浅笑。不一会，千燚拿着东西过来了。他见月华门开着，便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月华见他便说道：“快请进。”
　　千燚拿了只翠玉梨花簪送给他，他惊喜地接过。然后他拿出替他准备的两个礼物，一只冰玉簪和一个木雕。那木雕里最醒目的便是那火红的小狐狸，其次是挂在树梢的弯月。千燚看着小狐狸时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月华也笑道：“我就猜到你会喜欢。”说着千燚又看着月华背后的木桌上摆着一个“小月华”，他原本的高兴被一股酸意取代。
　　千燚突然抱着月华，说道：“谢谢你，月华，我很喜欢。”月华被着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然后他也抱紧千燚说道：“谢谢你的簪子，我也很喜欢。”风硕路过南苑，想去西苑找茂塬，给他一份礼物，谁知竟看着月华屋里的两人抱在一起，还说什么喜欢来喜欢去的。他心里惊喜道：哟吼，这两人，不简单啊！回头给幻溪说去！
　　他二人并不知被风硕看到了并且还误会了什么，只是各自取了头上的发簪，带上了对方送的发簪。千燚捧着那小狐狸，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摆着。
　　风硕回来时正巧看见千燚摆放那只小狐狸，他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啧啧啧，酸，真酸！话说这条路明显远些，我干嘛走这条路？
　　过了上元节，月华便决定忙完人间的事就回天宫去。他独自一人去云池山走了一趟。五百年后的云池山比以前更加奢侈了，虽不及断垣山，但楼宇间也尽显贵气。只是，云池山也和断垣山一样，人去楼空。他走过每一个地方，有太多的地方都变了，但大概的地点没变，只是都扩张了，并且还增加了一些别的设施。
　　他放出十来只灵蝶，灵蝶迅速分散，在云池山每一个角落探查了起来。月华神色凝重，他发现自己大意了。毕竟，一个门派消失可能是巧合，那两个门派呢？这还有可能是巧合吗？他来到祠堂，祠堂里的烛光早就熄灭了。他挥手点燃所有蜡烛，走到供桌前，供桌上多了些人的灵排，他看到了他大师兄叶临琛、二师兄叶临扬的灵排，唯独不见那小师弟叶临轩的灵排。他不由得疑惑了，他师弟虽是排行第四，但再怎么说也能当个长老，为何这上面没有他的名字？难道，他离开了门派吗？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原因。总该不会同他一样，出去杀了人犯了错吧？
　　风吹起，烛光晃动，他警惕地回头，看着来人。那人一剑袭来，他轻巧地躲过，只是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人竟是他的小师弟叶临轩！五百年，他容颜未老，此时正仇视着他。叶临轩舞着剑向他不停地攻击着他，他每次都轻巧地躲过。可他疑惑的是，叶临轩使的并非他门派的剑法。而且，他带有的法术并非修道之人所拥有的，这感觉像极了当初他被控制之时那般。
　　他一直不停地躲避着，却也没招出霜天与他对决。叶临轩看着他轻松地躲避着便越发疯狂地攻击着他。剑气划断了房梁，四周的柱子也是摇摇欲坠，月华皱眉，飞身到祠堂外面的空地上。那叶临轩紧跟着他，可招式也越来越狠毒。他想一探究竟，可却近不了叶临轩的身。突然，不知何处又飞来几只冰箭，扎入他方才所站的位置，直直地插入地底下，仅留出一个箭尾，那冰箭所在的地方四周结上一层薄冰。他向冰箭射出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白衣少年，而那少年又对着他射出了三箭。
　　他不再单纯地回避着叶临轩，而是飞身像那白衣少年袭去。那少年眼神有了一丝慌乱，对着他连发了好几次箭，可竟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他脸色苍白，往身后退了退。那叶临轩见此也立刻向月华袭了过来。正当月华快要打中那白衣少年时，叶临轩说道：“月华，你看清楚了，你的好师弟还在我们手里呢。”月华一听见遥储的声音便立刻收回法术，落在他二人中间的一个屋顶上。
　　他回头看着叶临轩问道：“遥储！你要是敢动他的话，我定不会放过你！”那叶临轩笑道：“放过我？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放过我，我也活不到现在。”那白衣少年见月华没顾得上他便朝他射了三箭，月华头也不回地躲过了。那三箭将他脚下的房屋弄塌，他便轻飘飘地站在那废墟顶端。
　　白衣少年咬牙，还想继续攻击，遥储出声制止道：“不想死的话就别捣乱！走！你打不过他！”那白衣少年不服气，反驳道：“我今天偏不信我杀不了你！”说完，那白衣少年便不停地攻击着月华。月华不理他，懒得躲了便随意幻了些灵蝶飞身过去把他缠住，根本抽不开身。
　　遥储用叶临轩的身体说道：“月华啊月华，还是这么高高在上，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比起叶临轩，你的师弟未雪可也能分得你一丝担忧啊？”月华脸色大变，他闪到叶临轩面前，揪住他的领子，“你说什么？未雪，你敢动他？”
　　那叶临轩挥剑，月华放开他退后几步。“他不需要我去动，自己回去问问你的好师兄去吧。”说完他便消失了。月华的灵蝶回来绕着他转圈，似乎在以某种形式安慰他。他身后的白衣少年也被带走了，可他却无暇去管那白衣少年了。他派了灵蝶去找千燚，让千燚替他照顾好玥铭，然后他便去了魔宫。
　　魔宫。
　　月华中途派了两只灵蝶去找夜尘报信，让他派些天官去查看人间八大门派，并且查一查遥储的藏身之地。月华来到魔宫，宫门前的守卫见他立刻行了礼便放他进去了。月华朝着熟悉的地方走去，早就有人进去通报了魔尊，然后又来带路。“清衡仙君这边请。”来者正是南晴身边的泽公公。
　　尽管月华此时心中充满了不安，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同往常一样对着泽公公说道：“许久不见，公公身子倒是清瘦了。”那泽公公很是喜欢月华，毕竟只有月华才会关心他们这些侍从。“多谢清衡仙君关心了，许久不见仙君过来，魔尊他也是老念着您呢！”月华对谁都是一副温婉得体的样子，但其实他是不太喜欢泽公公这样拘束的样子。
　　泽公公把他带到了南晴的寝宫里就告退了。南阳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披着深紫色外衣，神情慵懒，见了月华来又带着些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月华对他浅浅一笑，“师兄，好久不见。”南晴示意他进去坐，然后又给他倒了茶。茶香四溢，是月华喜欢的苦丁茶。“知道你来，特地命人拿出来泡上的。”
　　月华尝了尝，“师兄费心了，竟还记得我这喜好。”说完，他又故意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道：“怎么不见未雪？”未雪是他的小师弟，当年镜弗帝君将天族与魔族的王位分别传给了夜尘和南晴，月华辅助夜尘，被封为清衡仙君，而未雪便是辅助南晴，被封为沐衡尊者。南晴给自己倒了茶，喝了口，味道清苦，他浅尝了一口便不再动那茶水了。“他在休息，改日再带他去你那清衡宫多玩几日，如何？”
　　月华放下茶水，抬眼看他，眼神却竟是凌厉。“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师兄为何不说明白些，他为何不在？以往只要我一来，他便缠着我不放，就算在休息也会派人通知他过来，师兄，你想瞒我到何时？”南晴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叹了叹气，也猜到月华来便会发现异样。南晴起身穿好衣服，“他在落花宫，我带你去看看他吧。反正我也知道瞒不了你多久，能瞒这五百年也纯属侥幸了。”
　　月华起身，理了理衣服，跟着南晴去了落花宫。
　　落花宫乃魔族禁地，之前南晴五百年前救下的小狐狸悄悄溜进去被发现了之后竟是被打断了腿拖出来的。南晴平日里对那小狐狸宠爱有加，跟未雪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后来那小狐狸便不再常常缠着魔君了。不过这落花宫却更是神秘了。毕竟，这里是未雪的寝宫，众魔都猜测是未雪被关押了，但无人敢一探究竟。
　　南晴打开门，只见满园红梅竞相开放着，树上落了雪，竟是一副人间冬日的景象。月华跟着南晴走了进去，还顺带关了门。红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宫内，奈何无人修剪，宫内的红梅肆意生长着，挡了道路。他跟在南晴身后，同南晴一样弯着腰从林中穿过。他碰到树梢上的白雪时，那冰冷的触感与凡间的雪别无二致，看来南晴对未雪可算是尽心尽力了。
　　小路的尽头便是未雪寝宫的前厅了，南晴带着月华慢慢地走着，似在回忆路线又似在犹豫什么。终于，绕过了好些弯弯扭扭的路之后，南晴带他进了未雪的房间。未雪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胸口毫无起伏，像是被冰雕出来的娃娃。月华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未雪，在他床边坐下，又颤抖着手摸了摸未雪的脸。是冰的，就跟刚才摸到的雪一样，只是这冰凉的触感竟是凉到了心里。心脏猛地抽疼起来，他咬了咬牙，面色平静。
　　他没有抬头，盯着未雪，眼角流出泪来。“他，怎么会这样？他上次不是还好好的吗？”
　　上一次未雪去清衡宫找月华玩时，正好有天官来报请他下凡去除掉遥储。遥储是月华同源同族出生，可他是由他的师傅镜弗帝君带回，并加以管制，最终教导他修炼成了天族。而遥储则在那无间炼狱中受了无数妖邪同化，使之成了妖邪，起初他妄想拜镜弗帝君为师，可被镜弗拒绝了，后来他便恼羞成怒，去了凡间作乱。月华原型乃一颗灵石，自古以来便只有他与遥储二人以灵石之身修炼而成，他虽在镜弗座下排行第三，但他的术法也远在夜尘与南晴之上。而那遥储同样是术法了得，很是难缠。
　　当时他小看了遥储，答应了带未雪去，可后来，那遥储竟一剑刺穿了未雪的心脏，月华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心脏换给了未雪，不过也使得遥储趁机溜掉。这本是千年前的事了，当时他把未雪送回来时他还好好的，可现在……
　　南晴说道：“五百年前，遥储来夺走了他的心脏，都怪我将他独自留在宫中，才让那家伙得了手。如今我翻遍三界都未曾找到他。”说完，他捏紧了拳头。月华摸着胸口，那颗心脏正欢快地跳动着，却是疼痛不已。他抬头，一脸愧色，“他把心脏还给我了。”
　　南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什么？他，他怎么……”月华打断他，“那时我正巧下凡历劫，回来时，便发现遥储放了颗心脏给我，我没想到竟是从未雪那里……”五百年，老妖王被灭，当时夜尘和南晴都去支援了千燚，与他联手攻打老妖王。可没想到的是，竟让遥储趁此机会钻了这个空子。
　　月华站起身，对他说道：“今日我在人间遇到了遥储，是他告诉我未雪的事的。”南晴一听便急了，“可有看到他往哪里逃了？”月华摇摇头，“是我大意了，我已经传信给师兄让他派人查去了。”南晴苦笑，“我查了五百年都没有结果，那家伙真的太狡猾了。”月华盯着他，摇摇头，“近日他在人间作乱，我想，他应该就藏在人间，而且，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白衣少年，至于长相，我记不得了。”
　　月华很难记住一个人的相貌，除非像幻溪一样长相比较特殊一点的，不然还真的记不住。这在人间的说法应该叫面痴吧。
　　南晴知道月华面痴，倒也不逼他去想。月华又看了未雪一会，二人便去了前厅。南晴派人布了菜，又端了酒来。可月华却是毫无胃口，他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他想到若是夜尘知道此事之后定是暴怒，揉了揉眉心担忧道：“不知这事该怎么告诉师兄，以师兄的脾气又该挨一顿骂了。然后他非亲自下凡去把人间搞得天翻地覆不可。”
　　南晴也是一幅苦闷的样子，端着酒壶直接饮酒。以前南晴还嘲笑过夜尘这样饮酒也太不雅观了，如今他才发现这样饮酒才最为痛快。月华虽是注意到了南晴这点变化，却也没有心思提。他也拿起一壶酒来豪饮，“不知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回未雪……”月华喃喃道。南晴微醺，摆了摆手，“我查过了，都是些禁术，虽是要不了人命，但比毁了他们的命更残忍！”月华摇摇头，脸颊红润，“不行，不能用，没有别的了吗？找到他的魂魄了吗？”
　　南晴摇摇头，“找不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他的回答几乎变成了怒吼，“是我没用，是我不好。”泽公公听见了动静慌了神，阻止二人喝下去。月华强制让自己清醒几分，他愣了愣，不知道自己为何学会了借酒消愁。泽公公命人扶了南晴回房间，还替他安排了房间，他拒绝了。“没事，我回天宫去了，劳烦泽公公替我照顾好师兄了。”
　　说完，泽公公也不好强留。月华一路跌跌撞撞地飞回了清衡宫，然后回去摘了些梨包起来。“给未雪包着，他还没吃过呢！”他不知道自己这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明明路也不是很晃，明明他觉得自己很清醒，可仙娥们非要说他醉了，还派人叫了夜尘过来。夜尘一过来便闻着他一身酒气，“我的天呐，怎么还喝上酒了？”
　　他把月华丢到他的洗浴池里，等月华在里面疯了一会儿之后又捞出来，化干他身上的水气，敲晕，丢到床上。夜尘双手叉腰，像个老妈子似的。“我的天呐，你可真难伺候，下次在喝成这样让你徒弟自己忙活去。”说完，他给他点了薰香，派人煮了醒酒汤，又派人去人间把玥铭找回来。玥铭听说月华喝醉了便立刻赶了回来，不过千燚也悄悄跟了过来。
　　玥铭是在半路发现千燚的，他起初还想把千燚甩掉，奈何千燚因为不识路，所以死皮赖脸跟着跑到是一绝，无论玥铭怎么甩都甩不掉他，索性让他跟着回来了。玥铭回来就直接去了清衡宫，可千燚却被拦在宫外不让进。他急了，等人通知了夜尘之后，夜尘亲自来迎接他，并带着他去了清衡宫。夜尘还觉得奇怪，这小妖君是何时跟月华这么熟了？他问道：“千燚，你这是来看月华啊？”
　　千燚点头道：“之前月华走得匆忙，后来又听说醉得厉害，我来看看。”夜尘带他去了月华的梨树林，二人坐在树林里的石凳上聊着。“月华现在睡着了，有玥铭照顾，你放心。待会他醒了再去看也不迟。这里是月华派人去人间取的树种回来种的梨树，已经结了果子了，摘几个尝尝？”千燚摇摇头，“不了吧，怎么好随意摘他的果子，再怎么也得等他醒了知会他一声。”
　　夜尘摆摆手，摘了几个下来，“那有什么，这梨树种了五百年了，一直都是玥铭那小子在给他打理，再说了，他这个人随意的很，只要没把树弄坏了，你给他吃光了都不要紧。”说完，他拿起一个颗啃了起来，千燚也挑了个啃。梨个大，汁水很足，也很甜，看来玥铭真的很用心在给他照顾啊……但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
　　“对了，听你方才那意思，这几天月华在凡间是同你住在一起的？”千燚点头，“是的，我在凡间买了个宅子，正巧前几天幻溪来时遇见了月华和小殿下，便将他二人请过来了。”夜尘一听便一副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怎么好意思，他二人竟也没给我说。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有，若不是这几日的相处，我也不知道月华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友。”这话说得夜尘很满意，“那确实，月华这小子待人温和，只要没被惹怒的话就好说话得很。”说完，千燚便问道：“那他，生气的时候呢？”
　　夜尘啃完梨丢了核，“这么说吧，起初他被师傅收养的时候，有人不怀好意地问他，「你一个捡来的妖精竟也好意思入我天族，你也配？」你猜他怎么说？”千燚摇摇头：“怎么说的？”
　　“他说「这妖族协约对我都没有用了，还用得着你来嚼口舌？」说完啊，那天官便灰溜溜地走了。谁能想到他竟会这么回答啊？哈哈，当时啊，我还说这新来的小师弟不好惹，后来才知道他那时正在气头上。”说完，千燚笑道：“竟不知月华还有这一面呢，他一直温和有礼，就算是我那人间的老管家他都要问候一番的。”
　　夜尘继续扒着月华的坏处，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给你说啊，阿铭你知道吧，那小子以前顽劣不堪，多亏了有月华帮我治他，否则我非烧光他的毛不可！”千燚兴致极高，问道：“噢？一直觉得小殿下是有些怕月华，还不知道月华是怎么管教小殿下的呢？”
　　夜尘招出他的尚言，摇了摇，说道：“我记得好像是拿他的霜天绑了几天，然后不知道带到哪儿去历练了几次，回来就乖巧了。”千燚笑道：“传闻霜天一出必见血，没想到他竟然拿来绑人，哈哈。三界传闻果真是信不得。”夜尘摇摇头，“非也，除了绑玥铭以外，他也就只有动真格时才会拿出来用，以前同他练习时还把我的尚言上打掉了好些羽毛，亏的师傅他老人家给我修好了，不然，我可怜的尚言啊……”
　　千燚嘴角抽了抽，心想，有些传言还是可信的，比如：天宫帝君臭美。
　　二人聊了很多关于自己以前的事，也有关于月华的事。夜尘摇着扇子说道：“月华以前像块石头似的，自从他下凡历劫之后回来倒是有了人情味了。”说道下凡历劫，千燚便问道：“他竟下凡历过劫？”夜尘摇了摇扇子，“对啊，你瞧他回来之后便派人种了这些梨树了嘛，还种了些花花草草。倒是像个风雅的公子，不过据说他历劫时命数被改了，不然估计也不会多这么多事儿。”千燚想问问月华在人间历劫的事，突然听到了月华的声音响起：“千燚？你怎么来了？”月华此时酒已经醒了，听说千燚来清衡宫看他，此时正在院落里同帝君聊天。他穿戴整齐之后便来院落寻人了，正巧听到二人聊起他历劫之事，他有些慌，立刻出声打断二人。
　　千燚回过头去看他，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衣，散着头发向他走来。“来看看你，顺便，”他拿起一个梨，“尝尝你的梨。”月华伸手摘了一个，“多摘些回去吧，好分给幻溪他们也尝尝。”千燚点点头，月华对夜尘问道：“师兄，方才我头上的簪子哪儿去了？”夜尘摇着扇子愣了愣，“额，你去浣洗池找找呢？没准是你在里面耍酒疯时弄掉了。”月华脸红了，说了声：“那你们继续，我先告辞了。”
　　夜尘望着月华的背影，“你说他这个人吧，凡事都注重得体，好不容易才见的他醉这么一次。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回头我得好好问问。”千燚起身，既然月华已经醒了，人也见到了，便不多打扰了。
　　夜尘拉住他，“别急嘛，来都来了，多玩几天也不迟啊，我已经派人备了菜。待会问问月华吃不吃，咱俩先去吃去。”夜尘很喜欢千燚，感觉这个孩子比较成稳，小小年纪便善用兵法不说，心地也不错，而且管理妖族也是很有一套，如今人间百姓无不称赞这小妖君的，连面具都大多数是做的红狐面。况且，当初击败老妖君其实是他一人打败的。
　　当时二人一同掉进了妖族无间炼狱深处一天一夜，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只见那日天光异彩，是老妖君逝世之兆，随后众人看见千燚从那无间炼狱爬出，他浑身是血，幻溪替他聊了伤，等他一醒来便跑掉了。不过后来才知道，千燚去了人间，见自己的心上人去了，只可惜那心上人还没等到他便去世了。后来的五百年里，人间茶楼里说的都是那小妖王与那佳人的故事，一时间竟让无数女子对他茶饭不思。
　　如今这小妖王的事他也不好过问，毕竟揭人伤疤是最可耻的事，他可做不来。他摇着扇子带千燚去前厅坐着，玥铭和月华过了一会儿才有说有笑地过来了。此时月华已经用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饰。“千燚，这些天宫的菜都比较清淡，不知你吃不吃的惯？”月华之前在叶府时注意到千燚比较喜欢口味偏重一些的菜，基本上每次他吃的菜里都是有辣椒的。
　　千燚没想到月华竟注意到了他的口味，他说道：“也不打紧，你们不必在意我，我也并非无辣不欢。”说完，夜尘便给他夹菜，“那正好，你尝尝这个合不合口味？”玥铭瞪着他，“哇，不是吧？您老还没给我夹过菜呢？”
　　夜尘不理他，谁叫你这个儿子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