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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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纪兰买的红糖在第二天就去邮局寄出去了，不过镇上的邮局没有电话，不像县城里那么方便。
在比对了去县城和去镇上的路程时间后，纪兰果断的选择了镇上，并不是她图省事，而是郭队长又从周边的大队里拉开了好几吨的甜菜，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觉得要不是铁锅不够，大队长能用甜菜淹了她，现在她晚上睡觉梦里都在被甜菜追着跑，太恐怖了！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们大队有两个宝，事情进行的相当顺利。
老话说的熟能生巧并不是一句空话，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连估带猜，到现在的看烟气判断，纪兰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熬糖的每一个步骤。
村里干活带劲的妇女同志已经按照排表开始轮第二班了，纪兰也开始和村人慢慢熟悉起来。
有的会带孩子过来，能走会跑的就让他在外面玩，只有还在吃奶的才会背在背上带过来干活，用花婶子的说法就是，泥土上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娇气。
纪兰年纪小，手上没劲，也没人看她不顺眼说她不干活，大家心里都有数呢，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着纪兰了。
她每天要做的就是看着糖浆熬制，在最正确的时候加入计量准确的石灰粉，然后告诉他们搅拌加快还是放缓和火候大小，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
两三天以后纪兰就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了。
纪兰在旁边的空地上划了一块地，每天教那些胡乱跑着玩的小孩认字，每天教五个，第二天检查，全部认出来就给一颗糖。
立刻就引起了小孩的注意，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就连那些原来边干活边聊天的妇女同志注意到了。
原来叽叽喳喳充满了孩子欢笑哭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下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纪兰身上。
纪兰不紧不慢的又重复了一遍，“无论是谁，都可以来，只要能全对，就有糖吃，如果能写下来不出错，就奖励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下可了不得了，等到了下午，不仅是那些小孩子，就连整天上山下河爬树的那些大孩子也来了。
“漂亮姐姐，你上午说的，我们能参加吗？”为首的是个皮肤黝黑但还算健壮的男孩，短短的毛寸下面是黑亮的眼睛。
“当然，只要是孩子，都可以参加。”或许是灵魂的影响，这个身体还挺娇气的，现在人舍不得吃的糖果她吃起来总有种廉价的糖精色素味，怎么都吃不下去。
可是她也知道这个年代糖的重要性，红星大队所有人对糖的疯魔追求以及记忆告诉她，如果像以前一样不想吃不爱吃吃不下就扔掉的话，呵呵。
左思右想之后，她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既能迅速拉进她和大家的距离，又能不着痕迹的消耗掉行李箱中来自妈妈甜甜的爱，一举两得。
就是有些可惜了大白兔奶糖已经不太多了，还挺好吃的，不像后来吃起来一股水味。
鉴于大家的迫切，当天下午教学计划就开始了，教了简单的。
孩子们高低错落的围成圈站着，身后站满了听到消息过来的大人，有爬树的也有自带板凳的，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被围在最中间的纪兰。
计分员小刘仗着自己读过书认字挤到了最前面，还挺识相的蹲了下去。
纪兰用树枝在沙地上写，横比竖直很是认真。
小刘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纪兰写一个他念一个，他念完一个身后的孩子们就跟着念一个。
“我。”
“我。”
“是。”
“是。”
“中。”
“中。”
“国。”
“国。”
“人。”
“人。”
“我是中国人。”计分员小刘流畅的念完全部。
“我是中国人。”孩子们也跟着念完。
原先一个字一个字念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连着说出来总觉得古里古怪的，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里还带着浓重的方言。
“对。”纪兰的字写的都很大，所有人都能看的很清楚。
“我们的国家叫中国，我们都是中国人……”
成人不像孩子，大人们围着看了一会儿就回去做事了，小孩还在努力记忆，有聪明的已经折了树枝开始笔画了，但是他们都默契的远离了纪兰的那块，只有在想不起来的时候才会过来看两眼，然后回去继续比划。
纪兰也不着急，慢慢教呗，她也不图什么，先从自我认知开始。
日子就这么过着，纪兰每天工作之余教教孩子认字，时间过得也挺快的，除了仓库里的甜菜总不见少而红糖越来越多以外，没什么大事。
或许是糖果的奖励，又或许是知识的吸引，纪兰的小包糖果终于少了一包，而这时候，郭队长他们终于决定要去县城走一波去去库存了。
人来人往了半个月的大队委今天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安静，虽然只是短暂的。
这次去县城由郭队长带队，销售人员小刘，财务人员纪兰，保安人员由老会计钦点的七八个种庄稼的好把势，保安队长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混混无赖老麻子也是老会计的远亲堂侄儿，县城里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识，有他跟着不会出事。
板车上摞了四个大竹框，里面是被压的严严实实的红糖，有半斤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也有散装的怕人家只买二三两的意思。
刚来时的生疏不熟早已经在这么多天里的并肩合作中消失了，早起的困顿慢慢褪去后，由郭队长起头联络，大家很快就说起话来。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过得倒也快，除了半道上纪兰被嫌弃走得慢赶上车以外。
日子是挑好了的，正是一个月里最大的一场集会，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会挑着那天赶到县城最宽敞的那条主干道大马路上，兜售自家的产品贴补家用。
郭队长他们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他们起得早走的也挺快，赶到县城的时候正是集上最热闹人员最多的时候。
他们东西好，不怕没人买，因此就在集会最入口的位置停下车，开始摆摊子。
嗓门最大的杨叔深呼吸几下就按照纪兰教的喊起来了，“卖红糖啊卖红糖，有票没票都能买啊！”
“卖红糖啊卖红糖，有票没票都能买啊！”
果不其然，喊不到第三遍板车前面就聚满了人，都是被喊声吸引过来了。
庄家汉子没见过世面，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被吓住了没敢开口，纪兰可不怕。
她当初创业的时候亲身下海叫卖，这才攒下了第一笔钱，现在再来一次就更不怕了。
纪兰笑意晏宴，微微抬高声音但又不到刺耳的程度，“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不要着急，我们是红星大队的，以前呢叫甜菜村，老话说南甘蔗北甜菜，我们大队以前是专门种甜菜供给县榨糖厂，后来榨糖厂老板跑了，我们就没种了……”
纪兰条理分明，逻辑清晰的给大家科普了一遍由来，她声音清亮柔和，笑容可掬，还是个小孩子，原先那些激动的人就给安抚下来了。
郭队长和老麻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吁了一口气，想找的同时又觉得丢脸。
“……我们这个红糖，是经过县政府批准的，这一批由我们大队自行处理，以后就直接由供销社统一收购，私人不卖了，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明白吗？”
“你说有没有票都可以买，那是怎么个买法？”最前面的拎着布袋子的中年妇人问出了在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有票六毛五，没票八毛钱。”纪兰说出他们商量好了的价格。
话音刚落，人群里一阵骚动，郭队长他们紧张的能听见心跳声，生怕这些人转头就走。
纪兰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国内这一段特殊时期还有谁能比她更清楚，人们挥着钞票买不到东西，按月供应的食品副食品只有那么一点，有票还常常抢不到呢，没票就更别想得到回应了，不送你白眼算好的了。
跟她预想的一样，窃窃私语后人群中爆发出极大的热情，个个都是三五斤的，少的也有一斤，买的最多的还数一个不起眼的老太太，颤颤悠悠的从怀里掏出被手帕包的一层又一层的钱，一气儿买了十六斤。
小刘不愧是计分员，眼力好的很，纪兰收了谁的钱收了多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递的相符的红糖给人家，郭队长就负责从纪兰手里接钱塞进怀里的包里。
老麻子除了留两个人跟在郭队长身后防止别人抢钱以外，剩下的分成三对前后衔接着绕着板车那一块转悠，一点缝隙都没留。
直到人群散去，大家都还陷在冲击中。
郭队长颤悠悠的摸着鼓鼓囊囊的包，整个心都跳的特别快，这满满的一包，可都是钱啊，他老郭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小刘满头大汗的椅坐在平板车上，就算是念书考试那会儿他都没这么用功过，生怕一不小心错了账。
除此以外，老麻子他们也很辛苦，或许是真的人多势众对方不好下手，纪兰忙碌之中还见到两三个穿短衫的男人一直在周边转悠，她不知道的地方肯定也有。
眼看着大家都歇得差不多了，郭队长作为村长肯定要为全村人负责，“咱们都带了干粮，先吃饭，吃好了咱回去，下午再拉一车来。”
说道这个纪兰也很诧异，将近六千斤的红糖，不到两个小时就全部清空了，现在的人战斗力这么强的吗？说到底还是她低估了这时候物资的稀缺性，这么看来，这个集会过去，他们之前能清出去三万斤的红糖，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啊，那么说不定她在信里拜托妈妈的事情成功率又大了不少。
真是个好消息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