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拜那些在集会上买到看见的人回去宣传，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下午郭队长他们再去的时候，早上停车的位置已经被人群堵的严严实实了，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往外面看，个个手上挎着篮子或者拎个布袋子。
还是上午那些人，虽然很疲累，但郭队长还是拍板没换人，当然大家也没异议就是了。
上午的售卖情况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下午出发的时候，老支书看着那满满一整包的毛票，最终决定再加两筐，卖不完大不了就拖回来，大队里欠大家的公分可不能再拖欠了。
驴车刚停稳，人群就围了上来，不过都还算有分寸，没有直接伸手。
纪兰也不怯场，扬着声音说，“来来来，咱们排个队，两队三队都可以啊，这样挤在一起可不成。”
“哎呦姑娘，你们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下午不来呢，这样我们就白跑一趟了不是。”一个身穿青色薄袄的大娘笑眯眯的搭话，脚下可半点没挪动，认他后面的人怎么推都没怎么动弹，好功夫。
纪兰也笑眯眯的，“是吗，那可真是谢谢大娘您了，放心，明天后天两天大集我们也来，要是这附近有您的亲戚朋友要买红糖的，时间多的很，不着急。”
说到最后，就不是对着她一个人说的了，人群里有听见这话的心里大都记了下来。
“纪知青，咱们开始了？”小刘手搭在竹筐上的盖子上，询问似的转头看纪兰。
同样的分配，同样的味道，同样的大抢购，甚至因为有了上午的预警，下午来买红糖的人准备了更加充足的钱和装载工具。
与此相对的，纪兰他们这次准备的也不再全是上午那样的半斤重的小包装了，而是加了三斤五斤十斤的这样的大包装，果然这样买红糖的人很开心。
经过上午的磨炼，纪兰拎起手工秤的手更稳了，一两不多半钱不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排队的队伍慢慢向前，而队伍的最末端也不断地被后听见消息赶来的人所占据。
人群越来越多，空框也开始出现。
老支书所预想的局面并没有出现，他们带来的红糖只剩下一筐了，而剩下的人群足够消化它们了。
蜂蛹的人潮褪去，纪兰终于能放松的嘘口气了，面前零散的客户让她不必再高度警惕，偶尔还能回头跟大伙说说话聊聊天。
“姑娘，你们这儿是卖红糖的吗？还有没有了？”头发花白的大爷拄着拐杖过来，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看着年纪挺大声音倒是中气十足，看来身体还不错。
“有的，大爷，我们这里有还有半斤和五斤的，您要哪一种？”纪兰刚坐下，听见问话立刻就直起身来。
小刘眼睛好，一眼就看见老人腕间的手表，有点像他上个月在供销社柜台里看见的，不过他妈至今没松口给他买，他就只能带着机会去柜台那边转悠转悠，买不着看看也不错啊。
小刘他不光自己看，他还让纪兰看，挤眉弄眼的跟面部神经失调一样，倒是大队长注意到了，也只看了一眼就用力拍了小刘一个后颈心，什么怪样子。
“那，给我来两包五斤的。”大爷年纪大，眼神不好，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低头专心掏钱。
“大爷，这红糖您是要送人还是自己吃啊？我这还有半斤的，送人足够了。”纪兰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毕竟老人年纪大了哪能这么吃糖呢，身体也受不住啊。
“不是，给我两个孙女买，一人一份，正好。”大爷笑呵呵的接过纸包，“孙女命苦父母早去跟着我老头过日子，老头子啥也没有身体还不好，孙女天天伺候我，老头看着心疼，买点红糖甜甜嘴吧。”
“孙大爷您可别乱说，看您两个孙女的孝顺样，您可得再过上十年二十年的，享享您孙女的福，见见孙女婿，亲眼见着四世同堂啊。”有认识老爷子的人打趣他。
孙大爷听了这话更乐呵，“您说的有道理，老头子可得长长久久的活着。”
眼看着老人家的背影慢慢陷入人群，纪兰不由想到了远在上海的父母，转过神来却听见郭队长在讲古，讲的还是刚才那位老人家的故事。
“……所以说，老人家去打仗回来了却发现除了两个小孙女所有家人都被鬼子嚯嚯了？”
小刘的概括能力很可以，一句话就总结了郭队长唏嘘了半天的世事难料，也让纪兰明白了过来。
“可以这么说。”郭队长一哽，悻悻然。
纪兰失笑，目光落到已经空无一物的箩筐里，心念一动，在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一个中午的念头让她抿唇，“大队长，咱们的红糖已经空了，这天还早的很呢，要不——”
郭队长听着话，看着小姑娘的眼神控不住的往集市里面溜，心下了然，大手一挥同意了，“行，你跟小刘都去玩吧，老杨他们也去转悠转悠，给家里添点家伙式，散了集就在这里等，别跑远了，回去天黑了不好走。”
“大队长，那麻叔他们呢？”纪兰没听见其他人的安排。
老麻子手里握着柴刀没说话，脸上的笑容在那一脸密密麻麻的麻子的映衬下更为可怖，就因为这个人到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再加上年轻时二不溜秋的不干正事，村里的寡妇都不惜的跟他说话。
不过他为人豪爽讲义气，很是交了不少朋友，也从来不给村里添麻烦，村里老人还挺看重他的，这次出来就是老会计张得嘴，指望着他办事牢靠点挣上钱以后也能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纪兰知道郭队长对老麻子还是满意的，就看他们收工后其他人都懒散的样，老麻子还是握着柴刀站到郭队长身后守着，纪兰就明白了，是个会来事的人，所以也单拎出来说了。
果然郭队长回头看了老麻子一眼，说道，“你麻叔要送我去办公小楼一趟，这么一包钱，走哪儿我都不放心，我啊，接下来就哪儿也不去了，就在那儿待着。”所谓的办公小楼，就是清河县的县政府，整个县唯一的三层楼高，傲视整个县城。
说着，还把那一包钱往怀里搂了搂。
“辛苦大队长。”纪兰笑嘻嘻的，“要是等我走完一趟还没结束，我就直接去小楼那边找您啊。”
言下之意对这个大集会的瞧不上，郭队长刚听出来时还有点生气，不过再一想纪知青的家庭条件也就不气了，上海来的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们这里的也就看个稀奇，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郭队长坐在驴车上，周围护着一圈人安安稳稳的往办公小楼去了，纪兰也跟小刘分开了。
小刘家在县城，到村里当计分员已经两年多了，农忙时不得闲回家也就算了，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农闲的日子，在村委的默许下那可是三天两头往家里跑，这次要不是赶上熬制红糖，也不能连着一个多月连着家门边都摸不上，也不知道这次回家会被家里的媳妇骂成什么样了。
纪兰想起刚小刘连求带饶的留下了最后两包五斤红糖，说是从村里的公分里扣，轻声笑了出来，不晓得这两包五斤的小刘怎么分。
要说今天的火爆确实是出乎纪兰的预料，原先在她的预估中，最多也就七八个竹筐，谁知下午又跑了一趟，加起来竟然有十四五筐，她经手的红糖没有六千也有五千斤。
等到今天回去，买到手的居民回去这么一吆喝，不说周围的乡镇十里八村，恐怕就连临县的都能跑过来抢着买。
谁叫如今是计划经济呢，物质匮乏的让人拿着钱都买不着东西，难得有道口子，还不跟大水冲堤坝似的，拼命涌上来。
也许，等明天再来就要换个人了，她可得待在村里，作为生产车间负责人，不能什么都准备好临了发现子弹还没上膛啊。
生产重于一切啊。
想起来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们殷殷期盼的大铁锅，纪知青只能努力工作。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