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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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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扒在窗户上,一个劲儿往房间里看,像是在找什么,确定什么,嘴里呜呜说着什么,苏梦晚听了半天才听清那是个“心”字。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就是住在楼下的姜叔。
“心……心……心……”
苏梦晚觉得隔着厚厚的窗帘姜叔依旧看得见她,她从床边挪到门边,姜叔的头也跟着转了过来,手开始拍着窗户,啪——啪——
“心……心……”
她抖着手开门,可手越抖门越是开不了。
窗户上的玻璃被大力拍着渐渐出现松动,很快就被姜叔拍下一块玻璃,摔在地上砰啷一响,风从空缺处灌了进来,吹得浑身冷汗的苏梦晚冷得浑身抖起来。门锁明显是被弄坏了,她打不开,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她都觉得那会儿姜叔根本就不是来撬锁,他是想把她困在房子里来个瓮中捉鳖。
怎么办?怎么办?她把手里抱着的七七从缸里抓出来朝窗户扔出去。
七七像是有感应一样,手脚头全缩进龟壳里,龟壳砰一声撞上窗户,落到地上,没了声息,小东西继续睡。
小家伙一点也不靠谱!
苏梦晚欲哭无泪。
姜叔被苏梦晚的动静怔了一下,不过几秒又继续起来,他的手顺着洞口伸了进来开始摸窗户的锁。
她感到一丝绝望,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动物的啸叫声,又像是风声,姜叔的动作在这声音中彻底停止了下来,然后沿着下水管爬了下去。
苏梦晚不敢动也不敢睡,窝在墙角坐到天亮。
门是冯凉打开的,看见苏梦晚坐在墙角倒没有意外,只是看了眼窗户和地上的碎玻璃,叹了口气,将苏梦晚抱到床上。
“没事了没事了。”
“真的?”
“真的。”
“七七睡死了,你也没有出现。”苏梦晚抓住他的衣领抱怨,一晚上的惊吓和委屈随着话语落了下来。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冯凉安慰着苏梦晚。
苏梦晚在冯凉的安慰声中哭了出来,一开闸便一发不可收拾,哭得头脑昏胀才难受的停了下来。她墙角吹了一晚上的风,有些着凉,此刻发起了烧,她抱住冯凉的肩膀觉得很舒服,冰冰凉的,就是有点湿。湿意并非来自她的眼泪,而且冯凉头上的小水珠,一颗颗,满头的晶莹剔透。
苏梦晚愣了下。
“怎么了。”
“你……头上……怎么有那么多的……水?”昏沉沉的脑袋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雪融化后形成的,只是这么多……“你到外面走了的?”
“恩。”
“去哪了?”
冯凉没有说,摸摸她的额头,让她躺在床上,拿出一颗红色的玻璃小球塞到她手中,再盖好被子,“把它拿着,再睡一下。到上学的时间我再叫你。”
她这一觉睡得很舒坦,那颗小球仿佛一只温柔的手抚遍她身上每一处不舒服的地方,所有的不适都随着手的离开而消逝,醒来时任何病痛都没有了。原来这小球是个宝贝,她喜滋滋拿出小球,小球在她手中被风一吹,瞬间化为一堆粉末,再一吹,连末末也没了。
随着粉末的消失,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点什么呆呆望着自己的手。手伸在被子外有些冷,她扭头一看,窗户掉了块玻璃,难怪觉得冷,昨晚刮的风可真大。
“醒了?”冯凉打开她的门,探出头。
“恩。”
“快起来,要迟到了!”
“什么?”
冯凉指指她墙上的时钟。
八点过一刻。“啊——你为什么不叫我呀!”
“我哪知道你还没起。”
慌乱的早上,苏梦晚还是迟到了,高中三年迟到最久的一次。
因为早上迟到的事,中午放学她被许强留了下来,语重心长,叨叨絮絮被念了大半个小时。苏梦晚回到家的时候门口站了一个人,对着她家的房子瞅来瞅去。
“你找谁?”
“冯六儿是住这儿吗?”那人转过身,是个浓眉大眼的英俊男人,一双眼炯炯有神,特别亮。
“什么?”
“冯凉,冯凉住这儿吗?”
“找冯凉啊,他在屋里。你是他朋友?”苏梦晚打量这个人,冯凉说他是河童,那这个人是他朋友,他又是哪路神仙?
“是啊,我叫龙天宇,也可以叫我龙二。”
“龙二?”龙?
“对。”龙二笑眯眯的回答。
两人往屋里走,苏梦晚在姜叔的门前停了下,看房门紧闭这才上楼。这下意识的动作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不做就是不安心。
来到冯凉房间门口,苏梦晚刚要喊冯凉,一个绿色的小身影就扑了过来,挂在龙二身上扭来扭去,“龙少爷,七七好想你!”
“我也想七七。七七乖!”龙二摸摸七七的头。
相对这两的亲热,冯凉的脸可就有些冷,“你来干什么?”
龙二出现必没好事!
“来看看你!”
冯凉才不信,“凤三没去找你?”丢下兄弟自个跑了的家伙,他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不过以凤三的脾气,只怕他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龙凤大战可想而知。
“找了……”看了眼苏梦晚,后面的话停住了。
苏梦晚见状,自觉地拉过七七去厨房,顺便关上门。
“你可以接着说了。”
龙二找了个凳子坐下,显出凡人看不见的尾巴摸了摸,“你看,凤三下手多狠,尾巴上的鳞都快被他拔光了。”那条尾巴确实很惨,稀稀拉拉的几片龙鳞要掉不掉的垂在尾巴上,其他地方不仅没鳞还留有几道啄痕,凤三下手真的不轻,不过这不讲义气的家伙是该受点惩罚。“害我这一路都是夹着尾巴来的。”换一次龙鳞要百年,他这尾巴估计要夹到抽筋。
夹着尾巴的龙——嗯,画面不错!
冯凉没半点同情,甚至在那条尾巴上狠狠捏了一把,“别在我面前装可怜,凤三为什么这样我是知道的。”
龙二痛得浑身一颤,立即收了可怜兮兮的尾巴。
“说,你来干什么?”
“别对人家凶嘛,人家是对不起凤三,可没对不起你。”
冯凉不语,盯着他看。
龙二被看得发毛,“真的,昨晚我还帮了你……”
冯凉继续盯着他看。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就是……就是……我突然想到我从间里出来的时候弄坏了一样东西。”龙游浅水遭虾戏,何况他面前的这个是冯六。龙二挤出两滴眼泪。
“什么东西?”
“伏牛山的地牢……”
“伏牛山……任无谅?”冯凉的声音抬高了一调。
任无谅就是当年扁鹊所救的那个狼心狗肺的人,这个人无恶不作,最喜欢的就是挖人心脏,狼和狗的寿命不长,心脏也一样,时间一久便在身体里腐烂,他到处挖人心,替代自己的心脏,杀戮太重以致最后天怒人怨被关在了伏牛山的地牢永世不得出来。
龙二身子一缩,微微点点头。
“任无谅在这里。”不是疑问句,是肯定。任无谅是人,不像妖凭借气息可以分辨出,而他又不是一般的人,能躲过真实。挖取心的举动,真实显示不出他的脸,凭这两点他就应该想到这个人是狼心狗肺任无谅。
龙二被冯凉瞪了眼,颇为委屈,“其实,其实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谁叫那间的出口就在地牢旁边。”出来的时候太兴奋,尾巴一甩就把地牢的给震了个洞。
“你又如何知道他在这里?”
“……人家掉了颗龙珠……”这龙珠没啥大用处,就是能治点小伤小病,一用就消失了,对神仙来说也不值钱,龙吐个泡泡便是龙珠,多得是。不过,这龙珠是龙气所化,跟制造它的龙有那么点心灵相通,任无谅要带着这颗龙珠,龙二就能知道它在哪。当然这点任无谅是不知道的,没有龙会在意自己少了颗龙珠,通常丢了就丢,只有龙二才会这么小气巴拉斤斤计较自己少了颗珠子。
冯凉鄙视地瞥了龙二一眼。
龙二撅起嘴,心里委屈得很,“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
“不问你问谁,任氏一族本来就是离天神最近的人类,吃空气就能活,只要心不死你砍了他都没用,更何况扁鹊那老鸟的神来一笔,他的心都可以随便换了,这还怎么弄死他。”
冯凉看着房门的方向,出了会神,说:“扁鹊跟我说过,他当年是用不死树的叶子放在心尖才救任无谅一命,想他死,取出叶子毁了便是。叶子是他的致命伤,为了摆脱这个致命伤他一定是在找一个颗死的心。”
“不死的心?”龙二想了想,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门,“你是说那丫头?”
冯凉不语,房门就在这时被打了开。
“吃饭了!”苏梦晚说完,然后见两人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后退一步,“怎么了?”
“没事。”冯凉起身往外走。
“我蹭顿饭不介意吧?”龙二站在苏梦晚面前,将她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凑近脸。
苏梦晚向后仰着身子,与龙二隔开点距离,“不介意。你、你看我干嘛?”
“恩……有点小白。”龙二评论,神情趾高气昂。
“你才小白!”苏梦晚立即回道。
“知道反击,不错吧。嗷——”龙二被冯凉丢来的筷子砸中脑门。
“你也就只能欺负个比你弱小的。”
“人家哪有——”龙二委屈,一脸小媳妇样。
变脸之快,苏梦晚为之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