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再也不要饿肚子》山间一寺

16、沙铫是个建筑师

　　我也不想当建筑师，和程序员一样容易脱发。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我以为我们是忙里偷闲来春游了，结果你就图我是个建筑师？”沙铫站在绚丽之门下面，认真比对手里天体灵球上的图案和眼前的绚丽之门。“还有，天体灵球这个名字——”
　　“是我取的。”
　　“……也还挺好听的，充满了《神秘博士》的味道。”
　　“你觉得怎么样？两扇门是不是一个东西？”
　　沙铫把天体灵球交回威尔逊手里，“其实我也不是专业的，但是我觉得很像，至少那只眼睛和玫瑰荆棘的花纹都很像。你说的对，天体灵球上的这扇门应该是绚丽之门的进化版，我们得装修。”
　　“但是问题也在这里，”沙铫走过去，伸手抚摸绚丽之门的门框，入手冰凉，有股冷冽的寒意，“这个门框的材质，有点特殊，不像普通的石头。”
　　威尔逊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靛蓝色的石头，“你看看这个。”
　　沙铫接过，是相似的冰凉，“这是什么？”
　　“月岩。绚丽之门的材质是月岩，我发现这个挺长时间了。但是直到我发现了天体灵球，我才明白我想得太简单了。在那块藏着天体灵球的陨石里，我同样凿出来了许多月岩。”
　　“所以，天体灵球和月岩，乃至绚丽之门……是同源的。”
　　沙铫呼出一口气，扶住头上的眼球伞，仰头看着绚丽之门。门的上方嵌着一只眼睛，直勾勾地和沙铫对视。雨滴落下来，滴进眼睛里，有微微的刺痛。
　　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威尔逊，你带紫宝石了吗？”沙铫坐在门下朝威尔逊喊。
　　“沙沙，谁出门会带紫宝石在身上，部落里一共也不超过十个。要紫宝石做什么？”
　　“你过来看这，”沙铫把天体灵球的另一面给威尔逊看，“这里画了一个球体。”
　　威尔逊凑过来，“我之前看到过，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再看这儿，”沙铫把天体灵球转了转，指着画着的那扇门，“刚刚那个球体出现在了这扇门的上面，取代了原本绚丽之门上的那只眼睛。”
　　威尔信仔细来回翻转，“对，你说的没错。”
　　“所以，”沙铫敲了敲威尔逊的眼球伞，“这个天体灵球是个装修说明书啊！我们得先把这个球体做出来，去替换绚丽之门上的那颗眼睛，再用月岩雕成灵球上画的样子，装到绚丽之门上去。这个球体，你看这里有分解，是一个球形的月岩，里面嵌了颗紫宝石。”
　　威尔逊看着沙铫，半晌，“……聪明，你确实是个称职的建筑师。”
　　沙铫把天体灵球扔到威尔逊怀里，“称职有什么用，你没带紫宝石，咱们得回去了。”
　　威尔逊在包里翻找了一会，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可是我恰巧带了红宝石和蓝宝石，我想合成一个紫的不是什么难事。”

　　月岩是很适合雕刻的材质，软硬适中。威尔逊有一双灵巧的手，很快就打磨出一个大致球形的月岩。沙铫用什么工具都不顺手，最后找到威尔逊的刮胡刀，一点一点在月岩上凿出一个洞。威尔逊合成出紫宝石，沙铫又费了点功夫把宝石嵌进去。
　　“就这个操作难度，麦斯威尔找到了天体灵球也搞不定，他就是个手残。”
　　威尔逊轻声哼笑，“麦斯威尔可不会高兴你这么说。”
　　沙铫坐在绚丽之门上，半个身体都趴在上面做雕刻，“都从暗影宫殿逃出来了，谁还在乎他怎么想……给我一块燧石，锋利一点的，这里还需要再打磨一下。”
　　威尔逊看着沙铫摇摇晃晃自己也心惊胆战，小心翼翼递上去一块燧石，然后就在旁边候着，随时提放着沙铫一个不注意栽下来。
　　“你之前让伍迪出海找月岛就是为了这个？”
　　“那时候我隐约觉得绚丽之门和月岩有关系，但是小岛上月岩太稀有了，总共也就这么十来块。有一次我从麦斯威尔那里听到小岛之外还有月岛，上面有许多月岩。”
　　“那你很有先见之明，”沙铫把手里的燧石丢到地上，自己也轻盈地跳下来，把空了背包丢在地上，摊了摊手，说：“月岩不够了，咱们带过来的这些也就只能装修半个门。”
　　“你的打算没错，威尔逊，咱们得尽快出海。”

　　出海不是一句话的事，沙铫和威尔逊扔下进行了一半的装修工程回到部落，造船的各项事宜都还亟待处理，出海的人员名单也争执不休。沙铫一直想要到更多的地方去探索，威尔逊却十分反对，且理由冠冕堂皇。
　　“月岛是一片充满危险的地方，我们需要有经验的人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这个理由让沙铫无法反驳，只能拉着威尔逊到没人的地方，“你确定你不是以权谋私？你明明知道我会战斗，我杀死过蜘蛛女王！”
　　威尔逊完全没把沙铫的抗议当回事，“你这么振振有词为什么不在大家面前说出来？”
　　沙铫哑然，他自知学习各种技能的时间都最短，实在是说服不了大家。
　　“再说了，”威尔逊睨了沙铫一眼，笑了笑，说：“我又不是没把自己列进名单，这么危险的事，不让你去算哪门子的以权谋私。”
　　沙铫无言以对，丢下威尔逊找沃姆伍德同仇敌忾去了。
　　“……所以说，为什么名单里没有我，我的战斗力很强的好吗。”
　　“就是说啊，难道我头顶的花不好看吗？为什么大家都不让我去呀！”
　　“不不不，这跟你头顶的花好不好看没关系，上月岛一定要战斗的啊！”
　　“就是说啊，难道大家就不想带一朵美丽的花在身边吗？至少会心情舒畅的呀~”
　　“不是花的问题……算了，我换个人聊天吧。”

　　最终沙铫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威尔逊决定和薇格芙德、伍迪一起出海，伍迪掌舵。薇可夫人和沃姆伍德维持部落基本运转，WX-78暂时归沙铫派遣。
　　但造船大业依旧进展不快，在有限的船上空间里放下能够保证三个人基本生活的物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大概怕沙铫重新说起要出海的事，威尔逊居然没找沙铫当造船助手，沙铫也乐得清闲，眼不见心不烦。
　　春天默默走过，沙铫逐渐对没个尽头的雨季习以为常。威尔逊忙于造船，没再提去地底的事，沙铫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所事事的人。只好每天带着WX-78，帮薇可夫人收收农田里成熟的果实，帮沃姆伍德种点东西，和伍迪去砍树或者跟着薇格芙德遛着蜘蛛玩。顺便偶尔偷偷去看看造船进度，掰着指头数威尔逊要出海的日子。
　　“沙沙——吃晚饭了哦！”
　　沙铫听见沃姆伍德的呼唤，答应了一声，转身往部落走，回去了却没看到威尔逊的身影。“怎么没见我们的科学家？”
　　“他在海边，”伍迪塞了满嘴的食物，吐字含混不清，“好像出海的准备差不多了，他再检查一遍，没问题的话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沙铫没料到如此突如其来，“……这么快啊，能行吗？”
　　“春天都过半了，沙沙，”薇格芙德拍了拍沙铫的肩膀，“我们一定要赶在夏天前回来，时间并不充裕。”
　　“沙沙？”威尔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部落门口是他逆光的身影。
　　薇格芙德看看威尔逊，又看看自己身边的沙铫，“看来你们需要点时间告别，我们先吃。”说完径自回去吃饭。
　　“诶不是，我没有——”沙铫话说了一半被威尔逊半途拉走。
　　“我们去聊聊，马上回来。WX-78，你该去吃饭了。”
　　WX-78在原地闪了闪眼睛，一脸无辜。

　　又是帐篷边的老位置，沙铫和威尔逊并排坐着，一阵沉默。
　　沙铫挠了挠下巴，“那什么，你们出海记得带上沙之石啊，万一有危险的话，也好及时回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月岩也没那么重要，安全回来就行。”
　　威尔逊盯着沙铫看了一会，倏然笑起来，“我以为你生气了，准备来道个歉的。”
　　沙铫怪不好意思，“生什么气啊，你明明就是在以权谋私，我也不会不识好歹。”
　　威尔逊这回没再追问以权谋什么私了，轻飘飘说了句：“其实也算不上。走吧，吃饭去？”
　　“哎，等等，我……问你个问题。”沙铫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勇气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WX-78告诉我，他以前是个人，是你把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威尔逊侧头，看着沙铫。
　　“是你吗？”
　　“是我。”
　　沙铫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
　　威尔逊微微侧头，想了想，说：“不记得了。”
　　沙铫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不记得了？”
　　“但是我觉得，”威尔逊似乎在斟酌语言，“我觉得我应该是个好人。”
　　……
　　…………
　　“噗。”
　　“你在嘲笑我？”威尔逊略微有点诧异。
　　“不不不，我是觉得如果你孤独终老我一点也不稀奇。”
　　威尔逊显然更诧异了。
　　“没什么，祝你一路顺风，明早我就不送你了，大概还能睡个懒觉。我们去——啊！威尔逊，天上怎么掉青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