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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萧狄说:“小姐,我回家来后,为防引起坊间议论,对外一律称我自小养在名师家中习武。我过去的身份不足为外人道,所以……”

      江素羽明白了:“所以,你没做过影卫,自然也没有什么小姐。”

      萧狄神色纠结起来,似恐她生气。江素羽抢在他开口之前,大度地摆一摆手:“随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罢。”

      江素羽久违地换回了女装,由萧狄领着上街。

      她大摇大摆地在前头走,右手抓着一支糖葫芦吃,左边跟着落后半步的萧狄。

      萧狄拎着七八个小纸包,都是刚刚在路上江素羽一时兴起买下的小玩意儿。

      江素羽吃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心满意足地舔舔嘴:“这广岳城的糖葫芦,可比平安镇上老周头做的好吃多了。”

      平安镇是离江家庄最近的城市。江素羽吃的糖葫芦,都是从平安镇上唯一一家做糖葫芦的老周头处买来的。

      萧狄见她嘴角残留着一些糖渣,便用空着的那只手,从怀里摸了条帕子出来,低声道:“小姐,擦擦嘴。”

      江素羽顺手将那带着萧狄体温的帕子接过来,捏在手里。

      她随意瞅了瞅,发现那帕子白底蓝花,料子上乘,织工精细。

      她离家之前,是江映月掌上明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萧狄这一条帕子,怕是能买她常用的帕子一百条不止。

      萧狄敏锐地觉察到她情绪波动:“小姐?”

      江素羽回过神来,摇摇头,笑:“没什么。”

      江素羽对这些身外之物素不上心。

      她倒曾担心萧狄做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后,会不愿再与之前的人和事有所瓜葛。

      不过,是她多想了。萧狄或许在别的地方起了变化,但至少并没变成贪图富贵、忘恩负义的人。

      江素羽用那帕子抹了抹沾满糖渣的嘴角,然后将帕子揉成一团,塞回萧狄胸口。

      “阿狄,我们中午吃什么?”

      萧狄想了想,说:“明月江边有很多酒楼,有一家叫乘风楼的,我去过一次,味道挺不错的。”

      江素羽说:“那就去那乘风楼吧。”

      萧狄便领着她往乘风楼去。到了地方,只见一幢三层高的酒楼耸立眼前,大堂内坐满食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小二竟认出了萧狄,热情地迎接两人:“萧公子,没想到您竟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江素羽心道果然是大城名店,连小二都这么会说话,彰显出不凡素质。

      萧狄神情淡淡,对小二殷勤无动于衷:“要一间雅间。”

      小二略微迟疑:“这……萧公子,您可有预定?”

      萧狄皱皱眉。

      小二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腰弯得更低:“萧公子恕罪,萧公子光临是小店的荣幸,只是今日着实不巧,雅间已然客满了。来的都是客,小的也没法赶人不是?二楼靠窗的雅座还有位置,特别适合看江景,您若是不嫌弃,小的领您去那坐可好?若有了雅间,小的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换。”

      小二巧舌如簧,说的字字在理。

      萧狄侧过头看了江素羽一眼,轻声道:“小……你意下如何?”

      江素羽心里只想着吃,哪会计较什么雅座雅间的区别。她正要开口说声“好”,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阿狄?”

      江素羽回头一看,脸色瞬间一黑。

      竟是昨日刚见过的许娇容。

      许娇容迈步从店外走进来,身侧还跟着个小丫鬟,殷勤地扶着她的手。

      她步步生莲,仪态端庄,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采。

      见江素羽脸黑,萧狄忽然忍不住想笑。

      他没敢真笑出来,绷着脸,冷淡地对许娇容点点头:“许小姐好。”

      许娇容此时也看到了立在萧狄身侧的江素羽,脸色也微微变化。

      许娇容名里带“娇”,声“娇”体也“娇”。相较之下,黑黑瘦瘦的江素羽显得十分结实。

      可许娇容走近前来,站在江素羽身侧的萧狄却往前走了半步,稳稳将江素羽护在身后,竟似怕许娇容伤到她似的。

      许娇容:“没想到你的这位贵客,竟是位小姐。”

      萧狄淡淡应一个字:“嗯。”

      许娇容窒了窒,停了停,才勉强笑道:“难得在外头碰见你。今日傅小六在乘风楼设宴会友,不曾想他竟有这么大的脸面,连你也惊动了。”

      萧狄微微皱眉,略略思索,想起来几日前确曾收到过傅家的六少爷派人送来的请柬,只不过他以有事在身为由推拒了。

      萧狄道:“我不是来赴约的,只是过来吃饭。”

      许娇容挑了挑眉:“既然都是吃饭……”

      萧狄还没开口,江素羽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裳。

      萧狄有些惊讶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江素羽说:“许小姐说的没错,都是吃饭,你还能带我认识认识你的新朋友,这不是挺好吗?”

      萧狄看着她:“若是小……若是你想去,我们便去。”

      他只觉自己与江素羽不过寻常讲话,浑然不知落在许娇容眼中,全然是他对江素羽的一味纵容。

      许娇容咬住嘴唇,忽然后悔刚刚对他们发出邀约了。

      乘风楼果然不愧是广岳城最大的酒楼。傅小六也不愧是城内赫赫有名的风流公子。

      酒宴热闹非常,珍馐美味一盘盘地端上。城内有头有脸的年轻人齐聚一堂,谈笑风生。

      萧狄的到来令傅小六颇为惊喜。他将萧狄和江素羽奉为上宾,亲自替两人作陪。

      “萧大哥,前些日你说今日不便出席,小弟还失望得紧,没想到竟有这意外之喜。”

      萧狄心想确实意外得很,连他本人都没想到,点点头:“多谢款待。”

      傅小六将目光移到江素羽面上。萧狄朝江素羽靠拢了些。

      傅小六瞬间便懂了。

      江素羽虽则穿着萧狄替她置备的锦衣华裳,然而风餐露宿了三个月,一张脸晒得黝黑,将明眸皓齿的艳色遮去了七八分。加之在座的几位女客都是城内豪族家的大小姐,个个如花似玉气质出尘,一比之下,江素羽难免相形见绌。

      傅小六心道这来路不明的萧家少爷果然口味异乎常人,心底不屑,面上却笑得极为热情:“这位小姐面生得紧,萧大哥不为大家引荐吗?”

      萧狄想起江素羽早些时候在楼下说的话,便道:“这位是江素羽江小姐,远道而来,是我的贵客。”

      他看着江素羽,又说:“这位是广岳城名门傅家的六公子。这一位是许小姐,你已见过了。这一位是……”

      萧狄仔仔细细将在座的人都向江素羽介绍了一遍。

      江素羽根本记不住,只觉得头脑发胀,脸也笑得发僵,心中后悔赴宴,却已来不及了。

      好容易结束了客套,一群人开始饮酒作诗。

      原来今日设宴的主题竟是作诗,怪不得萧狄不来赴会。

      他哪里懂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

      好在众人默契得很,客套完后,便无人再来纠缠他们。

      萧狄用筷子夹了桌上各色吃食,放到江素羽面前的碗中。江素羽吃的不亦乐乎,甚至还喝了两杯小酒。

      正醉意熏然间,酒楼小二又端了酒菜进来,顺便将桌上吃得七七八八的菜盘撤下。

      江素羽埋头苦吃,面前的那盘鱼早就只剩骨头。小二走到他们身边来,嘴上告罪,探手将那盘子撤走。

      正当此时,变故陡生。

      那小二忽然变了脸色,袖口中飞出两枚黝黑色的飞镖,直取江素羽眉心。

      小二离得极近,飞镖又来得极快,饶是萧狄反应神速,也仅来得及将江素羽往怀中一带。

      飞镖深深插进了萧狄左肩。

      萧狄发出一声轻哼。

      左肩连着左臂,快速地麻痹起来。

      那刺客一击不中,并不纠缠,即刻便退。在场的贵少娇客不敢拦阻,眼睁睁看着他逃出了雅间。

      萧狄想追,可刚一站起,便又坐下。

      江素羽被他死死揽在怀中,此时才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她抬眼看向萧狄,脸色瞬间变了:“阿狄,你……”

      萧狄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泛起异样的紫灰色。

      他说:“镖上有毒,我……”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

      萧狄在江素羽怀中失去了知觉。

      江素羽感觉臂间陡然一沉。

      萧狄的脑袋枕在了她的颈窝,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江素羽奋力将他的身体紧紧箍在自己臂间,冲着呆愣在侧的傅小六大声吼道:“通知萧家来人,让人立刻取热水来。”

      傅小六回过神,忙不迭地点头,猛推了一把站在他身侧伺候的小厮:“还不快按江小姐说的做,快去,快去!”

      江素羽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萧狄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用力撕开他的上衣,露出他的左肩。

      飞镖深深嵌入他左肩窝的血肉之中,伤口周围泛起一种怪异的紫灰的颜色。

      江素羽见此情形,心内重重一颤,脸上失了镇定。

      她当机立断,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之中脱了罩衫,奋力撕碎,将布条穿过萧狄的腋窝,紧紧勒在肩上。

      而后,她从怀里摸出防身用的短刀,抽刀出鞘,用桌上未饮尽的残酒将刀身浇了一遍。

      江素羽回头冲身边的人喊到:“傅小六,还有那个谁,你们过来帮我按住他。”

      傅小六白了脸:“你……按着他做什么?”

      江素羽道:“救人。镖上有毒,必须尽快取出。”

      情知萧狄已失了知觉,江素羽还是低声对他说了一句:“阿狄,我要帮你剜出飞镖来,会有一点痛,你且忍忍。”

      她深深吸一口,左手按在萧狄肩头,右手紧紧握着刀柄,缓缓将刀尖刺进萧狄的血肉之中。

      白刃入肉,剧痛之下,昏迷中的萧狄发出无意识的哀嚎。他的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傅小六和另一人满头是汗,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死死地按着萧狄,不叫他乱动。

      江素羽的心在抖,手却极稳。

      手起刀落间,她很快将两枚带着血肉的毒镖剜了出来。

      江素羽从萧狄胸口抽出早些时候拿来擦嘴的帕子,隔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沾着细碎血肉的飞镖裹入帕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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