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43、第四十三章

　　江麟的脸抵在书本上，此时的书已经被他翻过大半，那一半也自然都染上了他自己的温度，不知怎么也感觉更加沉重了些，他吐出的热气让自己的眼镜染上了一层雾气。他就那样半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团雾气，直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才抬起头，看到书房门口，栾冉正站在那里单手扶着门框，好像正看向坐在书梯上的江麟。
　　“你醒了啊，头还疼吗？”江麟马上将那本书放回了书架，起身爬下了书梯。现在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只知光看窗外的光线确实已经昏暗，书房里的光线也没有之前明朗，站在门口栾冉的神色也看不太清了。
　　“还好，已经没事了。”栾冉回答道，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从容，低头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江麟。
　　“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再去睡会儿。”江麟手扶上墙壁摸到书房的电灯开关上按了下去，瞬间整个书房都亮堂了起来，江麟也看清了栾冉此时的表情。他有些睡乱的头发有些随意的垂在额前，目光也柔和了很多，但还是能感觉他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眼角仍显低垂，有些丝困倦还藏在里面没有完全褪去，面对江麟的关心他左右摆动了一下头：“没事了，谢谢你借我沙发。”
　　面对栾冉的感谢江麟显得有些难为情，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笑道：“没事，家里也没别人，你想睡多久都行。”说完表情又故作严肃的对栾冉说“不过你要记得，身体状态不好千万不可以开车，太危险了。”江麟也没有再看向栾冉，而是走出了书房到了楼下，栾冉自然也跟着走了下去。
　　“你肚子饿不饿。”栾冉看着背影稍显僵硬的江麟，侧倚着厨房的吧台开口问道，江麟拿起旁边之前倒在杯子里的白开水抿了一口，听到栾冉这么说后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好像还行吧，不怎么饿，中午吃的还不少呢。”
　　“我饿了。”栾冉笑了一下后用手解开了自己黑色衬衫的袖口，将他的衣袖卷起到了小臂的中间位置，好似伸懒腰般将两只胳膊掐在了腰间伸展了一下自己后背。
　　“那，那怎么办……出去吃饭吗？还是我叫外卖？”江麟摸了一下自己口袋的手机，但栾冉却直径走向了他家的厨房：“我可以看看你家的冰箱有什么东西吗？”
　　“啊。”江麟愣了一下后突然脸色大变想要上前阻止，但没来得及，栾冉已经自顾自地打开了江麟家的冰箱门了，江麟不敢想里面之前都放过些什么东西，也许是偶尔剩下的外卖？或者是买来没吃的水果烂在里面都是有可能的。
　　但打开冰箱后的栾冉并没有什么江麟想象的特殊反应，而是上下端详着冰箱里面的每一层，还伸出手拉开了冰箱的保鲜层抽屉：“洋葱还有胡萝卜吗……土豆好像已经发芽了。”
　　江麟听到栾冉这么说后也慢慢走到他身后，侧头向冰箱里看去，里面也没什么异味传来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象的那种画面，他也就偷偷松了口气，立刻开口搭话道：“我平常也都不做饭，冰箱里有些什么也不是很清楚哈哈哈，要不然我们还是点外卖吧。”江麟拿出自己的手机已经点开了外卖软件，栾冉听到他这么说后转身伸出手压上了江麟正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弯腰脸凑近了江麟，对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栾冉的手伏在江麟的手上传来阵阵比他体温稍高的温热，因为距离有些近，江麟感觉自己身边四周好像都被栾冉的气息沾染包围得水泄不通，他的眼睛离不开栾冉说这句话时正注视着他的双眸，那黑色的瞳孔里好像有种魔力，一点一点将江麟吸了过去，他有些迟钝地点点头，心里想好的那一个字却硬生生费了一些气力才从嗓子里发出：“想……”
　　栾冉听到江麟的回答后稍眯眼笑了一下便起身重新转向冰箱，接着挑选起了可以使用的食材，将他们一个个拣到自己的掌心，端详了起来。而此时在他身后的江麟好像还没从刚才栾冉肢体的突然接近中缓过神，正单手握着那打开外卖软件界面的手机，另一只手则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他指缝中的淡淡绯红好似脸颊血气在翻涌般的一直牵连到耳朵根部。
　　栾冉挑选完冰箱里的东西后又直起身子打开了在他头上的储物柜，从里面找到了几扎宽挂面，手指摸过那面包装上的保质期确认了一下没有过保质期后将它和那些蔬菜一起放到了旁边的平面上：“吃面可以吗？我看你家刚好挂面。”
　　“啊啊，可以，我什么都吃的。”江麟在他身后慌乱回答道，偷偷用手在脸边扇动了几下想让脸上的热气快点散掉后看到栾冉弯腰并将本身有些松动的领带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手上正在水槽里洗着菜。江麟也马上从身下的橱柜里拿出了切菜板和菜刀还有做饭时会用到的大小不一的锅子，将他们一并放到了台面上。
　　栾冉看了一眼被陈列出来的锅子后指了其中一个圆形较深的煮锅后说道：“只要那个就行了，别的用不到你收起来吧。”
　　江麟点头听话将其他锅子都又重新收了起来，洗好的菜被栾冉放到了江麟拿出来的切菜板上，在切菜前他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确保他们都不会再滑落后，先将从冷冻层里拿出来的冻肉送进了微波炉开了解冻模式，又拿起菜刀快速将胡萝卜的底部去掉，切成了滚刀块，接下来的洋葱，和解冻过的肉他自然也如是处理，大蒜则是在菜板上拍了一下后才将蒜皮剥掉。江麟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起了他娴熟的手法来：“你经常做饭吗？”
　　栾冉点点头：“嗯，平时一个人无聊会稍微研究一下。”
　　江麟抿了抿嘴，克制了一下自己想要表露出来的对栾冉饭菜期待：“那你现在这是要做什么啊。”
　　“焖面，豆角焖面。”
　　江麟也不是很懂吃的，但还是似懂非懂般点了点头，只见栾冉把切好的食材放进了那口煮锅炒了一下后，又往里添了一些旁边的佐料外加添了一些水后就把锅盖盖了起来。
　　本来站在旁边的江麟，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些快步到了厨房外的吧台外侧栾冉的正对面，趴在上面从外向里的低头看着被栾冉放进锅子里在灶台上翻滚的食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透明的锅盖上立刻被蒙上了一层水蒸气，里面也传来了翻腾的咕嘟声。
　　“你是一个人住吗？”栾冉开口，江麟的眼睛依旧盯着那口锅子：“嗯，我爸妈离婚后，我爸就搬出去了，说是为了工作方便一些。”
　　但他知道江虺现在住的地方其实离江氏集团切实并不是很近，江麟想他口中的‘方便’估计是身边没有了自己在，工作就不会被打扰的意思，也有可能是名正言顺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借口罢了。
　　“那你平时吃饭怎么解决？我看你家也不像有雇佣保姆。”栾冉说着扫了一眼周围显得有些杂乱的客厅，尤其是沙发那个位置，他一进门时就注意到了在那周围到处散落的杂物。江麟似乎也有些为自己这么大个人还照顾不好个人生活而感到难堪，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胳膊里，只露出两双眼睛看向面前的栾冉：“嗯……其实我，平常一般不在家里，我朋友家就在附近经常会去他们家蹭饭。”
　　栾冉点点头，单手插在口袋里，身体前倾重心抵另一只伏在台面边缘的手上，眼睛正盯着那口锅看起来正在耐心的等待食材煮好开锅，江麟就又有些放肆的盯看起了栾冉的模样，比起之前在外面刚睡醒的栾冉少了一些在外面对人的戒备感，褪去了西装外套和整洁的领带后的他或许在江麟眼里的形象才更加真实，尤其现在还站在厨房里给自己做着饭，江麟的嘴又不自觉的咧了起来但他马上又低了低脑袋防止栾冉注意到他这有些花痴的举动。当然江麟就在他的正对面，栾冉的余光还是注意到了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时不时注视自己的目光，他俯下身直接顶撞上了江麟自以为隐藏好的窥视目光：“你看什么呢？”
　　江麟从吧台的台面上抬起身子，向后退了半步连忙慌张地回应道：“没，我就是在想饭什么时候能好。”
　　“饿了？”栾冉打开了锅盖看过一眼后觉得差不多了就拿起了那扎宽挂面铺在了已经煮的半熟的食材上。“马上就好了，再焖一会。”
　　江麟马上愣愣点头回应，就如同栾冉说的，过了十分钟左右面就在锅里变软变塌，吸收了足够的酱汁，随后栾冉就把他们盛放到了碗里，端到了江麟面前的吧台上。江麟迫不及待的将脸凑了过去猛吸了两口，那味道浓郁浓香四溢，开锅的那一瞬间就感觉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食物的味道，抽烟机也抽不去这一香气。江麟说了一句“好香啊！”就将栾冉盛好的两碗面端起放到了餐桌上率先拉出椅子坐下，手里攥着筷子已经想去夹一口尝尝味道了，但他还是等待栾冉也一同坐下后才夹起了那豆角焖面里的一大口放进了嘴里，他的吃相还是如此不羁，样子一点都不像之前说的不饿。
　　栾冉并没有动筷子，他就坐在对面看着江麟满足的咀嚼着自己做的食物的样子。
　　江麟看他还没有开吃的意思就也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眉头略微又凑了起来，但在他开口之前栾冉就察觉到了并抢着说道：“你吃你的，我只是看你吃的很香，看得有些入神了。”
　　听到栾冉这么说江麟马上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抹起了嘴边：“是不是我吃相，有点不礼貌啊……”江麟自己心里其实也知道，因为经常在林羽家蹭饭的时候也会被说吃相夸张。但江麟一碰到好吃的经常会忘乎所以，忘记自己应该注意吃相这回事。
　　栾冉垂眼轻摇头：“好吃吗？”
　　江麟立刻点头：“嗯嗯！超好吃！你也快吃啊。”
　　栾冉听到江麟的语气很愉悦，也慢慢拿起了碗边的筷子低头夹起一口放进了嘴里，他咀嚼的动作非常轻微。吞咽过后的栾冉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同时他眉头一撇让一笑里有几分无奈的意思。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吃吗？”江麟看不懂他这个表情的含义，在他看来这碗面完全不输张姨的手艺，可以说是非常好吃，很对自己的胃口，难道是喜欢做饭的人对自己做饭的要求也会高一些吗？江麟纳闷，栾冉吃过后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觉得好吃的感觉。
　　“不是……其实我尝不太出来这面的味道，到底算好吃还是不好吃。”说完栾冉又夹起了其中一块豆角放到嘴里，咀嚼过后的表情同出一辙，有些自圆其说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江麟解释道：“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吧，嘴里没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