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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楚命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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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谦本就聪慧,先前是没有多想,如今经浮蚁一点,稍作思考便明白其中关节,他想了想,道:“也不算坏事。”礼厚了对方自然要重新评估二人的关系,下次会面态度必定会亲厚几分,桐山看着是个目光清正的,结交一二也无妨。
浮蚁见他想透了,也不再多话。
两人很快回到仙客来,没想到早该结束疗伤的楚命还在。
彼时院中花厅灯火通明,杨潇云斜倚在一张贵妃椅上由侍女伺候着吃点心,神色看着比先前轻松不少。楚命也不说话,默默坐在一旁喝茶。
晁谦踏入花厅,脚步一顿,同楚命打招呼:“今日辛苦楚兄了,可摆过膳了?”
筑基修士并不能完全辟谷,杨潇云又正在养伤,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故而有此一问。
没等楚命开口,杨潇云揶揄道:“少爷您不回来,我们哪敢擅自用饭?”
她显然对白天的争执存了余怒,晁谦也不敢再挑事端,只好摸了摸鼻子,低声下气:“那怎么行,把我们聪慧善良美丽端庄的师姐饿着了我可担待不起!”说着眼风一扫,对旁边的侍女道,“还不快去给我们家大小姐摆饭?”
侍女忍笑施礼退下。
杨潇云笑骂道:“你这家伙,和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
晁谦心底暗道,也不看看我是谁带大的。嘴上却熟练甩锅:“一定是姜鸿飞把我带坏了。”
杨潇云本就是气他不把自身安全当回事,这下被他一搅和,气也气不起来了,只好嗔他一句:“你就是好的不学光学坏!”
晁谦还不服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姜鸿飞有什么好的能让我学?”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记白眼,只好悻悻闭上了嘴。眼神一飘,居然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楚命嘴角微勾,在旁边默默看戏。晁谦多少还记着些自己温文尔雅的对外形象,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坐下喝茶。
恰好出去传饭的侍女领着孟元走了进来,孟元冲屋子里的人行了个礼,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实木圆桌放在花厅中央空地上,开始摆膳。晁谦轻咳一声道:“天色不早了,用膳吧。”
有客人在,浮蚁作为侍卫便不宜上桌,晁谦平日里用餐也并不会让他侍立一旁,因此待孟元摆完膳便跟着退了下去。
杨潇云如今四肢还不大能灵活运用,侍女施法将她连人带榻挪到了桌前,取了碗筷细致地帮她布菜。
晁谦则负责招呼楚命:“近日里辛苦楚兄了,难得能一同用餐,我当以茶代酒,谢楚兄一回。”说罢举起茶杯遥遥一敬,轻抿一口。
楚命也抿一口茶,算是接了这一声谢,三人这才正式开始用膳。
晁谦虽好奇从不留饭的楚命为何今日迟迟不走,却也不好当面问出来,因此晚饭后将楚命送走,这才对着杨潇云旁敲侧击:“今日疗伤情况如何?”
“比前几日好上许多了。”杨潇云看着晁谦长大,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解释道,“今日你们都不在,楚大哥说怕我一个伤员无人照看,于是便多留了片刻。”
晁谦立马警觉起来:“你有侍女在身边,怎么就无人照看了?”他忍不住皱眉,“浮蚁,他的身世你确认查清了?”
浮蚁一愣,道:“属下不说有十成的把握,却也有九成九,若是我宗谛听院都查不明白的人物,也不会算计您二位头上来。”
这话倒是不错,谛听院没查过也就算了,既是经了这“宗门之耳”的排查,若都摸不到真正的背景,那必然是什么说不得的大人物,也就不大会花心思同晁谦二人有什么牵扯了。
“那他什么意思?”晁谦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苦思冥想,“他分明是个冷性子,平日里待咱们也没什么亲近之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浮蚁到底阅历丰富,刚刚被晁谦带偏一瞬,跟着回想是否自己调查有误,此时脑子转过弯来,突然灵光一闪,道:“属下有个猜想,不知当不当讲。”
晁谦掀起眼皮看过去:“那便不要讲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全是“有屁快放”的不耐烦神色。
浮蚁一噎,当没听见:“楚公子怕不是……对杨小姐有意?”
“浮蚁!”杨潇云脸一红,羞恼喝道。
晁谦却凭着一时嘴快解救浮蚁于水火之中:“不会吧?他能看上师姐?”说完就知道事情不妙,顶着杨潇云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找补,“楚兄这个人,看着清心寡欲的,我都怕他不喜欢女人。”
杨潇云冷哼一声,懒得追究这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师弟,她双颊薄红还未褪,嘴上却严厉得很:“你们少给我胡说八道!若是传到楚大哥耳中,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她平日里看起来温和中带些促狭,最是好相处不过,但发起火来也令人很是犯怵。
浮蚁第一个认错:“是属下多嘴,请小姐恕罪。”他是真的知错了。因晁谦二人并不把他当下人,相处久了说话就有些逾矩。此时厅里虽只有他们三人,但杨潇云到底是个女修,当着她的面调侃这些事本就不妥,若是万一传了出去,可真就毁人名声了。
杨潇云面色稍霁,转而怒视晁谦。
晁谦见浮蚁这卖主求生的家伙抢先一步致歉,忙跟上脚步:“师姐我错了。”他显然不大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只想着先认个错把自家师姐的怒火灭一灭。
杨潇云却没那么轻拿轻放,她郑重道:“阿谦,你要记住,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名声于她们来说既是枷锁,也是抵挡流言中伤的盾牌。你同女子相处,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关乎名誉清白的,千万莫碰。”
“阿谦”是晁谦幼时昵称,随着年龄渐长,杨潇云已经很少这么叫他了。那时的杨潇云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揽了教养晁谦的闲事,生怕把恩人的孩子养歪,只好磕磕绊绊边学边教。她同晁谦讲道理的时候便喜欢叫他“阿谦”,语气温柔但坚定,一点点教会他是非对错,让他从一个懵懂稚子长成今日被人交口称赞的少年。
晁谦心中一软,如幼时那样乖巧地点了点头:“师姐,我记住了。”
这一出小风波随着两人的相继认错算是翻了篇,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晁谦开始不自觉地暗暗观察楚命。
杨潇云的伤势是三日一疗程,第一日先由楚命施法拔除一部分魔气,接着需用浮蚁以灵力舒缓经脉,疗养两日后才能再次进行魔气导出,因此楚命一般是三日一来。先前他一向是疗伤开始前半刻钟才准时到,结束后也一般不多留,最多也就礼节性地坐下喝一杯茶,便干脆地告辞。如今却到得越来越早,走得越来越晚。
晁谦不敢在杨潇云耳边瞎说,只能同浮蚁小声嘀咕:“这小子绝对有鬼!”
浮蚁心说您天天“楚兄”上下地喊,如今才怀疑自己引狼入室不觉得有些晚吗?脸上却不动如山,只默默听自家少爷抱怨,坚决不搭话。
彼时楚命正坐在花厅里,等着同他们一起用本月的第三次晚膳。
虽然楚命即使留膳也话不多,除了伤势交流也从不主动和杨潇云搭话,晁谦却还是嗅到了不对劲——这位爷之前续命全靠辟谷丹,什么时候这么积极用过膳啊!
晁谦越看越觉得楚命用心险恶,自己将他当恩人以诚相待,他却很可能相当自己的姐夫!这还了得!师姐堂堂清衍宗内门弟子,哪能跟着他去魔域受苦!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晁谦面色平静,私底下却咬着后槽牙继续给浮蚁传音。
浮蚁很是无奈:“楚公子也不一定有别的意思,说不定是相处时日长了,觉得少爷小姐可交,这才决定多些相处罢了。”
晁谦闻言有几分动摇。他看了看低头喝茶的楚命,又瞄了一眼已经可以自己用茶点的杨潇云,试探道:“我看师姐如今身体日益好转,再有几次疗伤,魔气便能全数拔除,不知到时楚兄有何打算?”
楚命想了想,道:“我本是追踪魔族而来,如今你既已将此事上报宗门,想来贵宗定会稳妥安排。既如此,我当去往南轮境继续猎魔。”
晁谦还没说话,杨潇云笑道:“恰好倒是我也要归宗养伤,倒是能同楚兄同行一程。”
晁谦忙道:“师姐不必着急,你在留仙城多留几月,等大好了我再送你回去不迟。”
杨潇云却摇头:“你本就是出来历练的,陪我疗伤已浪费数月时间,再将我送回宗门,一来一回又得许久,岂不是得不偿失?我将魔气拔除后便无大碍,归宗也只是想安心闭关稳定境界,一路上经过的都是宗门灵域,实在不必由你陪同。”
晁谦也知道这道理,但此次杨潇云险些丧命于此,着实叫他心有余悸。他同杨潇云一向有话直说,此时便道:“我知你走南闯北多年,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危险,但不亲眼看你回到宗门,我实在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