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恋爱纪实》兰女丑

16、第 16 章

　　慕容玖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直到庄无咎又在外面拍了两次门，她才打开门锁，把庄无咎放进了自己屋里。

　　谢天谢地，庄无咎的伤口应该是凝固住了，那股血的味道消散了不少。

　　慕容玖给他找了双拖鞋，又把手中没喝完的血浆玻璃瓶放回冰箱里，听见庄无咎问她：

　　“你刚才怎么了，脸色特别不好。”

　　慕容玖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庄无咎，这人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让人头痛。

　　她只好装作无事发生：“我没事。你来干什么？”

　　庄无咎抱着沙发靠枕，整个人都快陷进沙发里面去。他打了个呵欠，说：“我之前忙昏头了，忘了要再给你画张符，所以现在过来给你画一张量身定做的平安符。”

　　慕容玖：“什么平安符？”

　　庄无咎半闭着眼睛，没精打采道：“不和你细说了，反正就是我有个老对头，最近可能会出来搞事。为了我身边的人的安全，我得给你们准备至少能抵挡一次那个老对头攻击的符咒，不然我怕那家伙会拿你们下手。”他揉了揉眼眶，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我今天画了三十来张符，数来数去总感觉漏了个谁，晚上看见你我才想起来，我忘了给你画了。”

　　慕容玖这才明白，庄无咎今天下午是去做什么了。只是听他说得轻描淡写，慕容玖却察觉出一点不对来。能成为庄无咎的老对头，那得是个什么级别的妖怪？

　　她怔忡地想，自己之前还有心情去想庄无咎是不是喜欢自己这种言情小说一样的桥段，真是太可笑了。在庄无咎心中，有那么多比所谓的爱情要重要得多的事情，对他来说，自己是他“身边的人”，是脆弱无能的，怕被人报复的对象，但并不是值得喜欢的人。

　　一个人对着小婴儿夸可爱，他难道还能想和这婴儿结婚扯证过日子吗？

　　这太荒唐了。

　　慕容玖走到庄无咎身边，挨着他坐下，也随手拿了个沙发靠枕抱在怀里。她说：

　　“你太累了，符咒这个事情先歇一歇吧。”

　　庄无咎仰躺着没动，嘴上说：“不用，画个符的事，很快的。”

　　慕容玖说：“你是拿你的血画的符吧？”

　　见庄无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她愈发确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家伙之前没有凝固住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她说：“你以为你是什么移动血库吗？就你现在这么个病病歪歪的样子，先养一养再说吧。”

　　难得地，庄无咎没再说什么来反驳她。慕容玖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发现他是真的很累了。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一时之间只能听得见空调工作的声音。庄无咎没忍住又打了个呵欠，慕容玖从组合沙发的接缝里摸出电视遥控器，找到一个古典音乐频道，调小音量充作背景音。

　　“那个小庄无咎呢？”她问。

　　庄无咎说：“在家里看电视呢。”他连着打了三个呵欠，声音越来越小，“看不出你还挺喜欢他的……”

　　他歪了歪头，彻底睡着了。

　　慕容玖就叹了一口气，把电视的音量调得更小了一点。她怔怔地看着庄无咎眼下的阴影，觉得既迷茫且困惑，活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完全理解不了自己的内心。

　　要不，学校的座位，还是先不换了吧？

　　慕容玖无意识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的按键，犹犹豫豫地想。

　　-

　　庄无咎感觉到月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发现客厅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严，有一缕月光顺着这点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映出霜雪一样的颜色。

　　不，有点不对。庄无咎宕机大半天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

　　这里好像不是我家啊？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僵硬地，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向旁边移了移。

　　慕容玖就睡在他身边。

　　月光只照进客厅里这么一点点，但慕容玖几乎成为了第二个光源。她半躺在沙发上，腿蜷着，怀里抱着个软绵绵的沙发靠枕，露出来的手腕像玉一样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睡着，白天里那种冷淡的气质都跟着消散了许多，整个人都跟着软和下来。

　　熟悉的玫瑰香浅浅淡淡飘在空气里，庄无咎一下子走了神：她看起来有点像棉花糖。

　　棉花糖小姐依然在酣睡，庄无咎没想吵醒她，轻手轻脚从自己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现在是凌晨三点钟。

　　所以他这是……本来要给慕容玖画符，结果一沾她家沙发就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这简直是妖生耻辱，庄无咎默默地想，就凭他现在这个警觉性，如果陶狞真的没死，他趁自己睡着的时候过来，估计能把自己和慕容玖一锅端了。

　　庄无咎仰头看向天花板，开始自我反思：拿鲜血画符固然是很累，但自己这么多年的修为也不是吃素的，再疲乏也不可能就这么倒头就睡吧？

　　何况他本来还要再给慕容玖画张符的啊。怎么能符还没画，自己就先睡着了？

　　难道慕容玖身上的玫瑰香还能是什么迷魂香不成——一想到玫瑰香，庄无咎的思路忽然卡了一下。他运转了一圈体内的真气，发现消耗的精元已经完全恢复，不再是下午刚画完符时连走路都差点要平地摔的状态了。

　　他想起来自己那支毛笔，就是因为慕容玖才通了灵。

　　是不是他现在身体状况的好转，也是因为她？或者说，是因为她身上的玫瑰香？

　　那这股玫瑰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庄无咎的神情晦暗下来。以前他总觉得这玫瑰香虽然能帮助修炼，但作用毕竟有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陶狞……

　　如果陶狞真的还活着，如果他发现了慕容玖，如果……庄无咎阻止自己继续再想下去。

　　自己画的平安符再怎么厉害也作用有限，给卢阕那种稍微有些自保能力的妖精还算有点用，但慕容玖毕竟是个吸血鬼。庄无咎想，吸血鬼这个种族的体系和华夏妖怪多少是不一样的，区区一张平安符就把慕容玖打发了，多少显得自己有点没有诚意吧？

　　他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玛瑙手链，用灵识清点起里面储存的物品，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比平安符更能用来给慕容玖用来防身的。

　　炼丹鼎还要继续用来炼丹，不行；毛毛才通灵，还未成气候，也不行；女真族的双龙纹铜镜，这难道要给慕容玖化妆用吗，不行——庄无咎沮丧地继续在储物器里翻找，又发现了清代仿明的玉牌一个，话本一摞，黄符纸一叠，高邮咸鸭蛋一箱，五四式手/枪一把，还有仕女图许多幅，以及民国时期《良友》杂志若干。

　　杂志上的旗袍女郎一水地端庄微笑着，好像在嘲讽他的不务正业。

　　庄无咎恨不得仰天叹气：平时什么都往这里面收，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连个防身的法器都找不出来？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在储物器里面淘金。灵识搜索到储物器空间里的一个角落，庄无咎忽然一怔：自己竟是忘了还有这么个物件。

　　他缓慢而仔细地将这件灵器从储物器里取了出来。灵器在空气中显现出稀薄的光亮，逐渐从透明状态变得更像实体的时候，庄无咎忽然听见慕容玖小声说了一句“Hvordan har du det”，还以为自己把她给吵醒了，当即吓得不敢再有动作，已经渐渐显形的灵器也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半亮不亮地僵在了空气中。

　　庄无咎呆在原地等了几秒，才发现慕容玖并没有醒，刚才可能只是说了句梦话。

　　不过这梦话也太有水平了，她说的是哪里的语言？北欧吗？

　　庄无咎闷头想了一会，不得不承认自己知识水平有限，没办法听懂那是哪里的语言，也只能先把这个事情放下了。

　　他从储物器里取出的灵器此刻正静静飘浮在他面前。这是个矿泉水瓶大小的错金云纹青铜尊，形状大气古朴，因为保养得宜，在月光下依旧反射着淡淡的金光。庄无咎出神地盯着青铜尊看了一会，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慕容玖的方向。

　　这一次，白肤黑发的少女睁开了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庄无咎轻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慕容玖迟缓地眨了眨眼。庄无咎这下看出来她其实也没太清醒了，便也不催着她回答，又转回头看向依然安静悬浮在空气中的青铜尊。

　　慕容玖问：“你醒了多久了？”

　　她的声音稍微有点哑，尾音无意识地向下坠着，倒像是只猫在撒娇。

　　庄无咎说：“我也才醒没一会。”他看慕容玖向着茶几伸手要拿手机，提醒道：“现在刚过三点。”

　　慕容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收回了去拿手机的手：“那小庄无咎应该已经消失了。”

　　庄无咎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一瞬间有点不高兴：“哎，我这个原装版的就坐在你面前，你怎么总想着那个仿制品啊？”

　　慕容玖缓缓坐直身子：“他说他是你的分/身。这不算是仿制品吧？”她低声道，“再说，他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失策了，庄无咎想。本来他昨晚上急着来找慕容玖给她画符，结果符没画成，自己赖在她家里睡了一觉不说，还忘记去问小庄无咎他和慕容玖在学校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小庄无咎只是他分出去的一点灵智，如今符咒时效到了，那缕灵智倒是回归到他体内，可并没有把小庄无咎的记忆也一并带来。

　　那小子到底都和慕容玖说了什么啊？搞的慕容玖对自己态度不冷不热的，反而一心记挂起那个盗版货了。庄无咎内心愁得要命，却还记得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只好强行把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青铜尊上去。

　　他抬起手使了个诀，原本矿泉水瓶大小的青铜尊闪烁几下，周身忽然迸发出一道强烈的金光，随后体积急剧缩小，很快便收缩到了一个钥匙坠那么大，只有金光还在持续散发着，证明着刚刚悬浮在空气中的大青铜尊并不是人的幻觉。

　　慕容玖被这道强光刺得半天睁不开眼睛。等她终于适应了光线的变化重新睁开眼，就看见庄无咎神情难得地不是炫耀，倒是很正经，他手里捧着那只小小的青铜尊，此刻正一眼不错地看着自己。

　　这一阵子她见过了庄无咎太多稀奇古怪的术法，本应见怪不怪的，但那小青铜尊身上光芒流转，一看便不是凡品，慕容玖干脆也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决定不懂就问：

　　“这是什么？”

　　庄无咎思考了一下，才说：

　　“这是……我想送你的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