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4、玄衣金莲 ...
-
疯子!有病!苌欢在心里大骂。
而李明玄仍在窗边对她笑。
左一上前劝说,“少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苌欢转头望着百里偲年消失的地方,也被这样的事情气出红眼角,上次退了琵琶,她就再也没见过李明玄了,贾大人几次再做邀请她也婉拒了。豁着不找贾大人办事的心态,哪怕重新寻个别的人去办这件事,她也决意要避开李明玄这等奇怪的人。
可没想到今日李明玄傲慢而来,直接让人从满风楼将她带走。他真是个疯子!怎么做这么令人气躁无趣的事情!上次也是,硬按着她,让小侍女拔了银发簪在烛上烧,最后用银簪在她脖间上烫出一个红痕,他怎么如此无趣?
可是,偲年就这样走了,他一定是生气了。
苌欢望着夜里远处,这一时也不能如何,能去哪里找他?左一又劝,苌欢只得先回了。
苌欢回了府,在他房门前枯站一夜。
她怎么也想把这件事给解释清楚,怎么也不能揣着糊涂把这件事给挨过去。
可他一夜没回来过。
天快亮他才回过一趟府,不等苌欢说一句话,他把她拒之门外,换了朝服便出门,他去上朝,苌欢追不上马车便也没追了,只好乖乖等他回来。
可回来后又是把她拒之门外。
直到左一来说,“公子,宫里来诏,皇上要你进宫一趟。”
这一次他一出来,苌欢就是穷追不舍了,硬是骑了马跟在他马车后面。
到了宫门外他就下马车,苌欢没跟上就被守在门口的御林军拿长矛拦在外面,她只好着急喊他,“偲年!”
他没有理会她。
两御林军见此情形,粗暴的叫苌欢快些滚,说皇门重地不是她撒泼的地方!
百里偲年听到那粗暴的语气,才反过头。
“偲年……”苌欢望着他又唤了一声,有些可怜模样。
他还是做不到狠心对她,“让她进来吧,她是我夫人。”
两御林军相视一眼,最后放了苌欢进来。
苌欢跑来便牵住他的手,他却冷着脸色抽回去了。
不管她跟不跟得上,就独自大步上前。
苌欢焦急的再追上又扯他的手,努力跟上他的步子,边走边道,“你不要多想,我跟那个人没什么,我原本也不想见他的,偲年。”
他还是一句话不答。
苌欢只好继续说着更多,直到钰贵妃恰巧路过。
出于宫规,见了贵妃是要行宫礼的,就这么一条路,迎面撞上了,便是避无可避。
百里偲年放缓了步子,然后停住,退到一旁让出路,在钰贵妃行过的时候行礼。
本是简单揖礼便可,无需作声,苌欢也照作。
然而钰贵妃从来是自持高贵,从不轻易给人眼光,今日行过百里偲年后,却以余光瞥见他身旁有女子。
于是她步子就那么顿住,日头下照亮的金色步摇一晃一停。
随后贵妃扭转脚步,对着苌欢,描画的丹红眉目间有压迫之感。
贵妃突如其来的举动。
百里偲年和苌欢皆是有些刹异,却都没有出声,保持行礼姿势。
她看了苌欢许久。
或许后宫中的女人,在日复一日的存活中,早养成了将年轻且漂亮的女子,看成劲敌的习惯。在宫中见到这类陌生人,总暗暗以为是要送到皇上身边去的,故而总是不自觉就先为难一下,给个下马威。
钰贵妃的话是对百里偲年说的,却是紧紧盯着苌欢,“百里大人送进宫的人,见了本宫,宫礼都行不准,这般不懂规矩的?”
苌欢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对其中意思却不懂,但百里偲年明白,他巧妙回了回去,点明其中关系,“臣,代臣妻向贵妃赔罪,臣妻头次随臣进宫,过后便走,不晓礼数,望贵妃莫怪。”
臣妻?贵妃在心中念一遍这两字。
终于嘴角一笑,放下女人之间那点防备。
不过出于高高在上的面子身份,她还是俯临众生般多讲了一句,“那百里大人,可要管好你妻子,不要被皇上瞧了去,对了,”贵妃略微弯腰更近的看苌欢,“百里大人的妻可真漂亮,以后,也不要被不怀好心的人惦记了去才好。”
贵妃的话和眼中犀利的笑,让苌欢感到自己被深深的冒犯,不但冒犯了自己,还冒犯了他。
他才和她才因这样的事闹得不愉快,还没解决掉,此刻他听了这样的话,是不是更不高兴了?
所以在贵妃直腰回身时候,苌欢就放下对她行礼的手,看着贵妃果断说道。
“即做鸳鸯不做仙,鸳鸯永远只一对,我和夫君即已生在凡尘里,当然永远只一对。”
苌欢又讲,“不会像是皇上,三千佳人数都数不尽。”
“你!”贵妃怒目对苌欢。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意有所指?在讽刺于她?
“贵妃息怒,”百里偲年当下便发声。
他姿态放低说得诚恳,“是臣的错,臣未教好规矩。”
三人在原地僵着,或许苌欢再多说几句话,场面立马就不可收拾,顶撞贵妃变味的贬低皇上,难逃一死也不定。
可苌欢才不笨,口舌之快她想逞的,命,她也想保的,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她会的。假装认个错而已,不是难事。她才不会硬着头皮继续说什么要命的话。
所以苌欢又将身子一弓,头在双臂间埋得低,再度向贵妃行礼,“苌欢自愧,贵妃和皇上才是世上真正一对,其他人于皇上,不过燕燕尔尔,沙粒与明珠怎敢比。”
燕燕尔尔,沙粒明珠,说得不明不白。是皇上和除贵妃外的其她后宫女子是燕燕尔尔,还是世上其他双双对对是燕燕尔尔?
百里偲年又适时接了话去,“贵妃与皇上情深世人皆知,不敢比拟。臣妻先有不妥之处,望贵妃大度大量。”
他俩人此做派,贵妃也只好把火往心里咽了一咽,一个朝臣,一个朝臣之妻,在后宫她可以横,因为后宫里她最得宠,可这前朝的人,她能直接去罚他们吗?没犯多大的罪,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不过,今日这夫妻俩,她可算好好记着了!她要在心里记明白了!
贵妃甩了一侧锦段长袖怒而离去,身后宫女垂首毕恭毕敬快步跟着。
贵妃一离开,百里偲年也没管苌欢,又独自一人朝前走了,苌欢跟上,直到在皇上宫殿前他才突然停下,而苌欢早被两个宦官拦住了。
他是回头,却没看苌欢,“你在这里等我。”
苌欢看他进了殿,才退两步,穿蓝袍的宦官也未再拦着她。
他进去了多久,苌欢便在外面等多久,一步未离开过,拧着眉头低头在想待会要怎样解释。
也就这么几下功夫,有人远远看见苌欢于是走了过来,在她耳后戏谑轻说一句,“好巧……”
苌欢闻声,惊从心生,寒从脚起,抬头便见李明玄。
李明玄笑着,隐隐分辩出来只是皮肉拉扯之感,那个笑让苌欢感到难受至极。
她不想理会,只想走,李明玄却伸手挡住她面前。
他今日竟然好好穿了衣服,好好将头发挽上去,金丝镶玉发冠精致明亮,李明玄开口又讲,“苌欢姑娘见着我,不开心吗?”
苌欢一句话不想同他说,转个身想换个方向离开。
却又被李明玄伸手拦住。
她极其不耐烦的抬了眼皮看他。
百里偲年出来恰好见这一幕,只是苌欢背对他,他并看不清苌欢神情,只看到苌欢抬头对李明玄,李明玄又对苌欢笑。
或许那时的他心中,已想了千千万万个她和李明玄的可能。
他走过去拉过苌欢的手腕,将苌欢拉到背后。
苌欢先是被吓,可一看来人,也很顺从地躲到他身后去了。
“四皇子,”他无波无澜道,眼神还有些冷。
李明玄看他一眼的却笑,随后眼神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苌欢,有暧昧不明话语,“芙蓉暖帐,难道苌欢姑娘不想与我再共一次吗。”
因李明玄这句话,苌欢感到他将她手腕握得更紧,不知在较的什么劲,手腕甚至有些生疼,随后他拉着她大步离开了。
为此苌欢忿忿回头怒视李明玄,李明玄却歪了个头挑眉对苌欢笑,每一抹嘴角弧度看起来都熟练恰到最好。
不管你认不认,有的人对女子就是有敏捷反应,是场场风月爱愉里修练而成。
越是不干不净,越是浑身粘着一股子别样风尘味。
“还在看他,你舍不得?”冷不丁身边的人问,半缸醋味苌欢却听不出。
“没有,”苌欢望他又焦急说。
一出宫门他便放了苌欢。
苌欢焦急追上,“偲年。”
再怎么牵他的手他都是抽回的。
最后苌欢一把将他抱住,要踮着脚才能紧紧抱着他脖颈,带着一点焦急过度的腔调跟他说道,“我跟那个人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个疯子,我不会理会他的,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偲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久不曾动。
苌欢继续说道,“我真的跟他没什么,我一直觉得他那人就是个疯子,我从来不想跟他说话的!你不要因为那样的人跟我生气好不好?”
她又叫他偲年,他听出一些祈求的口气。
或许是苌欢叫他的名字让他渐渐没脾气,又或许是她这样抱着他,再或许是想起她方才在贵妃面前维护着他,唤过他一次夫君,他才终于慢慢放下冷漠的表情,肯伸手抱着苌欢。
他生气,他生着气是因为,不希望苌欢跟别人有过分的纠缠,可他即生着气却又害怕,他害怕自己不如别的人好,苌欢会迷恋别的人,还害怕苌欢扯上那样的人会有危险。
天知道他昨日夜间见李明玄一副诱人姿态,他心里有多怕!长安千个百个男子放在苌欢面前,他觉得没威胁,可李明玄这等的人,他是会不安会害怕的。
他太早之前就听过,长安迷恋过他的人不计其数,被他玩弄过的人也不知其数,可还是有人心甘情愿送上门的,不知悔又不知错。
终不过是因为,论男子里面他有那样的面貌天资,又有过太多女子,最懂得把控女子心思,故做衣衫不整,轻挑口气,妖惑到骨子里去,有多少女子能不被迷住?
他真的怕苌欢见了这样的人,也会跟别的女子一样。
他一日不在苌欢心上,便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把苌欢带走。
他还怕他护不住她,扯上那样的人,宫里长大的人无心无情,他没办法时时刻刻都护着她。
他拢着苌欢的后颈,修长手指就在苌欢的发间,轻轻把苌欢更往自己怀里塞,浅声细语里有后怕,“苌欢以后不要去见他了。”
苌欢见他态度缓和下来,也拥紧一些他,是想很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知道,我不见,我不见。”
嗯,一对小夫妻在宫门口搂搂抱抱,让看着的人怪尴尬的。御林军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小六摸着鼻子左顾右盼。
李明玄透过御道宫门口能看到他们侧身相拥,可他好似天生见不得这样的景似的,眼中阴晦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