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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玄衣金莲 ...

  •   回了宫,钰贵妃想着此事还是气不过,连忙跑到皇帝宫中去哭诉。

      “皇上你可得为我做主,他们是瞧不起我。”钰贵妃哭道。
      “行了,一点小事,你还要怎样?”这皇帝的态度却不如钰贵妃所想。
      “我能怎样?我要皇上替我做主,他们这般不知礼数,皇上要好好惩罚他们一番,教教他们规矩。”钰贵妃继续梨花带雨诉道。
      “行了行了,朕乏了,晚些再去看你。”谁料这皇上无动于衷,还差人将钰贵妃送走了。

      李明玄站在宫殿外,看钰贵妃一步三回头被人搀着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泪,不时用手帕擦着。
      贵妃被人搀着路过李明玄,手帕按在脸上,抬眼时眼风扫到李明玄,李明玄望着她,目若寒针。

      如今他的眼神还是叫她害怕。

      钰贵妃想起,这孩子十八九岁时曾对她放过的话。
      这几年,这四皇子人是长大了,可看她的眼神,还是如同那时一样阴厉中裹着杀戮。

      贵妃忽得哼一口气都不敢,从皇帝宫中带出来那丝哭的神色都没有了,把眼睛避开,低头从他身边走过。搀着她的人在身边讲,“娘娘,您慢些。”
      贵妃走出很远,李明玄还回身瞧着她背影,冷漠,瞳色如漆一片黑暗。

      钰贵妃刚走不久,又有人宣,四皇子求见。

      皇帝让人召他进来。

      李明玄走进来,手里提了一卷画卷,拉开画卷到皇帝面前,画上是个女子,李明玄问他父皇,“父皇看这画上的人,美吗?”
      他父皇端详画上之人,“纤身媚眼,别有风情,是个美人。”
      “父皇。”李明玄道。
      “这是我母妃离世前最后一副画像。”

      皇上突然不作声,只盯着画。

      “父皇是否都忘记我母妃的样子了?”李明玄看着皇帝的神色,有些寻求父爱的孩子般语气问。
      “怎么会忘记呢,你模样里有你母妃几分影子,父皇见到你,就会想起你母妃。”皇帝抬眼看他。

      李明玄母妃,生前一张妖极媚极的脸,金凤细眼如勾,后宫无一人比得上。李明玄长像,活脱延承他母妃几分优处,男子中,属至妖至孽。
      李明玄笑一笑,难明意味,又将画收起,“父皇,这幅画,是明玄送给父皇的礼物。”

      出了殿外,李明玄向殿门口的人给去一个眼风,那人只弯腰,似作恭送模样,好像跟李明玄并无太多干系,随后又进去伺候皇帝了。
      而李明玄一面走着,脸上神色变了,不见在皇帝殿中的良顺。
      母别子,新人迎来旧人弃,掌上莲花眼中刺。

      回府有些时日了,苌欢也看出他仍心情不佳,便回来的这好几日都没去过满风楼,想起那几片没绣完的银杏叶,偶尔便绣一绣。

      这日临下朝时,李明玄大摇大摆从殿门外走进来,未经宣召。
      他站在众臣前,直视他的父皇,将手中一卷圣旨扔在地上,假做一脸无辜神态,赤裸直接的问他父皇。
      “您为何要将我调去黔中?”

      他反身看一眼太子,“为何大哥就能留在长安?”他又回头看向皇帝,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为何这么多皇兄皇弟都可留在长安,父皇独将我调离长安?”

      皇帝端坐上方毫无表情,不似前几日李明玄给他送画时候的相处样子了,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看他皇儿表演。

      李明点最后还同他父皇怨诉道,“我,也想同众皇兄皇弟一样,想留在长安,好给父皇养老送终的啊!”

      李明玄哀怨表情,四下众臣却开始小声接耳议论。
      养老,送终。送终,暗中之意,是盼着皇上西去啊。

      开始有人站出来委婉批论李明玄,后来又站了几位老臣出来。
      但李明玄置若罔闻,甚至嘴角含笑。

      百里偲年脚步动了下,想不到太傅竟会拦着他,还小声同他说,“你终归是年轻,耐不住性子。四皇子扔圣旨,说这等不敬之话,你看皇上说什么了吗?你看皇上的眼睛,看懂了吗?想明白了吗?”
      他顺着太傅的指点,慢慢看着皇上的眼睛,而皇上,只瞧着李明玄,神色平静。
      却平静得太过头。

      他收回目光看着脚下,似乎,懂了些太傅要告诉他的话。

      朝堂上,李明玄依旧在问他父皇,“父皇,可否收回成命?让明玄留在长安?”

      皇帝音色沉霾,“你想留,那就留下吧。”

      散朝之后,百里偲年趁着人疏时,走到太傅身边,问,“皇上……”
      一切疑问,只在皇上两个字就表露。
      太傅答了很简单的一句话,“迟早瓮中物。”
      太傅答完便随人群离开,留他一个人想着这句话。

      太傅的意思是……
      迟早会被人裹挟?

      他眼中闪着细光,聚着眉,回头看冰冷如棺的大殿,还有大殿上那把龙椅。
      他永远不是掌控全局的人,将来一朝一夕的转变,他都会很被动。

      他去了钰贵妃殿中,求见贵妃。
      上次被苌欢冲撞,今日钰贵妃见着他,便有几分不待见。
      他却跟钰贵妃说云里雾里的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城北有水,柳暗花明。黄金,马车,免死令。”

      钰贵妃抬着一边黛色浓眉缓缓看他,只见他神情庄重,心下不免更疑惑,他说的这话什么意思?

      他借了钰贵妃的笔墨,写了一封不太长的字条给她,写完后对折三半交到贵妃面前,“无人时,贵妃再看便可。”
      贵妃瞅着他手里的纸条,疑惑太重,并不去接。
      他只得把纸条放在桌上,随后行礼告退殿中。

      百里偲年回来前,苌欢在房中绣着银杏叶,想起那些未报的仇,便又放下再绣的活,拉开屉子里面放着的那一番折成方形的纸,已经划了十二个名字,还剩两个。她突然将屉子一关,撞出严厉的响声,木头有些震动。
      苌欢换了衣服去满风楼。

      满风楼里,她将信全都倒出来铺在桌上,一个一个的看,眼里神色微厉。可是这一张一张的信纸都看完了,没有合适的,没有合适的人。
      她有些心烦意乱,贾大人不能再用,先前做的那些事也部做废,该找谁?她掐着桌上的黄壳信封,掐皱了。

      她眉越拧越深,忽然抬头看到了墙上的画,画的那个人有浅浅的笑,在对她笑。
      苌欢眼里好像又燃起了光。
      找他吗?找偲年替我办这事吗?

      下午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无意又绕到上次那个听人说闲话的茶肆,本能的想避开,谁知道隔壁饭馆的窗前坐着陆远之,陆远之还叫了他一声。

      没一会儿工夫,他就坐在陆远之对面。
      张芸也在,同陆远之坐在一边,本是他俩偷闲出来吃一顿。

      陆远之用筷子敲着碗沿,“这鱼,可是这饭馆一绝。我可经常来这里,就为了吃这一道鱼,你尝两口,特好吃!你下次可以带苌欢来吃。”
      “算了,苌欢,不喜欢吃鱼。”
      陆远之撸起袖衫,手中筷子指天,“我想想,哦!这店里烧鹅也是一绝,张芸不爱这口我就没点,不过我拍胸脯跟你保证,好吃!”说着还连拍两下胸脯。

      陆远之一贯还是那么多话,倒是显得他沉默无比。

      吃两口陆远之就跟他说,“你尝尝啊,这道菜味道真不错。”
      但他坐在那里吃不下,筷子都没拿过,只在旁边喝了几杯清酒。
      天一点点黑下去,店里也开始有伙计一点灯,对面那座楼也就开始做起生意,亮得通透。

      他望着对面楼下,那些搀挽客人手臂的各色女子。

      张芸不满的哼了一声,对陆远之说道,“怪不得你喜欢来这里吃饭,原来对面是个青楼。”

      眼见这点小事都瞒不住了,陆远之忙说,“不,我来这里吃饭,绝对是因为这里手艺好。”

      张芸又哼哼了一声,然后夹了一颗花生往自己嘴里送,跟百里偲年说的话,但是像对陆远之的旁敲侧击。
      “你可千万别学陆远之,喜欢逛花楼,你看那女子,”张芸鄙夷望下,“说好听点是挣钱,那本质呢,就是勾搭男人,玩人情感。你以为她们爱你,对你特别么?真想多了。不过见你身上有利可图,你肯定想不到这一模一样的招式,她们都用过多少男人身上了,偏还有人眼巴巴儿的……”

      张芸侧眼看陆远之,“还以为人姑娘特别喜欢自己呢!”

      虽然是张芸要对陆远之说这些。
      可百里偲年听着那一字一字组成的话,望着楼底下那些糜烂的景,就好像有一根刺慢慢扎进他心里,不见血却异常痛。
      他握着酒杯的手开始不自觉缩得很紧,敛眉。
      “有些晚了,我回去了,你们吃吧。”他放了握紧的酒杯,随后走了。

      他在夜里撑着墙,走得很慢,街上喧嚣跟他无关似的。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不知是喝的那几杯酒引出的头痛,还是想着一些事令他头痛,他扶着墙慢慢蹲下去,蹲了很久。

      回府后他整个人也有些不清不楚,在园子里那棵大树下坐着。
      苌欢远远见他伸手在石桌上,一副伤神的样子,管家说他喝过酒回来的。
      他是不是,还在为那点事伤神?
      有件事不如就今夜,顺风推水做了?
      苌欢想着。

      想着她就真这样办了,去厨房端了两壶酒来。

      “偲年。”
      听到有人叫他,他侧过扶额的手,抬头。

      苌欢将托盘放在桌上。
      盘中有两壶酒,又有两只杯子。
      “上次卖梅子酒那个老板,下午又遇上了,她酿了新的酒,我买了几坛想跟你一起喝。”

      六月,白日的日头烈,夜里的风却有些凉。
      而这酒,苌欢怎么喝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她一杯没喝完,那边闭眼仰头就灌下去了,苌欢喝到第三杯,他早就喝完一壶了。等她喝第四杯,他已经把两壶都喝完了。
      “还有吗?”他问。
      苌欢见他这样也早就呆了,隔了片刻才答,“哦,有,我去给你拿。”

      拿回来他又是两三刻下肠。

      苌欢一边撑手慢慢喝酒着,一边看他。园子里就挂着几盏灯笼而已,时不时还被风吹着转几个圈,树上花叶都笼在漆黑里,分不清具体的形状。
      她本是想把自己给灌醉的,如今倒好,这酒反成了他解闷的东西。苌欢发现自己怎么喝也喝不过他,只好放弃把自己灌醉这个念头,干脆细品慢咽,撑头看他。
      苌欢当时的想法是,把自己喝成烂泥,再给他来个半醉,然后拉拉扯扯回房,床上一躺,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一切不就成了吗。
      苌欢想着,开始无意的笑。

      他看着苌欢,却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开不了口,他不想说,不想问。

      可这酒一杯接一杯,还是喝醉了,什么防范都没有了,看着苌欢对他笑,他也很本能的露笑,心里的伤也跟潮汐一样全涌上来。
      他有点醉眼惺忪,问苌欢,“我是不是不够好啊?”
      苌欢对这句话感到很奇怪,认真看他,“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他闭着眼睛笑,似有些昏昏欲睡,仰了一点头,下巴到喉结有好看的弧度,灯火把他侧面轮廓全勾勒一遍,“你亲我的时候,感觉是不是不够好?抱我的时候,是不是不够舒服?”
      他睁开眼睛,目色沉寂,一手抚上苌欢的脸颊,掌心有略微凉意,“你又……没跟我那什么过,怎么知道我不如别的男人,嗯?”

      苌欢听完他的话,笑得有几分随意,但给他感觉是漠不关心。
      别人都说日久生情,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对我没有一点感觉?为什么是我越爱越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玄衣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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