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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同床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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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在朝临神君进入梦乡时,乌灵醒了。
她醒后有些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待发现自己所在是朝临神君的房间,她高兴坏了。今夕不比往日,她今时今日要想在朝临神君的房里睡一觉,比凡人登天还难。她觉得自己圆满了。
她暂时舍不得回自己房间,她溜进了内间,准备偷看朝临神君睡觉。四下都是黑漆漆的,但她的眼睛在夜里也能视物。朝临神君睡着后,眼睛闭了起来,略显冷漠的眼神便被藏住了,看起来比平时乖得多了。
乌灵的心“怦怦怦怦”跳个不停,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他,又怕将他弄醒,只得缩回了手。她此时已深刻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知道与朝临神君过于亲昵是不好的。可是,她仍想跟他亲近些,再亲近些。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很想躺到他的旁边,与他同床共枕。想也知道朝临神君一定会因此暴怒。但她又想到她是只雏鸟的时候,曾与朝临神君同床共枕过,所以这应该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安抚了自己后,她脱下鞋,轻手轻脚地躺到了他的旁边。她感觉十分幸福,好像是经年极想要的什么东西,终于得到了似的。
次日清晨,朝临神君醒来,伸手碰到旁边好像有什么,他迷迷糊糊的转过头,看到是乌灵,心中一片温柔,本能地笑道:“是你这个小混账。”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坐起身来,怒声说:“是你这个小混帐!”
同样一句话说了两次,两次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也不知哪一次才是他真实的反应。乌灵也醒了来,她心虚地垂了眼眸,眼角的余光瞟到她师父只着薄薄的寝衣,衣襟半开,清晰可见锁骨。她连忙将余光收了回来。心中有些羞赧。黑暗真是壮怂人胆,在此时青天大白日里,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了这种事。她连忙翻身下了床,穿上鞋,诚恳地认错说:“师父,我错了。”
他冷着一张脸,气得说不出话。看到她只是站着,怒道:“还不快滚。”乌灵溜了。
他穿好衣衫,穿鞋下了床。到了外间,看到乌灵竟在外间,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等着他。他气不打一处来,说:“真没眼色,还有胆子留在这里。给我滚远一点。”
乌灵胆怯地说出了原因:“滚多远也解决不了问题,早晚还不是得面对你。”又说:“师父,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极小极小,只有这么一点大的时候……”她两只手合在一起,比出了她当时的身量,接着又说:“我们也同床共枕过。那时都可以,现在为何不行了?”
朝临神君怒气冲冲地说:“愚蠢!我那时只是个稚子,你是凤凰稚鸟,尚未开智,同只宠物差不多。你我纯真无邪,心无杂念,同床共枕只是因为亲近,不算什么,可现在,你……你……”他又气又羞耻,下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乌灵其实也知道今时不比往日,她那样说只是为了能劝服他不要再生气。她一边惧怕着生气的他,一边脑子里又控制不住想着他衣襟半开,露出锁骨的样子,脸不由得又红了。
朝临神君从未见她脸红过,她简直就像不会害羞似的。他此时见她羞红了脸,左眼角的那颗朱砂痣显得更是鲜红欲滴,衬得她整个人说不出的娇艳,还带了三分从未有过的,难以言表的妩媚。
他知道她长得好看,然而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她的魅力。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只觉一阵心神荡漾,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乌灵一心想着要怎么平息他的怒气,她想唯有撒娇耍赖了,她上前挨近他,想抓他的袖子摇。他见她突然挨近,本能地后退了一大步,缩着肩膀,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好像很害怕她似的。
乌灵奇了怪了,问:“师父你这是在怕我?你怕我做什么?”
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平静地说:“是我小题大作了,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你自然是无心的。我不怪你了。”
乌灵还要说什么,他打断她,说:“此事不要再提,你亦不可再犯。”
乌灵赶紧点头。
他从手上化出了一本《论语》,对她说:“从现在起,你待房里五日不准出来。把这本书抄三遍,这是对你胆敢逛青丨楼的惩罚。”
乌灵既怕被关禁闭又怕抄书,这两样加一起简直要她命,她哼哼唧唧地求饶起来,说:“师父,这惩罚太狠了,你不要这样对我。”
朝临神君不为所动。
她想了想,又说:“师父,关我五日不行的,我还要去书院念书。”
朝临神君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你关满五日出来,凡间的时间仍是此时这一刻。”
乌灵只得一边啜泣,一边百般不情愿地将那本《论语》接了过来。
朝临神君将乌灵住的院子下了一道禁制,使她出不去,只好老老实实地待里面抄书。夫子虽然也经常布置抄书任务,可和朝临神君比起来,夫子简直不要太温柔,他最多也就让她抄其中一篇,哪会像朝临神君这样让她抄一整本书。
乌灵已经很努力了,但五日后,她也只抄了一遍半,她将抄了书的纸扔到朝临神君手里,硬气地说:“没抄完,要杀要剐随便师父。”
朝临神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纸,不由得“啧啧”出声,说:“这一手如狗刨般的字,抄了多少书也一点进步也没有。真够顽固的。”
乌灵宁死不屈地仰着下巴,不说话。
朝临神君将纸放到书桌上,问:“道理都懂了?”
乌灵看他好像没有要追究她没抄完三遍书的意思,赶紧点头,说:“都懂了,都懂了。”
朝临神君说:“你懂个鬼。浑小子!”又问:“道德水平可有所提高了?”
乌灵十分诚恳地说:“提高了提高了,我觉得我的灵魂像被洗涤了一遍,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化。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乌灵了。”
朝临神君忍不住笑,他瞬间反应过来笑是不应该的,便将神情敛住了。顿了顿,他说:“这凡世真是没白来,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乌灵笑着谦虚地表示:“师父教得好。”
朝临神君冷哼一声,说:“这个真不敢当,是你自己天赋过人。”又说:“你这小子。说你聪明吧,实在称不上。可要说你傻,油嘴滑舌,嘴皮子利索得不行,一点也不傻。”
乌灵一边听朝临神君说话,一边忍不住想挨近他。她向他走近了,突然,她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弹开了。乌灵不由得怔了怔,再次走近他,又被弹开了。
乌灵十分错愕,问:“师父你对我下了禁制?我不能靠近你了?”
朝临神君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沉默半晌后,他说:“是。你实在颠三倒四,说了你也不管用。这是最好的办法。”
乌灵不高兴地抿了抿唇,说:“小气鬼,谁稀罕靠近你。”生气地走了。
两日后,杜玥儿来家里帮忙做家事时,乌灵在她后面跟进跟出,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帮她做点事。
杜玥儿一会去了玫瑰园,想除除玫瑰园里的草,乌灵也跟着去了。快到玫瑰园时,乌灵远远地看到朝临神君也在那里,立即将脚步停下来,不准备去了。她上次生气后,这两日都没有理他,此时也不想和他打照面。
杜玥儿便自己去了。
朝临神君正看着玫瑰发呆,看到杜玥儿,笑道:“你来了?”
杜玥儿手里拿着一个小花锄,她一边慢慢地锄草,一边说:“楚大哥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朝临神君说:“我能有什么心事。”想了想,又说:“若是有,肯定也是因为我那个混帐弟弟……”他揉了揉太阳穴,说:“不行,不能提她,一提她我就头疼。”
杜玥儿笑道:“你还在生气呢。我听杜安说了,乌灵带他们去逛青丨楼了。”
朝临神君生气地说:“是,你说气人不气人?给我去逛青丨楼,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杜玥儿说:“别气了。最后也没怎么着不是。乌灵做事看着好像有点出格,其实他有分寸。他实在称得上是个极好的孩子。”
朝临神君不敢苛同,说:“你的评价不能作数,你眼里谁都是好的。”又说:“你倒是真不错,温顺坚强勤勉懂事聪明,还十分善解人意,她若有你的一半,我一定轻松得多。”
杜玥儿说:“拿我跟他比对他是不公平的,他是男孩子,顽皮些很正常。”
朝临神君更惆怅了,在心里想:“谁能相信那小混帐是位姑娘呢。”他想了想,又说:“就算拿你弟弟杜安跟她比,杜安的性子也不像她那么野。”
杜玥儿说:“可乌灵同时也勇敢无畏,杜安就是个傻小子。”
朝临神君说:“乌灵其实也挺傻的……和杜安傻的地方不一样。”
乌灵和杜玥儿分开后,没有走远,站在了一块假山后面。她一边不想见朝临神君,一边又很想见他,她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因此她待在了离他不是很远的假山后。她耳力极好,完全能听清他们说话。她听到朝临神君评价说她比不上杜玥儿的一半,心中不由得有些难过,想:“师父果然觉得我不好。”又想:“师父觉得羲和公主娇蛮,觉得我野,还从没听他夸过哪个姑娘,除了玥儿。”
她无精打采地转身走了,走了一段路,又想:“不怪师父喜欢玥儿,她性子那么好,连我都喜欢她。想想师父也没说错,我确实没有什么比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