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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求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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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都是明白人,曹乙珂这句年纪小,想来他们是能够明白的。
现在你们在这里虚张声势的这般那般,若是因着他们年纪小,没有将事情处理圆滑,那么真捅了娄子,作为一个盆里吃食的,谁又能有个好?
所以今天既然关起门来说,大家就要坦率点儿。
等着后翊把福橘剥了,又开始细细的剥上面的橘络,曹乙珂才在有些噎人的气氛中再度开口,“我呢,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太大的市面,但是有个事儿很明白,脑子、拳头、钱袋子,少了谁都成不了事儿。”
文臣武将各有各的偏颇,她懂,她也理解,但是一边倒的后果她更是知道。
“而就算偶有个一时的得意,可再后呢?诸位都是读过史书的,知道的比我多,当初的士族如今何在?”
这些老人家想重塑文人地位,重获话语权,但顶风而上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好的。
“这世间成王败寇,又有哪个会记些死人?”
微叹,然后收住话头,曹乙珂扫了一圈儿面色渐有缓和的众人,便又开始发甜枣。从当今的朝局忽悠到后翊的优势,那饼画的,比任何人都诱人。
到最后,甚至听得后翊眼眸都是一亮。
不过真想让这些老头子不打小心思是不可能的,毕竟不偏心的就不是人了。
…… ……
曹乙珂画完饼,室内再度沉默。
而这个工夫,苗金山已然带了二十几个好手扛着能碾压神机营的火器赶来。
不过他没曹乙珂那么光棍儿,也没她那么冲动,并未让人直接一路扫射进来,不然今儿可就真尴尬了。
在说他这一来也有些好处,就是四个老头子立时又开始琢磨他,还有他带来那些新奇的火器。毕竟都是有见识的,虽然刚才没少琢磨怎么卸武将的权,但是看到如此威武的火器,各个也是激动不已。
西北、东南,甚至是西南,每年都有战事,若是真能靠火器力压周边番邦……所以两个号称自己是文武双全又死不服老的,非要试试苗金山带来的大家伙。
“翁老,王老,万万不可!”
却是将漆丞急得呼呼冒汗,因为各种的火器威力他基本上都见识过,不经过训练,只后坐力就能要去人半条小命儿。
只是曹乙珂才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作死,顺了后翊剥的精细的福橘,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笑道:“怎么感觉和进了土匪窝似得?”
靠在门边,看着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小院儿,忽的被这么多人塞满,还真是有些热闹。
“过了年,我要回西北,那边有些不太平。”而看着开始胡闹,暂放前事的四老,后翊才走到曹乙珂身边,低声道:“到时候,东南、西南恐怕也会有事。”
赵王和他那些崽儿都不见了,肯定不是找地方老实待着。最近京城周边时有骚动,恐怕也和他们有关。但是小打小闹他们不怕,怕的就是边疆有大的战事。再加上赵王在西北私造火器,许多的地方不得不防。
“东南、西南你怕什么?那两边就算有人揭竿而起,顶多也就是费些麻烦。”
懒洋洋的答了一句,见苗金山被谢老、苏言两个纠缠,曹乙珂也不说过去帮个忙,只侧着身对后翊伸手,道:“给钱啊!别装傻!别以为你过了年去西北,钱就不用给了!”
现在她最大的进项就是后翊资助,所以人可以跑,但是钱必须留下。
在说后翊,他看着伸到面前,那修长却不算细腻的手,竟是忽的呵声一笑,道:“那我把南边的生意给你留下,多赚的都归你怎样?”
曹乙珂的本事他不敢说全了解,但是在这里,她若说折腾钱的本事排第二,那可就没有第一了。
“还想坑我给你出力?你请的起我么?”
转头给了一个大白眼儿,她才不上当,什么多的都是她的?她就算是鲸鱼,能吃多少?用多少?钱赚回来,还不是被别人祸祸!
…… ……
在谢老这里用了饭,傍晚曹乙珂便拎着大包小包回了曹府。
谢老没事,后翊的大计也不是三两天能够有结果的,而对于她最紧要的,就是好好回家算计一下刚到手的银子怎么祸祸,毕竟别的事儿都太远。
“二姑娘,今天杜大人的夫人过来了。”
换回女装,给祖母、娘亲都请了安,曹乙珂便窝回自己的小窝。只是她还没找到个舒服位置,大丫鬟鸳鸯便进来低声与她道:“前两日夫人受邀去杜大人府上赴宴,遇到位文家的姑娘。”
府内及与各府女眷走动的事儿,都是孔雀、鸳鸯管的。
而前两日娘亲赴宴回来便心情大好,曹乙珂便猜到了有事。只是她不知道是关于家里哪个的,所以才让鸳鸯特意去查。
只不想,鸳鸯才查了一半,那杜夫人便自己上门,并且还是给他家大哥哥说亲的。而更加让她想不到的是,这次娘亲是终于松口了,不但与那杜夫人相谈甚欢,还甚是喜欢那文家姑娘。
“文家的姑娘?你不会说的是先皇后文氏那个文家吧?”
大哥今年都十八了,翻过年就十九周了,这个年纪不说亲的,恐怕京城这圈子里没第二个。
只是娘亲怎么看上文家的姑娘了?她记得如今的文家并无人在京中任职,这位文姑娘又是为何进京的?脑子唰唰的飞转,曹乙珂可真是怕这位文姑娘会扯上宫中之事,到时候又是麻烦。
“对,就是那个文家。而工部杜浔大人的夫人是这位文姑娘的姨母,听说此次文姑娘上京是为了给杜府的老夫人贺寿。”
鸳鸯将事情查的还是很细致的,这位被曹乙珂亲娘看上的文姑娘名梦兰,与先皇后文氏,杜召年的夫人文如兰是隔着房头儿的堂姐妹。只是这位文姑娘年纪小了不少,如今才十六,并且一直生活在文家,从未进过京。
还有,这位文姑娘虽然未离过乡里,人却不愚笨。听说在家时帮着长辈管家、打理庶务,比常的男子都要强。但也因为这个,婚事蹉跎到了如今。
“杜大人,工部的杜浔。”
却不想再后曹乙珂一琢磨,却是乐了出来。“鸳鸯,去叫了福儿进来,恐怕娘亲这是被大哥哥给套进去了。”
位置窝的舒服了,前些时候的某些事儿又在其脑中过了一遍,曹乙珂的笑意就更深了。
大哥之前一直不急功名仕途之事,可夏天出去办了点儿小事儿,回来便关起门来读书,说是要准备下场。甚至之前云山宫秋猎他都没去,像是要淡出众人的视线一般。
可一个院子里住着,再怎么瞒,他也是瞒不住的。
真要下场?真要下场干嘛?曹家不愁吃穿,也没人催他上进,这么急是干嘛?
夏天去的是南边,而文家也是在南边。然后冬天文氏的姑娘便入了京,还被诸多挑剔的娘亲看上了。这里面是越琢磨越有趣啊!
她就不信了,巧事儿都能撞到!
一脸坏笑的想着若这事儿真是大哥的手笔,她要不要从中敲个竹杠。还有啊,文梦兰可是后翊的小姨,虽然不是亲的,但要是真给她当了嫂子,以后是不是能让后翊也管她叫姨?
琢磨着有趣,曹乙珂又唤雪雁、春燕两个小丫鬟进来服侍笔墨。
正好明天也没什么事儿,她画副梅花图,明天送去给大姐姐,顺道分享一下大哥哥的小心思,看看她们姐妹要怎么赚一笔。
还有二哥那里,她也要去信,大哥的小尾巴可是难得能抓到的。
…… ……
次日,曹乙珂换了身桃红的衣裙,打扮的漂漂亮亮,拿着那副梅花图造访忠勇伯府。不想她人欢欢喜喜的出门,回来时却是心中发沉。
这半年,她时常去姐姐那里,知道姐夫调任东南后,姐姐既担心又思念。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她有公婆、叔嫂一大家子,哪儿能由着性子做事,丢了这些去东南?
可守在京中,她又尚无子嗣,还真是煎熬啊!
闷着头走到幽梦还乡门前,曹乙珂深吸了口气,才把大姐姐的事儿给压到心底。祖母这一辈子已经够闹心了,小辈儿的糟心事儿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知道了。
换了笑颜,因着已是腊月二十一,小弟曹正璐也不用去学堂,现在正在祖母屋里看闲书。而她一进去就见其坐在碧纱橱里傻笑,不知聚精会神的看了哪一本。
“祖母!”
在行了礼,换了手中的暖炉,曹乙珂便凑去祖母身边,报喜不报忧的说起了忠勇伯府的事儿,哄着老人开心。
只是这种温暖的时光让她莫名恍惚,总觉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真切,似是在梦里,似是在蜜里。
所以等到晚间,她回了屋,犹豫半晌还是又唤了丫鬟进来服侍笔墨。
她要写信,给后翊。
没想过自己会求他,更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大姐姐的事儿求他。信写好了,放在手中看了几遍,曹乙珂都没有将其装入信封。他要是帮忙,大姐夫便能顺利的回来吧?
心中早有肯定的答案,只是这么由着性子做事,未免不计后果。
可一闪,大姐姐的愁容似乎还在眼前。
但送出了信,爹爹那里……爹爹那里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