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葳蕤（女尊）》新晴照酒

242、盼郎归

　　那派去京城见江澄的御前护卫，亥正时分赶回来禀报说江相说已经挑定了皇后殿下身边的侍儿，明个儿一早就把人送过来，明帝听了，心里头按捺不住地欢喜起来，先派人去告诉了关荷，又让人通知柳笙翌日午时在关荷住的园子中设置喜宴，邀所有在园中的功臣和她们的家眷一同为关国公贺喜。
　　这夜是赵玉泽侍寝，敏君刚过了戌正就躺在隔间里安放的独木浴缸中泡澡，此刻听她吩咐完了，就从浴缸中走了出来，一边用浴巾擦身上的水珠儿一边惬意地赞叹：“澄澄从哪找来的这么大的木头？”
　　心爱的宠君只披了条蓝黑色的浴巾，衬得肌肤娇白胜雪，明帝呼吸一滞，走上前去把浴巾接了过来，口中道：“玉儿喜欢？朕回头问问澄之还有没有，有的话往玉儿殿里放一个。”
　　敏君眨眨矜贵秀美的眼睛看她：“陛下还没说这是从哪找的呢。”
　　明帝不甚在意地一笑：“朕也不知道，只听澄之说去岁在西境伐了几棵大木。”
　　赵玉泽扁扁嘴唇，“陛下可真是，有了澄澄做左相，自己什么都懒得管了。”明帝一边拭去人身上残留的水珠儿一边很是得意地道，“有人管就行啦，做天子本就不用事事躬亲的。再说，朕什么事都管，哪还有功夫宠玉儿呢？”
　　赵玉泽飞了她个眼刀，抬起手指来点点她衣衫齐整的心口：“陛下可真是越来越会扯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这阵子天天陪的都是玉儿呢。”
　　明帝自知理亏，给人简单地擦了两把，就把人往怀中带，边吻人筋骨结实的肩背边道：“朕这阵子忙不过来嘛，朕心里可是一直都想着玉儿的。”
　　赵玉泽是个知情识趣的，见她这般，也就不再拿话刺她，只是双眸一扫，拒绝了她往榻上去的意图，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拉着她的手往露台上搭设的小帐篷中走去。
　　天上是紫色梦幻的星河，耳边是高树上凉爽的清风，胳膊上躺着的是心爱的宠君，明帝只觉惬意极了，对赵玉泽道：“这地方真好，要是能多住几晚就更好了。”
　　赵玉泽毫不留情地击穿她的奢想：“那恐怕不行，陛下是天子呢，天子哪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啊？”
　　明帝想了一下，屈起胳膊肘，看着赵玉泽的眼睛道：“玉儿，朕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赵玉泽打了个呵欠，“什么事啊？”
　　明帝道：“明个儿澄之来了，朕能让他在玉儿这里借住两宿么？”
　　赵玉泽不明所以：“澄澄来了当然要住在玉儿这里啊，这还用得着商量啊？”
　　玉儿这语气，是理解成只是单纯的借宿吗？明帝暗暗后悔，她当初就应该不管江澄怎么说，坚持给他在这边修座楼，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朕原本跟澄之说二十一那天翻他的牌子，一说要来这边打猎，朕只顾着安排怎么过来，把这茬给忘记了。”
　　赵玉泽倏地撑起身子看她：“陛下是真不怕伤澄澄的心啊？陛下出巡回来，才宠了澄澄一回吧，就那一回还让澄澄病了好几天，这次居然又给忘记了。”
　　明帝懊恼地重新躺回褥子上：“朕也不是有意的啊，朕已经很自责啦，玉儿你就不要责备朕啦。”
　　终究是自己的妻主，她既知错，也就不好太责备她的，赵玉泽说了这一句之后，将身子向她脸边倾了倾，很是体贴地道：“这园子里亭台楼阁好几处呢，等明个儿澄澄来了，他喜欢哪处就让他住哪处，陛下也好好陪陪他。”
　　明帝感激地回抱住自家宠君：“玉儿最心疼朕了。”
　　赵玉泽主动吻她轮廓圆润又白皙无暇的耳朵，低声道：“本公子这么好，小娘子你还不赶紧以身相许？”
　　腹中的火腾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明帝腰身一用力，把人覆在下方。

　　虽然夜里颠鸾倒凤，但是想着江澄一早就要到了，明帝还是早早地起了身，想着让赵玉泽多睡一会儿，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准备去薛恺悦那边洗漱。
　　出了楼门，山野的清风扑面而来，她抬头看看四周的景色，见斜对面有一个三间大小的独立的两层小楼，这两层小楼飞檐翘角，绿瓦粉墙，与赵玉泽所住的这座红楼遥相呼应，却又不连在一处，正堪给江澄住。她立刻吩咐在院子中洒扫的侍儿道：“把那边那座小楼打扫干净，再让人送床新被褥过去。”
　　那侍儿答应了，明帝这才往薛恺悦的园子中来。她来得太早，薛恺悦还未起身，听说她到了，薛恺悦就命小侍皎儿出来招呼她，她倒也不需要皎儿怎样伺候，只吩咐皎儿打洗脸水拿漱口的盐过来，皎儿是伺候薛恺悦习惯了的，这些小事自然做得妥贴。
　　明帝洗漱过了，薛恺悦也靸着鞋子出来了，明帝走上前去，伸手抱了抱犹且睡意朦胧的英贵君，小声询问：“悦儿夜里睡得好吗？皇儿闹你没有？”
　　薛恺悦摇摇头：“臣侍给陛下梳头吧？”
　　明帝体贴地道：“悦儿洗漱吧，这些杂活儿让侍儿们做就好。”
　　薛恺悦听了，就坐在一旁让皎儿伺候他洗脸漱口。
　　片刻后，皇仪宫的侍儿倩儿带了两个负责明帝日常起居的宫侍，走了进来，三人先向薛恺悦请了安，而后将梳妆匣放在梳妆台上，给明帝梳发髻戴发冠。
　　明帝吩咐倩儿道：“给弦歌传话，让她派一拨在园子里当差的小吏，去关荷园中布置新房。”倩儿答应着出去了。
　　明帝梳好发髻，又对倩儿道：“去跟苑护卫说一声，让她派一队护卫去大门口恭候江相”。倩儿再次答应着出去了。倩儿前脚出去，小莫后脚就走了进来，明帝一看见小莫立刻催促道：“传话开膳。”
　　小莫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不等果君和嘉君两位殿下么？”
　　明帝果断地道：“朕待会儿还有事，让从儿和云儿单独用吧。”

　　用过早膳，明帝又让倩儿去传石护卫，让石护卫带着一队御前护卫，去山脚下的大路上哨探。倩儿出去传话后，明帝开始担心衣裳穿得不够整齐，让小莫把她的几件凤袍都拿出来，挂在衣架上，她用手指着那些华美的袍子，逐个问薛恺悦道：“悦儿你说朕今个儿穿哪一件好？这个天蓝色的寡淡不寡淡？”
　　薛恺悦自她一过来就觉得她今个儿有些反常，及至见她这么问，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她道：“要纳新的是关帅，陛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明帝坦诚答道：“朕不是想着待会儿澄之要来嘛。”
　　成亲的人是江澄的旧日上司关荷，她不穿得漂亮些，怎么能把关荷给比下去呢？
　　薛恺悦不甚理解地看看她：“澄之要来陛下也犯不着这么激动啊？”
　　明帝讪讪地笑笑，不想把自己忘了日子的事再讲一遍了，含糊答道：“澄之是来送亲的啊，朕午间要主持婚礼，当然要穿得华美些了。”
　　薛恺悦不疑有他，顺着她的话问那新夫侍的人选：“关尚书这么大年纪了，还会有人愿意嫁给她吗？昨个儿小从分析说可能是宫里的侍儿，人真的是宫里的？”
　　明帝点头：“是皇后殿里的。”
　　薛恺悦微有些吃惊：“皇后殿里的侍儿居然愿意嫁给关国公？这侍儿图什么呢？”
　　明帝也觉得这事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她此刻只盼着能够早点见到江澄，对于小郎究竟选的是谁，并不是很关心，当下道：“悦儿管他图什么呢，每个男儿都有自己的心思，咱们怎么能一一知晓呢？”
　　薛恺悦见她答得很简答，表情也有不耐烦，一双眼睛还不断地看向院门口，也就不再询问，只陪着她坐着等候。
　　足足等了三刻钟，护卫们都没有消息，明帝很是心焦，薛恺悦看不下去，宽慰她道：“陛下莫要心急，这会子才是辰时末，从京里到这边就算是一大早走，也不能这么快。”
　　明帝知道薛恺悦说的有道理，当下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刻钟，看看已是巳时二刻，她再等不得了，蹙着眉对薛恺悦身边的皎儿道：“你和倩儿出去看着，有护卫们过来，就让她们直接进来。”
　　皎儿答应着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折返了回来，喜滋滋地道：“禀陛下，苑护卫回来了！”
　　终于来了，明帝心里头这个高兴，吩咐道：“快让苑护卫进来。”
　　那苑护卫一路小跑着进来奏禀道：“启禀圣上，新人到了，车子就在山脚下。”
　　“宣。”

　　澄之终于要到了，明帝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边用眼睛瞟着门口，一边琢磨待会儿等婚礼举行过了，她要怎么跟江澄解释，才能让江澄相信她只是偶然忘记了。
　　没多大一会儿，新人就进了院子，头上蒙着红盖头，明帝瞧不出这新人是谁，但是在新人两侧负责搀扶新人的两个侍儿她是认得的，一个是安澜的贴身侍儿宏儿，一个是顾琼的贴身侍儿鸢儿。
　　而新人身后，送亲的两名官员她也是认得的，一个是礼部副尚书高莹，一个是吏部司封郎中顾璟，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