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种田致富》闲狐

36、第 36 章

　　别永终依旧死死挡住斐宁的视线，小声问道：“宁宁，你确定要看？”
　　斐宁心里是怕的，但他已经来了，没道理临阵脱逃，只能咬牙点点头：“看！”
　　别永终这才松手，将那副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的惨状让给斐宁看。

　　斐宁只觉得有一片红色的东西猛地撞进眼睛里，和遍地的尸体糅成一副可怕的地狱绘景。
　　本应是最热闹门派广场此时一片寂静，似乎连鸟都害怕这片死地，不愿飞过。
　　那些有能或无能的弟子都躺在地上没了声息，很多尸体已经不完整了，好像缺胳膊少腿才是正常的一样。

　　“宁宁。”别永终看斐宁腿软得要往地上滑，赶紧把他抱住，小声道，“地上脏。”
　　他说完，斐宁才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脚下也有血，是那些死去人的血，顺着地板的缝隙一点点流过来的，连四周都好像升起一层浓浓的血雾。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惨状，用“血流成河”四个字来形容可能再适合不过了。

　　“要我抱你吗。”别永终对着斐宁始终温柔，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镇定，“还是我们回去？”
　　“没、没事……”斐宁赶紧摇头，“先……先看看，说不定还有人活、活着……”
　　他甚至不敢想这里面还有没有活人，或者说……完整的活人。

　　但思考得太多，可能真的连仅有的人都救不回来了，他浅浅呼吸一口，才拉着别永终小心翼翼地跨进着尸体扑成的血路中。
　　“冬冬。”斐宁其实不太敢往下看，他刚刚就看见两具面朝天的尸体，一具眼睛已经没了，看上去非常诡异，另一具眼睛还在，但死前的恐惧还留在眼里，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看得他害怕，只能试图通过说话来缓解紧张，“你说苍狴还、还在这吗？”
　　别永终闻言闭上眼，神识放远了，耳朵也支起来，很快便有了答案，摇头道：“妖气太重，不好说，但苍狴的孩子肯定还在这，你要小心。”

　　斐宁闻言想哭了，又往别永终的方向靠了一点，又问道：“那你说……说苍狴会吐毒烟，那些小的也会吗？”
　　“自然是会的。”别永终答道，“除了无法繁殖，其它的跟苍狴本身并无二致。”
　　“那……”斐宁咽了口口水，呼吸都放慢了，“我不会闻这些中毒吧？”

　　别永终看了他一眼，叹气道：“要中早中了，一般的毒奈何不了你，再说有我在你……”
　　“咿！！”别永终话没说完，就被斐宁打断了，看他吓得整个人跳起来，只好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斐宁刚刚踩到一只手了。
　　他叹了口气，弯腰把那只手捡起来丢远了一点，这才说道：“没事了，扔掉了。”

　　“你不要这么冷静嘛，感觉更可怕了。”斐宁更想哭了，还好别永终是他队友，不然他要看到别永终这淡定样，估计得吓死在这，一副凶手的样子。
　　“不是我冷静，是你太胆小了。”别永终又是叹气，“你确定还要往前走？再走下去可能会碰上苍……”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很低的吼声，立刻拉着斐宁后退一步躲开，下一秒手已经伸出去，指间一道刃光在瞬间把那只袭击他们的妖怪断成两半。

　　斐宁只来得及看见妖怪的脸，一张男人的脸，但没等他在细看，那妖怪已经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冒出一阵青烟散了。
　　“这是幼年苍狴。”别永终皱着眉解释道，“看来苍狴真的来了，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幼……幼年？”斐宁傻眼了，“这还分大小？”
　　“嗯。”别永终点头，“随着吃的人越多，苍狴的孩子会慢慢变大，直到长得和它自己一样大，走吧，别离开我身边。”
　　斐宁都不敢想象了，只能缩在别永终身边跟着走，这妖怪到底要多变态才满意啊。

　　拂水门是个大门派，广场占地自然也不小，但再大也不会走太久，只是斐宁因为害怕走得本来就慢，别永终还要小心地避开地上那些尸体，以免吓到他的宁宁，速度便更慢了。
　　斐宁起初只是觉得这地方血腥味很重，闻久了嗅觉失灵其实也还好，后来觉得冷，但一想这里是山顶，冷好像是正常的。
　　但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好像在一点点变模糊，这难道是吓出幻觉了？

　　斐宁揉了揉眼睛，发现视线还是有点模糊，便伸出手去捞了一下，感觉手好像在空气中划了一道痕迹出来，顿时反应过来：“起山岚了？”
　　“不是。”别永终又把斐宁抱紧了一点，“是妖气，苍狴发现我们了。”
　　斐宁会意，像障眼法一样的东西。

　　但这对他来说更好了，看不见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冬冬，走。”斐宁浅浅呼吸一口，把那些恐怖的画面暂时从脑海中扫开，伸手拉过别永终，加快速度往前走，“苍狴就在大殿对吗？”
　　“嗯，估计几个掌门也难逃一死吧。”别永终说着忽然停下来，拉了斐宁一下。

　　斐宁被拉了个趔趄，还没站稳，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面前掠了过去，紧接着别永终抬手，那个方向就发出“啪嗒”的声音。
　　他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便拉着别永终继续走，期间碰上好几只袭击他们的苍狴，但全让别永终杀了，这也给了斐宁更多的底气。
　　直到横竖的尸体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摆。

　　跟气球一样涨起来的勇气瞬间被戳破，他吓得尖叫了一声，别永终下意识就要伸手砍下去，但斐宁这会已经看清楚抓住自己的是什么了，赶紧阻止他：“冬冬别！是人！是人！”
　　别永终的手顿住，就堪堪停在抓住斐宁的那只手旁边，会动。
　　“还有活人！”斐宁有点惊讶，赶紧蹲下去，在尸体中找到那双手的主人。

　　他最先翻开的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看模样也就二三十岁，脸上溅了很多血，一只手抓着一把剑，另一只手跟着半边身体一起没了。
　　这人死透了，真正抓住他的，是那尸体底下压着的一个十几岁模样少年。

　　少年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木着脸。两只眼睛已经涣散，伸出手大概只是一个下意识的求生动作。
　　斐宁把压着少年尸体用力一推，推远了，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少年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左腹部被撕了一大块肉，隐约能看到内脏，但没有伤到的样子。

　　“你别怕。”斐宁出声安抚少年，“我们会救你的。”

　　听见声音，少年脑袋微微偏了偏，愣了一小会，嘴唇才上下动了动，但声音太小，斐宁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别永终见状也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伤口，说道：“先给他包扎一下吧，再不止血要死了。”
　　他说完，斐宁立刻会意，把储物戒指里的绷带跟止血药拿出来，这些倒不是什么仙丹，只是寻常人家里就会用到的东西，本来是担心出门不小心弄伤了才带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包扎这事斐宁干不来，把东西交给别永终后便低头听了一下少年说的话，但他只是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救”字，听上去应该是在求救。
　　“会救你的。”斐宁说完，就看少年那张木然的脸上因疼痛而扭曲了，但别永终甚至还没包扎，只是把药粉撒了上去。
　　“云真草有止疼的作用，虽然……”
　　斐宁脑海中忽然闪过来之前别永终跟他说的话，立刻从怀里摸出从花梨那拿来的药，倒了一颗出来喂给少年。

　　少年脸色立刻缓和些许，别永终便趁机给他包扎好了，这才看向斐宁，问道：“还要找苍狴吗？还是送他走？”
　　斐宁闻言陷入了犹豫，走吧，可能苍狴就跑了，不走吧，这孩子看上去撑不了多久了。
　　少年似乎也听明白了，忽然挣扎起来，斐宁见状急了：“你别乱动！伤口会……”

　　“是你……”挣扎少年忽的开口，拉住了斐宁的袖子，焕散的眼睛重新聚焦，有了一点光，好像有了希望。
　　斐宁听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你认识我？”
　　少年却是没说话，拉着斐宁的手，语气里是满满的哀求：“求你……救救师父……”

　　师父？
　　斐宁闻言犹豫起来，师父是指掌门或者哪位长老？
　　但别永终说了，大殿那边的也有很多苍狴，人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似乎是从斐宁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少年的眼睛瞬间涌出的泪水，抓着斐宁衣袖的手抓得更紧了：“求你……”
　　斐宁被说得不忍，但实在不能贸贸然答应下来，只能继续安抚他：“你先别急，你身上还有伤，先上药了再说，好吗？”
　　但少年却是没听到似的，执拗地拉着他的袖子，眼里依旧是哀求，看得斐宁不忍。

　　斐宁心善，但别永终不是，他扫了少年一眼，非常绝情地说出了实话：“不用想了，你师父早死了。”
　　“冬冬……”斐宁有点无奈，这孩子现在还受着伤，要是受刺激乱动，伤口恶化怎么办……
　　但这个问题他明显想多了，少年只是呆愣地看着斐宁，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直到看见斐宁很轻地摇了一下头，眼中那点光才灭了。

　　“没事的，你……”斐宁张了张嘴，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又闭上了，沉默地把他扶起来。
　　但少年却再一次抓住他的衣袖，嘴唇翕动：“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