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种田致富》闲狐

37、第 37 章

　　斐宁本想说自己真的帮不上他，但少年这回说的却不再是“救人”之类已经不可能的事：“帮我报仇……”他说着忽然抓住斐宁的衣服，漆黑的瞳仁里只余了深深的悔恨，声音好像从咬碎的牙缝里挤出来，和眼泪一起全砸了下来，“我什么都……”
　　斐宁听不清他接下去的话，心里觉得难过极了。
　　到底是要多绝望，才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拜托给他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可惜他也无能为力。

　　“好。”斐宁没有答应，一旁别永终却答应了，“我帮你把仇人都杀了。”
　　他说完，少年眼里的泪忽然止住了，看着别永终的眼神亮了起来，像是点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宁宁，可以吧？”虽然自己随口就答应了，但担心斐宁不同意，别永终还是问了斐宁一句。

　　其实斐宁不太喜欢别永终杀人，不管别永终在不在意，他始终觉得这不好。
　　就算是妖怪也一样，都是命，何况那些还是别永终的同类。
　　但这次斐宁没再阻止，而是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听见了？”别永终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少年额上散下的碎发，声音轻柔道，“你还有什么想我帮你的？”
　　少年闻言头轻轻动了动，似乎是想摇头，但很快想起来什么，摸了一下腰上的剑，解下来递给别永终。
　　别永终会意，把剑接到手里，却看一旁的斐宁愣住了，有点奇怪：“怎么了？”

　　斐宁摇头，他没认出少年，但那剑他是认识的。
　　那是他还在冲霄派时的剑，下山后卖给了一个小少爷换钱了，当时他好像的确说过自己被拂水门选中了……
　　想到这斐宁忽然苦笑起来，世事无常大概就是说的这样，其实他卖剑的事至今也没有过去多久，他到现在还记得这孩子说起自己被拂水门选中时自得的神色。

　　“冬冬。”斐宁抬眼看向别永终，柔声道，“你小心点。”
　　他神色出乎预料的柔和，但别永终就看不惯他眼睛里那抹无能为力的难过，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再亲亲他的眼睛，这才拉过斐宁的手，往他手里放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白色的硬物，形状看起来像是动物的牙齿，打磨得很光滑，用一根红绳穿起来，可以挂在脖子上。

　　“护身符。”别永终说着在斐宁头上揉了一把，这才拎着剑朝大殿的方向过去。
　　斐宁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才回神，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他也像自己一样看着那个方向，只是比起自己的担心，他更多的是期望。
　　好像去的不是别永终而是他，好像别永终是他活下去的救命稻草。

　　“你……”斐宁出声唤回少年的注意力，“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言微微动了一下，但没转头，而是继续盯着别永终离开的方向，直到确定别永终真的不会后悔折返，才转向斐宁，小声道：“唐、唐小朝……”
　　斐宁点头：“是你爹给你取的名字吗？”

　　听到“爹”字，唐小朝心中一动，眼眶再次泛了红。
　　其实他的名字是娘起的，但娘亲去的早，他爹把他带大，他走的时候他爹还哭了。
　　他也想过不来了，但他爹不让，骂他没出息，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把他塞上车，还说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他少年心性，把他爹的话当真了，赌气说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但来到拂水门第一天就想家了。

　　想到这，唐小朝还是没忍住又哭了：“我想我爹……”
　　“没事。”斐宁柔声安慰道，“等冬冬回来，我们送你回家，伤口还疼吗？”
　　唐小朝摇摇头，刚刚还是疼的，但吃了斐宁的药后就好些了，比起伤口，他心里更疼。

　　“那我们先动动吧。”斐宁道，“这里太危险了，找个角落躲起来。”
　　他说着把坠子带起来，这才扶起唐小朝，等人站起来后他才发现这孩子就到他胸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背了起来，问道：“这附近有角落什么的吗？”

　　唐小朝点头，指了个方向，跟别永终去的地方有点偏，斐宁立刻明白过来，应该是楼梯的夹角。
　　其实以他的能力，去那种死角就是送人头，但在宽阔的地方又实在太容易被攻击，要他带着唐小朝飞快逃跑又不靠谱，还不如找个隐蔽些的地方。
　　再说……别永终还给了他一个护身符。

　　那角落倒是不远，斐宁找到后就把唐小朝放下，蹲在他旁边屏声等着别永终回来找。
　　没人说话，四周一下安静下来，将视线掩得严实的浓雾让斐宁心里有点发毛，但最吓人的是……他好像听到了咀嚼的声音。
　　那声音离得并不远，大约就十几步的距离，但雾太浓，他实在看不清楚情况。

　　唐小朝也听见了，紧抓着斐宁的衣服不敢松手。
　　“你抓我衣服也没用。”斐宁看他完全把自己当挡箭牌直往身后躲的样子，有点想笑，“一般我都是躲的那个人。”
　　他说着指了指大殿的方向，示意唯一的战斗力已经走了，唐小朝只好松手。

　　斐宁还以为他放弃了，却没想到这孩子轻轻拉了他一下，反过来把他护到身后了。
　　看他有些瘦弱的肩膀，斐宁心里忽的升起一股暖意，伸手拍拍他，说：“你还是小心自己吧，我没事。”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在响的咀嚼声忽然听了，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响起，一点点往他们的方向靠近。
　　两人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斐宁立刻把唐小朝拉到身后，力道太大，唐小朝直接撞在墙壁上，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很快，浓雾中出现了一个细长的身影，那身影有些奇怪，看上去一人高，好像有脑袋，但没有肩膀，像是一个人横着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等那影子再靠近了，斐宁就看见一张女人的脸，很漂亮的一张脸，就是眼睛有点无神，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下面是蛇的身体。
　　那瞬间斐宁吓得脸都白了，人首蛇身，这不就是苍狴吗！而且看着体型还不是小的！

　　完蛋了……
　　斐宁脑子里就出现这三个字，只能尽量往后缩，试图将唐小朝整个人藏到自己身后，但身后人却好像傻似的，忽然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但那只苍狴已经近在眼前，为了避免自己成为盘中餐，斐宁还是硬生生那尖叫的冲动压了下去，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奇怪的是那只苍狴也没攻击他，只是压低身子凑到他勉强仔细打量。
　　那张脸就靠在自己脸边，斐宁坏掉的嗅觉此时竟能隐约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但不知道是苍狴身上的，还是他刚刚吃了什么，他也不敢想。
　　苍狴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似的，凑在他身边嗅了又嗅，然后退开一点，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下，又凑到斐宁身上嗅嗅，吓得斐宁三魂没了七魄，直到苍狴嗅到他挂在脖子上的坠子，忽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飞一样的从他们身边逃跑了。

　　两人都是一愣，斐宁低头看了一眼别永终给他的坠子，的确是护身符没错了。
　　“没事了。”斐宁松懈下来，转身拍拍唐小朝的肩膀安慰他，但看他脸色还是很难看，语气又温柔了一些，“吓着了？”
　　唐小朝摇头，看着斐宁的眼眶又红了，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斐宁见状也不逼他，在他身边坐下，四周一下又安静下来。
　　一片死寂中传来很细微的打斗声，斐宁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是大殿传来的，顿时有点紧张，听得更仔细了。
　　但他没有别永终的听力，只能听得出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倒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完全分析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但那打斗声并没有持续很久，但消失后却再没有半点声音。
　　斐宁更急了，想去找，但一想到身边还有个唐小朝，就又忍下了。
　　“你想去找他的话，没事的。”唐小朝看斐宁着急的样子，犹豫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斐宁摇头，没说话。
　　别永终能有什么事呢，他那么厉害。

　　又过了一小会，大殿的方向响起脚步声，斐宁心下一喜，苍狴是蛇，应该不会有脚步声？
　　但考虑到化形的可能性，他还是没乱动，抱着唐小朝又往里躲了一点，直到一道身影自上而下，落在了他们面前。
　　“宁宁。”别永终的声音响起，斐宁才松开唐小朝，朝他的方向扑过去。

　　别永终伸手把人接住，柔声问道：“没事吧？”
　　斐宁摇头：“刚刚有一只大的来了，被你的护身符吓跑了。”他说着一顿，凑到别永终衣服上嗅了嗅，也闻见一股腐肉的味道，顿时皱起眉，“你看你又弄得脏兮兮的。”
　　别永终有点无辜，他已经尽量避免沾血了，但这实在没办法的事。

　　他也不辩驳，揽过斐宁走到唐小朝面前，把那把剑扔到他面前，说：“苍狴本体不在，小妖应该都杀得差不多了。”
　　“不在……”唐小朝看向那把剑，伸出去的手顿住，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勇气去拿，“谢谢。”

　　“不要了吗？”斐宁见他没拿，也没想太多，将剑捡起来，递给唐小朝，“还给你。”
　　唐小朝闻言只是摇摇头，狠狠咬了一下下唇，止住了又要往外冒的泪水，说：“我没办法给师父报仇，我……”
　　他怎么样呢？没资格再拿剑？还是不敢拿？

　　斐宁也大概懂他的意思，但这时候他也没那么体谅人了，直接把剑往他怀里塞，说：“那你也得接着，冬冬还你了，你想扔再扔吧。”
　　唐小朝闻言一愣，却是没再把剑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