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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夏日野趣,陈家镇来源 ...

  •   师徒二人本来也没什么事要出门,故而穆清来消息前都呆在院儿里。夏日是吃瓜的季节,两人院里种了四五种瓜果,待成熟摘下镇在井里,午后来一块,无比惬意!

      盛夏太阳太大,沈默疼惜沈星,非要紧事不让她白日出门,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两人务农第一年,什么都不懂,沈星被拘在屋里,沈默自个儿在院里摸索,过不多久就晒黑了,脖颈还脱了皮,沈星想起两个弟弟每年夏天脱皮时疼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想着他师父一定很疼,只是忍着不说。她学她娘的办法,用井水浸过的凉帕子敷在她师父脱皮处,待那死皮泡软了,再轻轻揭下,沈默一声不吭的任她折腾,沈星却认为他师父忍得辛苦,不由心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自那以后,沈星也不让他师父白日出去了,她说她不睡懒觉了,所有农活两人一起趁早晚凉爽时做完。白天就在家躲阴就好。

      这习惯便保留至今。

      小时候白日没事做,沈默还能教沈星读书写字练功,待长大了,沈星心野了,除了练功,不肯再下功夫读书练字,找些话本子给她看,她倒是感兴趣。

      歇过午觉,前院廊下便有了阴凉处,沈默将师徒昨儿夜间从水田里捉来的青蛙端出来,养了一晚上,吐了不少泥污,沈星提来井水给青蛙换水,沈默看着这些青蛙不敢动,“星儿,这青蛙,真的能吃?”

      “能啊!我小时候经常吃的!师父怕?”

      沈星小时候家里穷,她爹为了给她改善伙食,经常邀上村里的叔伯午夜出去河沟里捉水生野物,大多都是蜯蜯,泥鳅,鳝鱼,水蛇,螃蟹等物,一晚上抓的看起来不少,炒出肉来只有小小一饭碗,都给小孩吃了。

      沈星跟了沈默以后,也在夏日夜间怂恿他师父去捉这些野物解馋,沈默从小生活在山上,门规又多,没的这些农家野趣,沈星一喊,他也觉得甚是有趣,便提个小篓子,掌个火把与沈星一道去了。

      按沈星说的,子时左右出门,说他爹都是这时候出门,可能这时候野物都睡着了,好捉些。沈默不懂这些,沈星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水里的野物可不比山上的,滑溜溜又跑得快,甚是难捉。那时沈星还没多少功夫,只能乖乖站在他师父身边干着急,两人常常空手而归。沈默是个不服输的,一晚没捉到,第二晚又要去,开头几晚沈星还觉得有意思好玩,后来就不想去了,困得眼睛睁不开,他师父就要一个人去,沈星又不敢自己在家睡,沈默就将她捆在背上,将小竹篓子系在腰上,一手拿火把,一手捉那些狡猾的小王八。如是好几夜,终于让他找到窍门,抓了几条泥鳅回来。沈星指挥他将内脏去了,将肉细细的切成小段,爆炒后放点开水闷炖,沈默起先不敢吃,沈星硬是追着他喂了一口,沈默忍着恶心吃下去,咦…滋味好像还不错。如此,这捉水生野物便成了师徒两夏日消遣的好办法。

      这些年吃过的也大多都是那几样,前些日子沈星看见水里有几只长得别样不同还大很多的青蛙,一口咬定那是她小时候吃的蜯蜯,要他师父捉来吃,沈默见那玩意儿长得磕磕碜碜,又丑又恶心,不想捉,更别提吃了。沈星拿来两人捉泥鳅的网兜,自己下水去捉,将人家田里的庄稼踩得东倒西歪,沈默赶紧让她上岸,又将庄稼栽好,深吸一口气,忍着恶心捉了几只“大青蛙”。回去就嫌恶地丢进桶里放水泡着,盖上盖子,眼不见为净。沈星怕他师父把她的蜯蜯闷死了,将桶盖稍稍挪出条缝隙,又用石头压住了,才放心的洗洗睡了。

      此时沈默看着这些丑八怪,真的下不去手,可他乖徒儿这张嘴好吃,总不能让她那双纤纤玉手来杀吧。沈星这双手,虽然干惯了农活,但沈默怕她以后嫁人被夫君嫌弃,一直都是娇养着的,上山下地,割草摘菜洗碗,都是要戴油布手套的,有时沈星出门忘记戴了,沈默会满田野的寻她,非让她戴上不可,不知道的人看他那焦急的样子,还以为他家小孩割草砍掉手了呢。做完活计还得细细的用胰子洗手,再擦上香膏才算完。沈星那脸蛋儿也是如此细细将养着的。

      沈星看他师父盯着蜯蜯一脸嫌弃,就是不动手,回屋拿了手套戴上,要自己来弄。沈默推开她,将手套摘下来自己戴着,这才万分不情愿的动手杀蜯蜯,去内脏,剥皮,切块,红烧,闷炖,沈星闻着香味不错,好容易炖熟了,赶紧下筷子尝了一块,也记不清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只觉得还蛮好吃的,又要给她师父吃一块,沈默哪里肯,沈星故技重施追着他喂,沈默使出轻功上蹿下跳的逃,两人屋前屋后地上屋顶追闹了好一阵子,沈默始终没吃。

      吃完饭收拾的时候,沈默见沈星脖子上有些红籽籽,又见她不时的抓挠,心想莫不是吃青蛙中毒了?就要翻开沈星衣领看,沈星好笑说不是中毒了,前两天就痒痒了。

      沈默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发现也只有那几点子,问沈星身上其他地方可痒?沈星说没有。沈默说今年还没有吃蛇,晚上我们去后山打两条炖来吃。

      蛇是凉性的,沈星女孩子家家,本不宜多吃,但夏日闷热,大人小孩大多都会长疮,特别是娃娃们,长了疮要乱抓,越抓越多,没得十天半月不得好。老人们便得出一个土方子,那就是炖蛇肉吃,一个夏日吃那么一两条,保准不长疮。

      沈默带沈星的第二年夏日,沈星长了几个疮,沈默要背她去看大夫,沈星见怪不怪的说,不用,吃条蛇凉凉血就好了。沈默起初不信,见沈星吃过一餐蛇肉后,果真好转了,这才深信不疑,之后每年夏初都会给她炖一两条来吃,他自己也吃,说后悔没有早知道,小时候长了疮被师兄们糊了一整身的草药,包成个粽子,动也不敢动,挠又不敢挠,还臭烘烘的,别提多难受了。沈星想像他师父小时候那样子,哈哈哈笑个不停。

      沈默自知道这个偏方后,再看见村里有长疮的小孩子,都会领了人家去找他家大人,跟人说吃蛇肉能好,你看我家小孩白嫩嫩的,从不长这些东西,可见我这话不假!一副过来人架势,话里行间那股子骄傲自得,让人家认为他不是来教授治病偏方的,就是来炫耀他比别人会带孩子的!

      今年夏天沈默还没去打蛇吃,没想到他宝贝徒儿皮肤娇嫩,这刚入夏就闷起了疹子,当晚二话不说打了三四条大蛇回来,一锅炖了,两人好好吃了一餐!

      吃的时候沈默说起后山有好些菌子,都没见过,也不晓得是否能吃,有毒没得。

      沈星说她也只认识一种菌子,需得大雨后在枞树下面找,故称枞菌,采回来与肉一起炒,特别好吃!

      沈默没吃过,听得有些流口水,自那刻起天天盼着下雨,北地雨水不似南方多,雨没盼来,穆清的消息来了。

      穆清自己过来说的,已查出那个陈少爷的爹,二十几年前在京里是个小官儿,惯会巴结讨好,又有一副机灵脑筋,捞得一手好银子,这便让他巴结上了届时方才十几岁的四皇子一脉,四皇子本看不起陈老爷那副贼眉鼠目的样子,但办大事要银子,他母妃再得宠,银子也是有数的,不敢明目张胆的使在见不得光的事情上,便在门人的劝说下招了陈老爷入门下。

      陈老爷一朝得志,忘乎所以,竟不知天高地厚的将大皇子娘舅家下人的儿子打死了。下人向主子哭冤,那一国之舅哪里会管这些小事,下人无法,找到大皇子门下,大皇子一脉早就知道四皇子手底下有这么个财神,抓住这个机会,将平时搜罗出的陈老爷的一干罪证一并呈送御前,可皇帝佬儿偏心四皇子,责怪大皇子正事不干,只晓得抓四皇子的小辫子,狠狠斥责了大皇子一番,还杀鸡儆猴的将大皇子最得力的门客打断了腿,说让所有人引以为戒,不要再蛊惑大皇子做这为兄不友的事来。

      皇帝此举惹怒了皇后和大皇子一脉的朝臣,皇后不能亲自出气,指使一众朝臣联合上书要求严惩陈老爷,每日早朝都为这个争吵不休,皇帝实在是不厌其烦,又觉得让一个谄媚小人搅得朝堂不安,实在难看!便让四皇子自己处置了。

      四皇子说是将陈老爷杀了,家中其他人流放了,却原来处置当晚陈老爷哭求四皇子,让四皇子给他家一条生路,他无论到哪里都能弄到钱孝敬他,四皇子正好舍不得这条财路,便远远的将他打发了。这二十多年来,陈老爷每年都会上供不少银子,但四皇子一直没的招他回来的话,陈老爷耐不住了,便打发他儿子悄悄上京找四皇子,四皇子拿人钱财手短,也不好一脚踢开,便寻了个不要紧的差事给陈少爷做着。”

      “原来陈老爷在陈家镇作威作福时说那村子是皇上给他的,竟也不全是假,那赏他的人,不就是他心里未来的皇帝吗?”沈默听完,没想到小小陈家镇,竟纠葛这么深。

      “还不止这些,”穆清接着说:“我与线人去核实那陈少爷身份时,看到了一个人!”

      “谁?”

      “你家隔壁陈嫂的汉子陈时!”

      这陈时常年不在家,沈默也只见过几回,问穆清:“你如何认识他的?”

      穆清笑道:“他带了他家最大那个鼻涕虫在身边,我听那鼻涕虫喊爹了。”

      穆清时常来串门,见过很多次隔壁陈家那三个鼻涕虫,还取笑过他们是沈星的小跟屁虫。

      沈默默念陈少爷…陈时…都姓陈………:“莫非是本家?”

      “何止是本家!他们是一家人!只是没人知道罢了!那陈时是陈老爷的侄子,临走时留他守着这村子的,这村子原先姓陈不姓马,是那陈老爷狗仗人势侵占的。后来陈老爷失势,以为没人知道这村子是他名下的,便留陈时下来守着,这陈时想到不用跟陈老爷流放,还在京郊得了一个村子,自然高兴!不过还没从管家那里拿到地契当上地主,村子就被大皇子门下抢了去,自那时这村子便改姓了马!”

      沈默闻言不禁冷笑,想起当初赵掌柜说这村子不知怎的时运好,就在京郊也不曾被占了去,却原来不是没被占,只是如今这侵占之人做的隐蔽罢了。

      穆清边喝茶边嘟囔道:“这马家村里姓马的,想必都多多少少与大皇子一脉有些关系。”

      穆清说起这个,沈默脑海里立即浮现了马大郎的样子,不晓得这马大郎可也是大皇子的属下?

      “陈时现如今不过一介农夫,他又是如何知道陈少爷回京了?”沈默又问。

      “当然是陈少爷为了多些银子周转,找陈时要钱来了,他还不知陈时早就丢了这块宝地,能捡条命都不知是烧了哪个菩萨的高香。陈时告知了他实情,不仅没钱给他,还要他帮忙将这村子抢回来,我那时看到的便是这陈时带娃卖完菜后又去纠缠陈少爷的情形了。”

      沈默听完暗自庆幸他师徒不常在村里走动,不然陈少爷来找陈时的时候,说不定就撞了个正着!听到穆清问他:“怎么样,为兄我短短十几日打听出来这许多,是不是十分厉害?!”

      沈默觑了他一眼,“厉害!”

      穆清听着很得意,“那接下来,我们如何先下手为强?你可就住在人家兄弟隔壁,他找到你是早晚的事!”

      沈默冷笑:“那就看他能不能有那个命再来马家村了!”

      穆清没见过沈默如此杀伐气重的时候,一时有些梗住。

      沈默接着说,“谁的对头就让谁收拾吧,大皇子被打断腿的那个幕僚可还在?不如让他将这断腿之仇报了!”

      穆清笑道:“好一招借刀杀人!贤弟高明!又有这一身本事,务农可惜了!”

      沈默望了望沈星温婉笑道,“如今的日子正是我心中向往,何来可惜一说!”

      沈星一直在旁乖乖听着未说话,此时闻言,也冲她师父甜甜一笑,让穆清好生羡慕!

      “如此,我们只需将陈老爷在南边生龙活虎,陈少爷还回京供职四皇子的消息放出去就行了,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吧。”

      穆清接道:“消息已然放出去了!”

      沈默见穆清与他所想一致,赞赏地点点头表示感谢。

      穆清得了他表扬,自然是春风八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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