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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沈星回头瞪了她师父一眼,那点羞怯也不见了 ...

  •   沈默这一病,沈星是什么都过去了,看到他师父也不别扭,反而更亲昵,有些失而复得的珍重。沈默却仍然觉得自己是个衣冠禽兽,有意避得远远的,好在大半个月了,那布头再未入梦,慢慢的他也就开解自己:男人嘛,遗一遗很正常,精满自溢,和白天看到什么没有关系的…如此这般开解一番,沈星再要撒娇的时候,他也不刻意避让了。

      天气渐寒,两人已陆陆续续存了大半地窖过冬的的菜,都是自家种的,他们从第二个年头开始,一应瓜果蔬菜肉食就能自给自足了,还时不时接济穆清一些。

      前后院的菜收完就要杀猪宰羊了,沈星闻不得猪的血味毛腥气,帮不上忙,沈默喊了穆清来,穆清一介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又能帮个什么忙,裹了一身的油布,站得远远的指挥,沈默也不晓得早早的喊他来添什么堵,一个人一只猪杀了一整天,看见穆清嘻嘻哈哈的样子,只想赶了他走。

      按照家乡旧俗,杀猪那天是要办一桌全猪宴请帮忙的人和亲朋好友来吃的。说是旧俗,沈默从小生活在门派里,哪有这些习俗,不过是沈星的家乡旧俗,沈默师徒在京城也就穆清一个朋友,虽然每回来都帮了不少倒忙,但第二年还是会喊他来,就为了一个收成的乐呵。

      沈星不能去后院帮忙,就在前院烧水听唤。下午猪肉一块块分好后,又用盐巴厚厚的抹上一层,挂在灶房梁上熏制,沈默一人包揽了所有活计,晚间还要做全肉宴给穆清吃,一日下来,纵是功夫高深,也累的腰酸背痛。

      穆清每年走的时候都要顺些好肉回去,今年也不例外,沈默好不容易送走他,回灶房见沈星已将他的洗澡水烧好,沈默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澡,才感觉筋骨又舒展开了。

      沈星一天没帮上什么忙,心里甚是愧疚,硬是爬上炕去要给他师父按摩松骨,沈默刚泡完澡,舒服得懒得动弹,趴在炕上任沈星折腾。

      沈星先给他擦干了头发拨到一边,才从肩膀往下捶按,到腰时,沈默一把抓过她的手,“别往下按!肩背就行!”

      沈星说,“师父,你也是太扭捏了,你生病时我给你换衣服,上半身都看完了,况且那田地里的叔叔伯伯们不也是天天打着赤膊,没见他们害臊。你累了一天,不好好松松骨,明天更痛可如何是好?”

      沈默心里觉得这孩子是不是不把我当男人?还是男女之防意识欠缺,可别被人占了便宜去!坐起来认真的说,“星儿,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可还记得?”

      沈星听他师父骂她不害臊,羞得下炕气冲冲地摔门走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也听不太清,大概是“我也就只看了师父,只动了师父,别人我才不要看呢……”

      沈默叹息一声,未及多想就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日沈星还在生气,沈默杀羊,她是能帮忙的,却躲得远远的不肯帮,沈默好气又好笑,好在杀羊比杀猪轻松,两只羊不过下午就收拾完了。晚膳炖了一锅羊肉,放入一包用漏布包着的绿豆去腥,炖出来的肉酥烂鲜香,沈星闻着早就想出来吃了,可他师父不晓得是气她还是逗她,迟迟不叫她出来吃饭,沈星的卧房就在灶房隔壁,此时听得锅碗瓢盆响,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炖羊肉她又实在爱吃,自己默念:再忍一刻钟,师父一定会唤我!这一刻钟似是过了一年那么长,沈默始终没叫她,沈星这会儿更气了,用力拉开门,气鼓鼓的往灶房快步走去。

      进门的时候看见沈默正围着个小炭炉子,上面放了一片铁丝网,铁丝网上用铁签子串着红灿灿的瘦肉,正滋滋滋的炸着油珠子,沈默手背不小心溅到几滴,烫得连忙缩回手吹吹,抬头正好看见沈星怒气冲冲的开门进来,讨好的笑道,“星儿来了!师父准备烤好你最喜欢吃的羊肉串再去叫你呢!”

      沈星掏出帕子沾了凉水,拿过沈默的手给他擦油渍,看到被溅到地方已经红了,又回房拿了药膏来擦,忙前忙后,就是不说话。沈默见状抓住沈星的手,要她看着他,沈星心里委屈得紧,抬脸时眼里已蓄了泪水。沈默看着更是心疼,对她柔柔的说,“星儿,师父是怕你不与男子见外被人占了便宜去!”

      沈星闻言泪珠断线似的掉下来,像是更委屈了,看着沈默说,“师父!你怎么不了解星儿!星儿如何不知男女有大防,非礼不能视!星儿只是不防师父啊!师父何曾见过我盯着赤膊的男人看?不都是远远的避开了吗?”

      沈默心下触动,嘴里却又说,“师父也是男子,也该防的!”

      沈星抽出手气道,“师父,星儿在这儿就你一个亲人,师父又从小将我抚养大,手也牵过,背也背过,抱也抱过,从前都没有忌讳,怎么生个病后就和星儿如此生分了?捶个背都那么多讲究!师父可是不将星儿当亲人了?!”说完哭得更厉害了。

      沈默才晓得原来是最近避开她,让她心里起了疙瘩,昨天的话,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只是这让沈星把他当男人防着的话,再要怎么说都感觉不对头,沈默急得出汗,沈星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哭得更厉害。

      沈默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哄了,咬咬牙,一把扯起沈星抱住,“星儿啊!师父怎么会不将你当亲人呢!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好了好了,师父误会你了!星儿不哭,以后星儿要抱要摸都随你,好不好?”

      沈星听她师父讲的都是些什么话,推开道:“谁要抱你摸你啦!师父,你怎么这么笨啊!”说完破涕笑了,气也消了。

      沈默也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昏话,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难为情的转身背对着沈星说:“哎呀!羊肉串烤糊了…”

      ……

      鸡是不用提前杀的,要吃时现杀都来的赢。就是冬日雪厚天寒,会冻着它们。沈星在后山捡了些干柴干草垫在鸡窝里,给它们做了一个厚厚暖暖的窝。沈默则将鸡舍门墙整得更结实防风些,留了几个透气洞,看看很满意。

      往年也有冻死的鸡,沈星要将它们接到房里养着,沈默不许,说太臭了,后来就留的少了,入冬前都去卖掉,或者送几只给陈嫂家,感谢他家三个鼻涕虫在沈默他们不在家时帮忙喂猪放羊。陈嫂说娃子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每次沈默师徒回来,小兔崽子们就有野物打牙祭,巴不得天天去帮他们喂!

      留的几只开春抱鸡仔儿的母鸡和过年吃的鸡,由于数量少,待遇就好了,每日暖窝里吃吃睡睡,要杀时拎出来一看,可长了不止一层膘!

      待过冬物什都备好,雪也就下了,北地的雪,往往都是一夜间将大地素裹,要过完整个冬才化。雪越积越厚,出行大是不便。所以每年沈默师徒在下雪前就将穆清叫过来一起过个早年,互相胡乱拜一拜,说好下雪后就不走动了,雪化了再说。

      虽然已在北地过了七八个冬,沈默还是对初雪有着难以捉摸的好奇与热情,每年初雪都要出去胡闹一番,堆两个雪人在廊下,一个戳个红萝卜鼻子,一个戳个白萝卜鼻子,还要时不时修补一番,定要它们熬过整个冬日才罢休。

      每当此时,沈默便像个孩子,沈星像个大人,必得盯着沈默换好套鞋,裹好披风才准他去玩,沈星怕冷,每回捏两个雪球往他师父身上丢丢做做样子就罢了,袖着手在廊下看着沈默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等他玩累了,递过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摸摸后背有没有汗湿,湿了又要给他烧水泡澡。沈默便由她折腾,自个儿盯着漫天白雪傻笑,那神情让旁人见着,都会觉得这定是个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公子。

      师徒多年来的冬日都是几月不开院门的,每日一起练功读书写字,换着花样做吃食,从不觉得日子难过,反而觉得一年到头,就只有冬日最为惬意舒适。沈默心中始终有郁结未解,只有冬日才觉着清逸盈心,才能肆无忌惮的体味一番“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春笋试春盘”的人间清欢。

      沈星跟着沈默从小在这独院长大,未曾多接触世事,没有心事,心思单纯得不像个及笄的姑娘,却也觉得只有冬日与他师父闭关般独处的日子最是美好,像是世间独剩了他二人相依为伴一般。

      沈星的炕与灶房近,取暖做饭都方便,师徒二人便常日在这间房里活动。

      今冬沈星又多了一件事做,她跟梁夫人学了几回针线本事,心思大起来,要给他师父做春袍,梁夫人说她才学了这几回,怕是做不来,不若先做件春秋用的大氅试试,沈星想想也对,绣活看起来就不容易,做起来更难,还是从简易入门比较妥当。

      沈星知道沈默的喜好,选了素净的料子,让梁夫人打好了样只需缝制便好。这刚入冬,她功夫也不练了,书也不看了,一门心思在这件披风上,沈默怕她坏了眼睛,嘱咐她一日绣几个时辰就好,沈星不听,说拿起了就不想放下,想快快做好了送给师父,沈默见说她无用,也只能多加油灯照亮了。沈星缝一缝就要给沈默看看,问他绣的好不好,沈默当然都说好,沈星听了高兴,更是夜以继日的不停做活。大氅缝起来简单,沈星手脚慢也十几日就做好了,扯着她师父要他赶紧试试,沈默正在做饭,手里都是脏污,说吃了饭试,沈星不肯,自己动手给他师父除去做饭的灰袍,系上披风,后退几步观赏,甚为满意。

      沈默当然也是满意的,就算沈星搭块布在他身上,他也只会笑呵呵的说好看好看。沈星又解下披风,手把手的为他师父穿好下厨灰袍,系扣子时离得有些近,沈默的呼吸吹在沈星脸上,有些痒痒,沈星脸有些红,匆匆系好了要回屋收针线。沈默说,“星儿,你头发该洗了,有些油臭。”沈星回头瞪了她师父一眼,那点羞怯也不见了。

      沈默转回头才用手背拍拍心口处,安抚那颗要跳出胸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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