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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ミ。我的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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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颜曜起来的时候是九点,刺眼的阳光把整个房间照得一片明亮,颜曜懒洋洋地不想睁开眼睛,于是把头埋在软软的熊仔里——没有补习课的一天真是令人愉快极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乐意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在这里。陆梓然进门的时候,颜曜居然没有察觉。这个穿着暗纹白衬衫的教授居然搭了一条金色的D&G腰带,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他揉了揉男孩毛绒绒的脑袋,看着他缩成毛绒绒的一团,就是一瞬间的恍惚,男孩小声呢喃着:“小台阿姨(小路小时候的保姆……怀念中……)……再等等么……今天又没课……”但在说到“没课”时,他突然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解脱,一把把熊仔扔到一边,从床上跳起来站好:“教授。”
陆梓然挑了挑眉毛:“收拾一下,我们要去打球了。”颜曜答是,转身拿衣服时,微微地垂了一下头。陆梓然关门无意间瞥到,突然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打扰这个男孩的美好时光呢。
颜曜踌躇了一下,选了那件白色的衬衫,并且配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绸子背心,下身想了想还是配上了牛仔裤——他甚至用了一点点陆梓然给他的Kenzo男香,淡淡的青草味使得他脑海中泛起大片大片的绿色波浪,顿然觉得自己干净得像置身在草丛中干净的男孩子。
走到客厅的时候,颜曜向陆梓然会心的一笑:“教授,早。”陆梓然看着颜曜,也浅浅地微笑——这个男孩,与初见时,实在有太大的不同。
上车的时候,颜曜忍不住多看了陆梓然一眼——这个精干的如同橱窗里的职业装Model的教授,穿休闲装居然也能穿得这样好看。
到了球馆,许多人向陆梓然打招呼,顺便同颜曜打招呼,而陆梓然则礼貌地还回去,并且笑着对别人说“这是我的男孩”颜曜不禁有些发愣。“我的男孩”,这个亲切而温和的话语居然从完美,精干到令人惊叹的教授陆梓然口中说出。他礼貌地还礼回去,心里却一直想着陆梓然说的“我的男孩”。
不是“我的学生”,不是“寄住在我家的男孩”,不是“我朋友的小孩”,而是——
“我的男孩”。
在"boy"之前加上了一个形容词性物主代词"my"。——"my boy"。
陆梓然的球技很好,第一局就拿下了单杆147的分数。第二局中颜曜经常会有某一杆打薄,或者是打偏,于是就不断地给陆梓然制造了把球打进洞里的机会。颜曜不断地提醒自己冷静,但毕竟是新手,只得看着陆梓然一次一次刷新记分牌上的分数,英挺的眉毛有了渐渐的弧度。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这里的人们,都是穿着规规整整的衬衫,不禁想到在美国时和自己合租一个旅馆的英国男孩问自己:“为什么在欧洲这一带的国家,人们都是穿着衬衫和西装背心来打斯诺克,而我有一年去中国的时候却看见你们那里有些人穿着背心站在路边搭的棚子里打斯诺克呢?”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梓然见颜曜在发呆,伸手用球杆轻轻拍了两下男孩的屁股:“想什么呢。”男孩因为球杆触到伤处而不禁回神,浑身的肌肉又立刻紧绷起来,刚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于是专心地看向球桌并且轻声说:“抱歉,教授。”
从球馆出来以后,颜曜从包里摸出甜甜圈咬,白色的细绵糖在舌尖融化,心情大如阳光般灿烂。车窗外有往来的行人——背书包的小孩子,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中年人,在路边吆喝着的卖小吃的小贩。
陆梓然上车的时候,看男孩不断向外张望,也不管什么,车子发动,颜曜眼前的景色不断地变换,他偏过头来看陆梓然,然后鼻尖上就有了温暖的触感,他再看身旁的陆梓然,依旧用惯用的不动声色的表情开着车,然后向颜曜解释:“鼻子上沾了绵糖。”颜曜的神经紧绷起来,但是却没有从身旁的狐狸口中听到惯有的回答“没有注意整洁,二十板子”之类的话,只是听见他说“以后小心一点”。
颜曜今天实在是遇到了太多意外的事情,他没有去思考到底是为什么,因为这实在超出了自己的思考范围。他继续埋下头吃着甜甜圈,脑海中也泛起了糖果般鲜艳的色泽,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如电影般一帧一帧地过去,叫自己“我的男孩”的狐狸,系金色腰带的狐狸,自己将砂糖蹭到鼻子上却没有受到苛责的温和的狐狸,就像是夏末最灿烂的阳光一般包裹了男孩,脸上泛起了微红的色泽,用手指去轻轻触碰鼻尖上残留的温度,然后微笑。
原来这个有着绝对的stereotype的教授指腹的温度是温暖的,原来他并不是很夹生的人,他手心的汗水温暖而真实。颜曜愈来愈觉得,自己来上这个补习课,入了狐狸窝,甚至可能被训练成一只小狐狸,都是值得的。
——因为霎时间的走神,颜曜不小心被绵糖的细末呛到,他迅速地摇下车窗,向窗外猛地咳嗽——如果在车内大声地咳嗽,被有洁癖的陆梓然看到肯定是不会忍下去而迎来一顿打的——在马路边停着的任何人都可以看见车内情况的车子里被打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强烈的热浪与路上扬起的尘土使得颜曜愈来愈不舒服,陆梓然靠边停下车,轻轻地为男孩拍着背,并且递过去一瓶屈臣氏的矿泉水,为男孩拧开盖子。颜曜向陆梓然投向感激的目光,小心地喝水,可冰凉的触感使胃又狠狠地疼了起来,他抿紧嘴唇,不让陆梓然看出端倪——因为短时间的胃疼而浪费一下午的时间可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则使颜曜不得不相信先前的那个陆梓然又回来了——他把车子开进一个几乎没有人的小巷,把自己猛地一拽摁在腿上,拉下裤子就是两巴掌。颜曜完全蒙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上方传来陆梓然严厉而熟悉的声音——
“车子开在路上就把头伸出去咳嗽——你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屁股了?”
颜曜红着脸,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被父亲摁在腿上责打的小孩一样轻声说:“对不起,教授,我害怕弄脏你的车被打……”陆梓然不禁好笑,但还是用了更为严厉地巴掌来回应了颜曜,连着的五下使昨晚还未消肿的臀部传来了更为清晰的疼痛。颜曜紧紧地咬住拳头,他明白,这是真正因为担心而来的责备——“车子里有细菌可以用消毒剂,弄脏了可以去清洗——可是如果你就因为这个而把头伸出去从而导致你成为车轮下的魂魄,你就觉得值得了?”陆梓然的眉梢难得因为激动而颤动,他狠狠地在男孩臀上甩下巴掌,一会儿过后,他发现自己的裤腿湿了一大片——男孩因为疼痛而大滴大滴地流泪,却至始至终忍住没有叫,他的衬衫满是被疼出的汗水,陆梓然也就罢手。他为男孩拉上裤子,又在上面补上两巴掌,用掩住了怒气的嗓音呵斥:“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丢人不丢人。”然后递去混杂着Kenzo香水的餐巾纸给男孩,把车子倒出巷子,说:“去吃饭,然后回家。”
泪水模糊了视线,湛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金色的阳光,灰色的马路氤氲成一片雾气,前方的道路,看不见。